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默依在晚上收到了朋友的回复。
她手里抓着一只小动力熊,如同着自己在摸许靳的脑袋,越玩越上瘾。
“怪不得这么多小姑娘喜欢这只熊,确实可爱。”朱默依嘟囔着,也不知道是在说熊,还是在说许靳。
她另一只手拿起手机,看着朋友发来的信息。
朋友:问了我学妹,确实有个叫许靳的,但不熟。据说挺可怜的,是个孤儿,很穷,假期都要去打工。朋友不多,成绩还不错,就是偏科严重。
朱默依愣住,盯着“很穷”两个字,又看看桌面上摆的那排小熊。
她迅速打开网页搜索了一下,发现这一套全下来至少得2000块钱。
朱默依给朋友去了个电话,详细追问道:“什么叫很穷?穷到什么样?”
“呃,三中饭挺贵的,学妹说他有时候一天只吃一个馒头。”朋友答道,“有什么问题吗?”
一天只吃一个馒头,他花2000块钱送我礼物?
……这个笨蛋!
朱默依沉默半响,又问道:“你刚才说成绩不错?偏科?偏哪科?”
“好像是英语?”朋友犹豫道,“我也不记得了,学妹她也只是听说的。”
朱默依:“嗯,谢了。”
朋友:“对了,你啥时候回来啊?”
“还要一段时间。”朱默依挂掉电话。
朋友听着电话里“嘟嘟嘟”地忙音,忽然记起好像说反了,许靳是只有英语不行,其他科成绩都很好。不过似乎也不是什么大事,朋友没放在心上。
课桌上放着几分试卷,是左丘舒周末做完,今天交给朱默依来修改判卷的。确实只有英语还说得过去,其他科目有进步,但离高考水平还差得太远。
朱默依对着一道物理题反复读了好几遍,却读不进去题。桌上那排可爱的动力熊闹得她精神无法集中,朱默依放弃般的扔下笔,起身走去厨房,把冰箱冻库里所有肉类都拿了出来,选出几块肥瘦相间的放在一旁解冻。
***
左丘舒晚上跑出去跟朋友撸串喝酒,稍微喝多了一点,第二天早起时因为宿醉而有些头痛,他昏昏沉沉的下楼去买包子和豆浆,差点把盐当成糖加进豆浆里。
左丘舒本体的精神状态也会影响穿越后的身体,导致走进教室时许靳也仍然迷迷糊糊的,把豆浆往朱默依桌上一放,瘫在自己位子上,一伸手才发现忘带书包了。
他昨晚一般是立定决心要熬夜复习,把包抓在手里一起带了回去,然而如同假期刚开始订下的无数计划一样,在朋友相约撸串的时候就流产了,书包连拉锁都没拉开。
做学生的上学没带包,许靳默默捂脸,感觉愧对老师、愧对社会。
他一副憔悴的样子,落在朱默依眼里又是另一种解释。她抿起嘴,回想起昨晚朋友的话。
许靳穷的吃不起饭。
所以他这是去熬夜打工了,还是没钱吃饭饿的?
朱默依走过去敲敲他桌子。
“以后不要再给我带早餐了。”
许靳睡眼朦胧:“嗯?吃腻了?”
“没有,但我早上其实已经吃过了,吃不下了。”朱默依随便扯了个理由拒绝,关切地望着他,“身体不舒服?”
“没有,就是睡晚了。”许靳打了个哈欠。
上课铃响起,朱默依仍不放心,放了个早餐面包在他面前,忧虑地回到位子上。
许靳撕面包包装袋撕到一半就睡着了,尤其在英语听力平淡的声音中,睡得更为香甜。
彻底清醒时已经是中午,不少同学跑去食堂买饭,教室里没剩下几个人。
他桌沿放着一个信封,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许靳亲启”几个字。许靳捏起信封,正反看了几遍,没有落款。
这难不成是封情书?
许靳炫耀似的吹了声口哨:“996,快看,我异性吸引力棒棒的。”
996无甚兴趣:“哦哦,你先把守护者勾引到手。”
当年高中时,左丘舒也收到过几封情书,然而当时他只专心学习,每次在信封里塞了一份试题,又还给了寄信的女生。
他记得自己还特意去研究那些女生最薄弱的科目,自以为体贴地给她们最差那科的经典试卷。现在想想,没被抽也真是那些女生手下留情。
教室门口泛起一阵饭香,朱默依端着几个加热完的餐盒从食堂回来。她看见许靳果然还待在位子上没去吃午餐,更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看到朱默依走近,许靳急忙把情书藏进位斗里。
“我午饭带多了,一起吃吧。”朱默依提议。
她怀里抱了五个盒子,在许靳桌面一字排开。一盒红里流油的红烧肉,一盒煎的外酥里嫩的带鱼,一盒蒜蓉西兰花,有鱼有肉,荤素搭配。还配了两盒米饭,一人一盒,怎么也不像是带多了,明显是特意准备的。
许靳没有戳破她,搓搓手:“你做的吗,好厉害!光是看着就有食欲。”
“嗯,快吃吧。”朱默依催促。
许靳平时自己住,下班时间晚,总是懒得做饭,就弄点微波炉加热快餐解决。现在吃了几口朱默依做的家常菜,肉多料足,吃出了家的感觉,突然有点想念妈妈做的饭了。
许靳边吃得津津有味边不忘抱怨:“996,以后守护者就都是妹子吧,比那些变态男人好多了!”
