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笑话里,县太爷家里的葡萄架是怎么倒的?那是因为县太爷家也有悍妇。
这场战斗之中,那面墙是怎么倒的?那当然是被商震撬倒的。
先前的黑夜之中,商震忙活了什么?他在忙着设置“陷阱机关呢”。
那面墙就是他设置的“陷阱”和“机关”。
他把那面墙下的长条石抠了下去许多,让那面墙变得摇摇欲坠。
而当日军躲到墙的另一面时,他也只是用一根杠子在下面撬了一下,于是那墙就倒下了。
商震绕过记忆中的刚刚还立着的那面墙时,便感觉到有无数细密的尘灰被自己吸入了口鼻,那自然是那面墙平拍在地上震颤起来的。
可是他并不理会,他知道自己得跑了,甚至他跑过时还听到就在那墙倒下的地方有日军的呻吟。
如果换成往常的战斗,一向有补枪习惯的商震就是不给对方一枪也会给对方补上一刺刀,但是这回却不会了。
能撬倒一面墙能砸倒几个日本鬼子他已经心满意足了,现在可是自己保命的时刻,他必须得在天明之前从日军的封锁圈里跑出去!
于是也只是一会儿功夫,在黑暗之中凭着记忆奔跑的他就觉得脚下一软,他终是踏上了那条先前村民们撤离出去的那条无水的河道。
都说脚踏到实地上那人心也就踏实了,可是这回商震的脚踏到了软沙上他的心就也踏实了。
这条没水的布满了细沙的河道就是他的生机之路。
只是这个世界上真的有这种事情吗?一个人做完事之后就可以真的如雁过长空了无痕吗?
最早藏在刘能家菜窖里的日本忍者不行,商震也不行。
一门心思逃命的商震在那条松软的河道之中跑出去了也只有四十多米的时候,他忽然觉得哪里不对了!
哪里不对了呢?商震边跑边想边观察。
哎呀,咋周围变亮了些呢?
不对啊!时间怎么可能过得这么快,且不说天光大亮了,那就是离晨光熹微那咋也得有半个小时吧,自己不可能记错时间的。
商震下意识的转身往自己跑出来的方向看,那里是他刚刚离开的村子,那里是东方。
只是他这一回头没有看到东方天际的鱼肚白,看到的却是腾起的火光!
为啥他得周围变亮了,那却是村边的一个柴草垛着起了火来!他见周围变亮了,那哪里是天光,那却是被那腾起的火光照亮的!
商震暗叫了一声不好一转头就扑倒在了那柔软的河床上,而心里想的却是,这也太特么的巧了!
对,这一切是太巧了!
第一个巧是,商震撬倒的那面墙不能说没把日军全砸到,但至少没有全砸死,若是全砸死了,那明显是被人放火点着的火光又是哪里出来的?
黑夜里的真相是,日军必有漏网之鱼,人家点着火示警了。
另外一个巧是,是的,前两天日军是放火烧了这个村子,可房子被烧的差不多了,却独独剩下了这面村口的一个柴火垛!
一巧加一巧那不就是两巧吗?两巧凑到一起的结果就是那名没被砸死的日军点着了那个柴火垛。
这火光一起,也只是才跑出去几十米的商震便也只能趴下去了。
那头的火光一起,必被村外山上的日军发现,就日军那枪法晚上一百米内那也是能打香火头的!
这可不是扯淡,那香火头才多大点儿,那人点起的火头那有多大。
而自己偏偏却是后知后觉,周围都变亮了才感觉出来,那么山上的日军会不会发现自己呢?
自己可是真笨,刚刚还觉得周围变亮了,那火光在后面都能把自己照出影子了,自己咋还跑呢?
那火光已经越发的大了,甚至现在商震都能感觉到了那伙柴草燃烧的热度了。
悔之无益,自己还是跑,不,还是爬吧!
有时战斗如下棋,总是要提前看出几步的。
可有时战斗和下棋还不一样,因为棋虽复杂却有规律,只要脑力够用总是能算出来的。
可战斗的未知因素却太多,光会算还不能活命,还需要运气,而现在的商震就再次需要运气了。
他就在那条有着河道里用最快的速度往前爬,绝不肯抬高自己的身形。
他无法确定那身后火光所产生的亮度是否能够让山上或者别处的日军看到自己,可是他知道如果自己敢站起来显露身形,哪怕就是把脑袋抬起来那都只能死的更快!
因为他更靠近火光,他在明处日军在暗处,他就是抬起个脑袋来都会被人家发现!
他顺着河道拼命的往前爬,他觉得自己就象一只瞎么杵子!
在东北老家,管鼹鼠叫瞎么杵子,冷小稚有文化说那鼹鼠也叫土拨鼠,反正就是那玩扔吧。
由于瞎么杵子习惯于在地上打洞,一夜过后,田野里冒出来不大的新土堆,那就是它的杰作。
那东西由于常年在地下活动,所以它的眼睛是见不得光的,一见强光就会刺激的啥都看不见,就跟近视眼似的,所以东北人才给它起了那么一个名。
现在商震不敢抬头向远方看,生怕一抬头就被日军发现了,他就是睁着眼睛也不敢看,那岂不就跟那瞎么杵子似的么?
这人哪都有磕碜的时候,可为了活命谁管那么多?
商震手脚并用的拼命的往前爬,他又爬出去了六七十米借着河岸的掩护再往周围看,觉得这里受火光的影响终于是弱了许多,便忙观察了一下周围的地形。
片刻之后他看到了河岸外一处有几个不高的小土包,那里还有灌木,再远点还有小树林,地势也比较复杂,至少那里可以藏身。
商震再次观察了下周围,便果断的从那那河道之中爬了出来,他哈着腰就往那几个小土包处蹿了过去,到了那土包前往前一扑一个滚翻就躲到了一个土包的后面。
他大喘了几口气,眼见并没有枪响,也就是说自己并没有被日军发现这才暗松了一口气,然后他又动了起来,这回却是又往那片灌木丛处跑去。
又过了一会儿,商震就又趴到一丛灌木后大口大口的喘息了起来。
其实他在村子里就很累了,一个人用一根杠子撬到了一面墙可能用不了多大力气,可是之前把那墙下面都快给掏空了,你说他得用多少力气。
而别看从村子里出来到现在商震并没有跑出多远,可是他却是在那有着细沙的河道上爬的。
固然细沙不伤人不会把象野地那样肛枯草把他刮伤擦伤,可是那细沙太软却着不上力啊!
他从河道里跑出来,虽然哈着腰可是却也用了五十米冲刺的速度,不要以为五十米冲刺就比百米冲刺所耗费的力气小!
不过,当商震的气息略略平复下来之后,他忽然发现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因为在村子那里火光的映照下,他隐约看到有一群黑衣人出现在了他的视野里,正顺着那要条河道的走向往村子里跑去。
如果不是火光,他绝不可能发现那伙黑衣人。
那伙黑衣人动作轻盈,就象在黑夜里一群在田野中飘荡而过的野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