眼见着朱雀扭过头去不理自己,重黎轻轻捏了捏他的手,“陵光君?”
朱雀:“有事说事,没事闭嘴。”
重黎有些郁闷的摸了摸鼻子,“就是我一开始问你的还没有回答我,那三个人呢?”
朱雀:“那么大的人还用人管着不成?有手有脚的,自行回去了。”
别看那个二师兄口上说着不信鬼神,但三人之中他对阴邪之物的感知力最强。他们原本好好的待在客栈里,鬼煞出现的时候二师兄第一个意识到了危险,谁知那个平时看起来最不成器的五师兄也感觉到了,却又不怕死的跑到门口去偷看,还带上了小师妹一起。
见他们两个只是看看,二师兄也不想多加管束,谁知小师妹眼尖,竟从那群鬼煞之中一眼看出了自家的大师兄,还好五师兄眼疾手快的阻止了她。二师兄气的厉害,将她狠狠的骂了一顿后关在了房中,不料她竟私自拆了木板从楼上跳了下去,两位师兄发现后一路追赶,这才有了林中发生的事。
重黎:“后来呢?”
朱雀:“他们在不远的地方发现了大师兄的尸体,那两个小的抱头痛哭了一阵,生魂是带不走了,尸体让他们背了回去。”
重黎:“有没有问过他们大师兄是怎么牵扯进来的?”
朱雀:“问了,说是半年前下山历练,未免师门担心,原本每隔十日就托人带个口信,结果最近一个月彻底断了消息。那个小师妹担心大师兄安危,偷偷跑出来寻人,师父发现后就派另两个人出来将她带回。”
重黎轻轻叹了一声,习惯性的把玩起离鸿,靠着石壁上若有所思。
知他这副样子定是想到了什么缘由,朱雀也不去打扰,将目光投向了这山洞内侧,发现内里纵横交织,真是一个藏匿的好地点。想到此,当即以灵力感知,却意外的发现并没有被盗走的凶兽生魂。
“唉……”
朱雀本来正在思考那些生魂可能的去向,突然听他又叹了口气,而且眉头都快拧成了疙瘩,不解道:“你刚刚到底在想什么?”
重黎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而问道:“如果是你,从昆仑赶来这里需要多长时间。”
“大约六七天。”
重黎点点头,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开始勾勾画画,“我刚刚算了一下,从玉虚仙屿之事开始算起,我卧床休息了二十天,赶到凌风镇用了四天,这时距离第一个新娘子惨死已经过去了十天时间,那么之前十四天她都去了哪里?”
朱雀明白了他的意思,“我们那段时间日夜赶路,按理说她的脚程不会比我们再快,但也不至于用上十四天的时间,期间她肯定在不同地方做过停留。”
“没错。”重黎将十四两个字用线圈起,继续道:“土缕的时间也与她类似,我们准备成亲用了五天,赶到这里用了七天,再加上之前的,算起来一共三十六天的时间。那个大师兄虽然是失踪一个月,但死亡时间无法确定,我们只按照这里出现的第一个死者来看,是半个月前,也就是说土缕自离开玉虚仙屿后,足足有二十一天的时间去向不明。”
朱雀:“你觉得此事会与丢失的凶兽生魂有关?”
重黎:“只是猜测,毕竟我们没有见到钦原,那些凶兽都是由他的蜂刺控制的,生魂可能都在他的身上,当然,这是最好的结果。如果不是,那我们寻起来可就麻烦了,十几二十天的时间,足够他们藏到任何地方了。”
朱雀:“还有呢?除此之外还想到了什么其他的?”
重黎:“其他都是些零零碎碎的,等我想好了再说吧。”
眼见事情都分析的差不多了,重黎从乾坤袋中取出了玉笏,将那神秘人的事告诉了白泽。
“帮我查一下今天不在书院的学生的名单。”
“所有人都要查?”
