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自习前的一节课被改成了体育课。
许靳只听说过体育课被改成英语课的，还头一次见到英语课被改成体育课。
班主任给的理由是下周有重要领导参观，需要提前彩排一下。
男生先是俯卧撑然后引体向上，女生们是仰卧起坐和立定跳远。
三点多钟太阳毒辣，许靳做完二十个俯卧撑汗流浃背，和同学一起瘫在地上看着女孩们排成一排，依次摆动双臂，努力跳向更远的位置。
一名瘦小的女同学落地不稳，四仰八叉摔到地上，身旁男孩们纷纷遗憾地发出一声叹喂。
吕伟摇摇头：“要是日式校服就好了。”
“日式校服怎么了？”许靳不解。
吕伟露出猥琐的表情：“短裙啊！摔一跤就……咳咳。”
“……”
许靳默默地往旁边挪了挪，远离这个“不良少年”。
女孩子们陆续跳完，三三两两凑在一起聊着天。一小撮姑娘站在不远处，不时偷看许靳他们几个，还推推搡搡，笑嘻嘻地不知道在谈论什么。
吕伟先发现了她们，兴致勃勃地挥了挥手，被女孩子们集体翻了个白眼。
“快去，快去！”一个姑娘低声催促，双手推着同伴，“先下手为强。”
冯枫被她们推了出来，腼腆地挫着双手，红着脸朝许靳走了过来。
“你、你成绩怎么样？”她结结巴巴地搭讪。
周围男生集体发出嘘声，给许靳起哄，冯枫脸顿时更红了。
“什么？“许靳心不在焉地应道。
他扭头望着朱默依的方向，看着她高高跃起，划过一个漂亮的曲线，打破了女生最高分。
冯枫鼓起勇气，又问了一遍：“你成绩怎么样？”
许靳耳边响起第二波口哨声，他这才回过神来，看着面前青涩的姑娘，突然感觉自己罪孽深重。
“还好吧。”他应道，“你呢？”
冯枫羞涩地摆摆手：“我体育成绩不行。”
每人要跳三次，朱默依又再跳了两次，这次她收敛了一点，没再跳出之前那种夸张的距离。
她刚才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因为感觉到许靳在看，于是想炫耀似的，全力以赴地跳了出去。
“喂，她以前体育成绩有这么好吗？”旁边一名女孩跟朋友咬着耳朵。
“不知道，没有吧。”她朋友摇摇头，“她学习好，体育再这么好，岂不是十项全能了？”
女孩酸道：“嘁，性格不好，再全能有什么用？你又不是没听过传闻……”
朱默依无视背后的窃窃私语，下意识地在男生中间寻找许靳，然后就看到那家伙坐在人群外围，正在跟一个女孩子聊的火热，女孩捂嘴耳笑，眼睛里尽是爱慕。
朱默依：“……”
她脑子里突然响起“男人都是大猪蹄子”这句至理名言。
“哈哈，对对，他那个腔调实在太怪了！”
冯枫和许靳坐在操场塑料草地上，一起吐槽着班主任，笑得乐不可支。她看着许靳侧脸，觉得机不可失，趁机问道：“呐，晚上要不要一起吃饭？”
许靳还未来得及拒绝，一对大长腿出现在他眼前，长腿的主人双手抱在胸前，气势汹汹地低头瞪着俩人。
“不行，因为他今晚已经约了我。”朱默依冷冷地说。
“哎？你？”冯枫惊诧，迅速扭头向许靳求证，“真的吗？”
朱默依挑眉，一副“你要敢说个不，我现在就让你身首分家”的表情。
许靳坚定地点头同意：“嗯，今天早上就跟她约好了。所以，对不起。”
冯枫大受打击，不甘心地嘟囔着：“你不要跟她走得太近，她不是啥好人。”
许靳突然很是好奇，为什么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冯枫都对朱默依敌意这么大，他正想问一问具体原因，胳膊被朱默依抓住，拖着他离开了操场。
“还没下课呢！”许靳回头偷瞄老师，“这么走行吗？”
“太无聊了。”
朱默依松开他胳膊，俩人趁着老师不注意，偷偷溜回教室。
教室里空无一人，课桌上乱糟糟地堆满了各种课本和试卷，显得拥挤不堪。
朱默依迅速收拾好书包，单肩背在身后，依靠在教室门口等着许靳。
许靳也急忙收拾好，兴致勃勃地跟了上去。
逃课总是令人激动的，尤其是跟班里最漂亮的妹子一起逃课时。
“去哪里玩？”许靳感觉自己找回了青春。
朱默依推开图书馆大门，淡淡回答道：“自习室。”
许靳热情迅速湮灭：“……”
他停在图书馆门外，失魂落魄地如同被大人欺骗了的孩子。
朱默依不解：“怎么了？”
许靳失望道：“我以为是出去一起吃个晚饭，又或者跑去网吧，再刺激点还可以一起去酒吧。”
朱默依：“那一起去ktv，你唱歌？”
许靳眼睛一亮：“真的吗？行啊！”
“假的。”朱默依歪歪头，示意许靳进去，“等你成绩能考上大学了再说。”