上个世界的变态大佬就不愿意给他做饭,甚至还曾经逼他去厨房做饭,跟朱默依相比,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996:“……”好不忍心告诉他,这位爷也是男的啊!
朱默依光喂饱许靳就觉得心满意足,没怎么动筷子。
红烧肉和带鱼都风卷残云般的被消灭掉,只有西兰花没怎么变少,朱默依问道:“你不喜欢吃西兰花?”
许靳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啊不,我不喜欢吃蒜。”
朱默依微笑:“嗯,我记住了。”
一顿午饭吃得极其满足,如果朱默依没有在他对面给他念《兰亭集序》就更好了。
下午语文课要默写,朱默依用洗脑的方式强行给许靳补习了一通,导致吕伟过来问他晚上要不要一起去打球时,许靳下意识回复了个“此地有崇山峻岭,茂林修竹”。
吕伟摸摸许靳脑门,又摸摸自己的:“又学傻了一个。”
许靳:“……”
吕伟凑过来,翻开许靳的笔记本:“哎?你在做什么?”
“下午不是要考默写吗?”许靳揪揪头发,“临时抱佛脚。”
“哈?”吕伟诧异,“班长刚通知下午语文课取消了,因为明天领导来视察,所以要先去实验室排练一下公开课。”
许靳怔住,余光瞄向朱默依,看到后者日常冰冷的表情上出现一丝笑意,似乎正在因为自己的恶作剧成功而得意。许靳愤愤地合上笔记本,朱默依竟然也学坏了,白背了一中午!
996:“近墨者黑。”
许靳:“你滚。”
实验公开课在三楼的物理实验室进行,俩人一组,自由搭配。听说原本准备做化学公开课,后因为太过危险而改成物理课。
作为一个新来的转学生,许靳连班里人名都还记不全,也不知道该找谁组队。
他随便找了个后排的实验台坐下,孤零零的一个人呆着。
片晌后朱默依从实验室后门进入,极为自然地坐到许靳旁边。
“一组吗?”朱默依淡淡地问。
许靳恼怒她中午骗自己,歪着头生闷气,没理她。
朱默依作势要走:“哦,那我走了。”
许靳又急忙拉住她:“别别,我错了,一组一组。”
朱默依忍俊不禁,浅笑着又坐了回去。
今日的守护者心情甚为阳光,给旁人一种与往日截然不同的感觉,疏离却不失又温暖,如同冰原上明媚的朝阳。
许靳痴痴地望着她:“你笑起来真美,应该多笑笑。”
“少废话。”朱默依批评道,脸上笑意未减。
物理老师和班主任走上讲台,手里抱着试验用器材。
“安静!”物理老师敲敲黑板,吼道,“明天下午有公开课,都给我好好表现,禁止逃课。”
学生们稀稀拉拉的“哦”了一声,提不起兴趣。
“实验内容是测定金属电阻率,你们高二时应该都做过,螺旋测微器都会用吧?电路都会接吧?”物理老师举起古铜色的螺旋测微器,讲解道,“不记得的同学都好好听着,我再教一遍。”
许靳饶有兴趣地摆弄着螺旋测微器,把卡尺卡在了自己手指头上,发现自己食指比中指粗了一点点。
朱默依微笑着摇了摇头,快速地把电路按顺序接好,记下实验记录。
“今晚我父母不在家。”她忽然说道。
许靳:“嗯?”
这是在邀请我去她家,什么情况?
难不成——
许靳兴奋地眼睛直冒光。
朱默依重复三次实验,分别记下数值,然后淡淡地说:“所以也没人做晚饭,下课后一起去吃饭吧。”
……只是吃饭啊!那就不要说得那么有歧义好不好!
心情大起大落的某人失望地一头磕在桌上,兴致缺缺:“啊,好。”
朱默依以为许靳是担心价格,补充道:“我请客。”
许靳下巴支在桌面,干巴巴地说:“你不再给我念兰亭集序就行。”
朱默依扭头憋笑,肩膀上下耸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