“不用,上次从玉虚仙屿带出的名册,我记得当时统计的大概四十来人,查他们就可以。”
可朱雀却不太认同这个想法,“如你所说,刚刚你与他二人勉强战个平手,就算土缕牵制住你部分,我也不觉得以那些人的本事,可以安然无恙的从你手中逃走。况且你动用了离鸿,那就更没有可能了。”
离鸿乃是上古法器,寻常挨上一下至少也是骨断筋折,那人以灵力徒手格挡还能全身而退,显然灵力造诣非同小可,根本不是那些学生可以达到的境界。
重黎:“你说的没错,但平时所见未必就是真实。我倒觉得陆吾神一事是早有准备,如果那人为此一直隐藏实力呢,这点除了他自己以外谁都不会知道。我们现在虽然理出了不少头绪,但都是零零散散的,主要线索只有这一条,只能以此作为调查的方向,不能舍本逐末。”
每次在他分析事情的时候,总是舍了平日里调笑嬉闹的模样,给人一种十分可靠的感觉。看着他严肃认真的样子,朱雀倒生出几分不适应,撇嘴道:“也算是个优点吧,脑子还不算太差。”
听罢,重黎浅笑着看向他,“陵光君最近总是夸我,我都有些受宠若惊了。”
朱雀轻嗤一声,一把甩开他的手,显然不想再与他说话。谁知他又贴了过去,重新十指相扣,“别总躲着我啊。”
“咳!”未等朱雀作答,白泽重重的咳了一声,以示自己的存在。
“哈哈,不好意思啊白泽,把你给忘了。”
离鸿在他指间滴溜溜的转着圈,动作十分的娴熟自然,他想了片刻,总算记起了刚刚说到哪里,“对了,东君那边如何?”
白泽:“已经知道此事,说尽快赶回,大约十天左右。”
朱雀:“尽快?还要十天?他是准备爬回来吗?!”
东君的云辇日行千里,如果他真的抓紧赶回,前后根本用不上两天的时间。
白泽:“他也没说具体因何,只道拜托你们多费心。”
将事情交代完毕后,重黎收好玉笏,闲闲的抻个懒腰往后倚靠,仿佛后面不是冰冷的石壁而是舒适的软枕一样。洞内滴答水声不断,竟好似催人入睡的梵音,他眼眸微眯,似乎徒添了几分困意。
“你不会是想睡在这里吧。”
如此潮湿的环境,若真的睡在这里难保不会生病。
“只是小憩一下,再有半个时辰就要天亮了,等天亮我们就回去。”他一边捏着那只白皙修长且柔软的手,一边解释道:“以前出来做功德的时候,山林树洞的我也睡过,现在比那时不知好上多少,至少不用风吹雨淋。”
曾有一次,一只鬼煞嗜血杀人扰的村子里不得安生,他为了追捕三天三夜没有合眼。还有一次鬼煞遁入山林去向不明,他为了寻找踪迹餐风饮露,在林子里住了小半个月。
这半个时辰说是小憩,只是重黎嘴上不得闲,闭着眼睛与他说了好多好多以前的事。朱雀难得没有打断他的话,一直坐在身边默默的听着,时不时的答一句,也看不出什么神情的变化。
回到城里后,二人又如做贼一般的从窗户跳了进去。
朱雀不由得生出些许烦闷,若是以往,不说被人跪地恭迎,好歹也是堂堂正正的从大门走。自从遇到重黎后,门走的少了,上房溜瓦、撬门跳窗之事却越来越多,向来不太在乎风评的他第一次感到了危机。
那三个道人比他们回来的要早许多,大师兄的尸体被他们用道袍包着带了回来,掌柜的虽说没敢多问,但从那气味也猜到发生了什么,默默的把后院柴房收拾了一下,免得他们把自家大师兄带到房里去。
这一宿折腾下来,包括掌柜的也是身心俱疲,整整一个白天,客栈里只能听见绵长微弱的呼吸声,直到傍晚时分才陆陆续续的有人醒来。
三人不知重黎他们是何时回来的,一下楼竟在大堂内看到,当即过去道了谢。也不知是不是这晚发生的事过于震撼,二师兄眉间的戾气似乎消了不少,取而代之的则是掩不住的疲倦。
“敢问二位恩公名讳。”五师兄抱拳一揖,恭顺有礼。
“举手之劳何足挂齿。”
重黎本想就此岔过这个话题,谁知后来连小师妹都过来拜谢,他见实在推脱不掉,只好随口扯了好长好长的一个故事,简而言之:我是受了陵光神君的感召,你们道观拜的是哪路神哪路仙?不如也拜陵光神君吧。
然后又将陵光神君夸的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天上地下无所不能,恨不能拜了之后当即得道三千功德圆满飞升,听得朱雀直翻白眼,身上止不住的鸡皮疙瘩。
“不知二位恩公接下来有何打算?”
这破罗盘又没了动静,也不知接下来要去往哪里,重黎随口问道:“可能随意在周围走走,不知道长可有什么推荐的。”
“若是游玩的话,可以去棉城,就在南面,走路的话也就半天的时间,这个季节正好赶上城中木棉盛开,好多人都去赏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