许靳靠着墙滑了下去，像只被晒化了的果冻。
***
“三角函数是高中数学里最基础的，你把这几个背下来，其他的数值如果需要，题目里都会提供。”朱默依把笔记本推到许靳面前，指给他看。
许靳低着头没有反应，朱默依在他眼前挥了挥手。
很好，这次他没走神去画画，而是干脆睡着了。
朱默依无奈地扶额，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
许靳迷迷糊糊地趴到桌面，脑袋垫在胳膊上，给自己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睡得更加香甜。
旁边的数学课本里一张纸露出一角，朱默依好奇地抽出，发现是一张志愿填报表。
不是正式的，更像是老师发下去给学生设定目标的那种东西。
第一行填写自己梦想的大学以及专业，许靳歪歪扭扭地填上了“青山大学电子工程”。
青山大学是本省最好的大学，电子工程也是个热门专业，朱默依惊讶地微微张嘴，随即失笑。
“这倒是巧了。”她感叹道，又摇了摇头，“不过，你怎么可能考的上啊！”
她抬手揉了揉许靳毛绒绒的头发，把志愿表塞回了课本里。
朱默依给他记了个时，等到五分钟的时候，猛地拍了下桌子。
“起来！”
许靳惊醒，警惕地抬头张望：“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我讲一半你睡着了。”朱默依怒瞪着他。
许靳心虚地揉眼睛：“不好意思，睡了很久？”
“没有，刚睡。”朱默依重新把笔记本递了过去，“赶紧背一下这个，今天还有好多要补的。”
“哦哦，好。”许靳打着哈欠，接过本子。
从傍晚学到太阳落山，七点多放学时分，许靳敲敲脑袋，感觉听见了数字在叮咣作响。
他觉得自己像只鸭子，朱默依正努力往他身上刷酱，养胖了就可以放在烤炉上烤了。
“今天就到这里吧。”朱默依终于结束了教学，“你周末把这几份卷子做一下，都是高一的卷子。”
许靳决定回去就拿卷子去烤肉吃。
“你周六有空吗？”许靳期待地问道，“咱们出去玩呀？”
朱默依把笔记本扔给许靳：“没有，周末要去医院。”
“医院？你怎么了？”
“不是我。”朱默依没有多解释，“下周吧，下周六可以。”
许靳：“那就这么约好了！”
朱默依点点头，在书包里翻找：“我少带了东西，要回趟教室，你先走吧。”
许靳看了眼表，时间还够，于是道：“我跟你一起去。”
教学楼的学生几乎都走光了，只剩下零星几个值日生在打扫卫生。
隔壁教室桌子发出叮叮咣咣地撞击声，有人猛地砸了下桌面。
“妈的，都赖那小子！”骂人的声音传出，“那小子哪班的？再让我遇见一定不放过他！”
“好像是四班的？”另一人说道。
“四班？那不是跟朱默依一个班级？”
忽然听到自己的名字，朱默依停下脚步，站在他们班里门外听着。
“她那件事你们听说了吗？”
谈话声音量变低，模模糊糊很难听清。
“当然，全年级都传遍了。”
“你们说是真的吗？”
“是真的吧！不过我觉得她是自愿的，说不定爽着呢！”
“哈哈！就是，平常就一副欲求不满的样子。喂，你们想不想也试试？”
聊天内容越来越下流，许靳愤怒地握紧双拳，准备推门而入。
然而朱默依伸出手臂拦住他，手指竖在嘴前，示意他安静。
许靳：“……？“
朱默依手放进兜里，悄悄打开录音笔。
“不想，要是真跟传闻里一样，我还怕得病呢！”
“也对。那今天上午那家伙怎么样？正好给他个教训。”
“你还真是男女不限啊！”
“长得好看的我都可以。”声音的主人踹了踹旁边桌脚，“胖子，刚才还没说完呢，四班，但叫啥啊？”
“好像叫许靳，新转过来的。”
许靳愣住，这咋还有自己的事呢？
“那你们谁，周一安排一下，把他叫到操场仓库去。”
朱默依回头看了眼许靳，后者一脸茫然。
她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关掉录音笔，向前抬腿就是一脚。
教室门猛地弹开，下部扭曲变形，歪歪地撞在墙上，一个轴扣飞了出去。
教室内四个男生顿时安静，震惊地望了过来。
门口女孩收回腿，视线从他们脸上一一扫过，皮笑肉不笑地问：
“你们刚才说，周一、打算做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宝贝们的评论，开心！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