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原名《人尽可妻》,因为不符合规定,现在改为《方先生不想离婚》。
虽然比起来差点意思,但也没办法了。
另外,也可以做《骗婚》《贤妻》等等解读。
无力。
ps:本文人物同系列文稍有重合,但故事是独立的。为了单本的精彩度,时间线和一些细小的设定和同系列其它文稍有不同,亲们在看的时候不必配合其它文。 第一章
南山会所,方家寿宴,宾客如群。
贺云舒挤在人群里招待客人,脸笑得几乎僵硬,又冷又饿。
方涵将她拉到角落里,塞给她一杯热奶茶,“方洲呢?”
贺云舒和方洲做夫妻,大多数时候相敬如宾。他会让秘书给她发行程,她也会将自己的计划邮件给他。不过,他若是更改行程,也不会特地通知。
今次,两人差不多三天没见面。
她忙着婆婆的寿宴准备和待客,他则按照行程表上的时间,在公司加班。
大概吧。
贺云舒喝一口奶茶,对方涵道,“姑姑,他等会儿应该会到。”
“上班呢?自己亲妈的生日也不积极点儿?还要我来盯?”方涵笑,“瞧瞧人家方骏,多早就开始忙起来了?今天的菜单,都是他自己搞的吧?”
方家两个儿子,贺云舒的丈夫方洲是老大,方骏是老二。兄弟两个从小感情好,但性格迥异。若说方洲是有些门户的人家理想中的接班人,那方骏就是父母身边最受宠爱的老幺儿。方洲接手家族企业,忙工作和顾挣钱,对父母和家人算不上体贴;方骏却不同,因擅长做厨,便管了这南山会所,肩负起家里招待和宴客等一系列事情。
譬如这样的场合,方洲不见人影,方骏却满场乱窜。
贺云舒只笑一下。
方涵又下巴,冲着场下某个方向,“看看,那是谁?”
薄雾笼树,石栏青冷,方骏一身深色西服,领口和袖口衬着白衬衫的边,显得俊秀异常。他立在停车场边,胳膊搭在一个年轻女子身上。那女子面容饱满,双目如星,很有几分姿色。方骏贴着她耳朵说话,女子有些不自在,狠狠打了他一下。他笑,更抱着她亲,一派热恋的场景。
方涵‘啧啧’两声,“咱们家几个小辈,就方骏儿最难搞。介绍过多少女朋友,他不是嫌人家这里不对,就是那里不好。什么时候这样卑躬屈膝过?”
正常男女朋友交往,何谈卑躬屈膝?贺云舒再喝一口奶茶,道,“应该是他今天要介绍给大家的女朋友了。听说叫苏小鼎,做婚庆公司的。”
“突然就带过来参加生日宴,以为大庭广众下嫂子不敢甩脸?方骏也是异想天开,太不了解他妈了。”方涵并不看好,“你看着吧,等会儿绝对没好脸色。”
苏小鼎家境普通,连方家挑儿媳妇的最低标准也不太够得上。
贺云舒从不对除了自己两个儿子之外的任何方家人做评论,便不接她的话。她喝完奶茶,将纸杯丢垃圾桶去,又找了个偏僻的角落补妆。小镜子里,她的脸尤其白,眼圈尤其黑,很没有睡好的样子。为了让脸色好看,便选了大红色的口红,有些喧宾夺主的意思。
方涵却不肯放她自在,絮絮叨叨说了许多闲话。她七八年前离婚,从一段不怎么样的婚姻关系里解脱出来,开始享受多姿多彩的独身生活。她颇有些资产,钱上不缺,儿女也在美国读着好学校,不必她操钱之外的心。
于是,能令她发愁的,只有感情生活了。
她最近结识了一位在机场工作的男士,相貌和风度都很招人喜欢,只是经济情况算中层白领而已。她左右衡量,既舍不得放弃,又不甘愿全部投上去。
“他昨天问我要保时捷的钥匙,想跟我换车开。你说,我该不该给?”她问。
要车是小事,只怕开了这个口子,奠定两人关系的基础后,开始要钱要房要别的更多更昂贵的东西。贺云舒明白,方涵不是付不起,只是在衡量那位男士的身价。
从来男女便是如此,落实到最后都会具现为钱的关系。
她只道,“看姑姑愿意了。”
若是愿意,倾家荡产未必不可;若是不愿意,给一分也嫌多。
方涵便有点不满意,“你这个人,年纪轻轻,怎么那么无趣?”
贺云舒抱歉一笑。
“也是,你在方洲那里,也就能做几万块钱的主。”
说完,便走了。
贺云舒无端被方涵刺了一句,有点难受,但也并非太难受。她不过是小康人家的姑娘,想方设法挤进方洲的相亲名单,捡漏一般同他结成夫妻。婚后同公婆同住,老人家身体健康,有保姆和工人们照顾;方洲随身好几个助理,既有打理公务的,也有打理生活的,更不必她多事。她能管的地界,只有卧室的方寸之间;能管的经济,不过是方洲的生活助理每个月打给她的几万块零花,以及两个儿子单独办卡且无上限的抚育费。
因此,方涵既不怕得罪她,说的还都是大实话。
贺云舒在会所外面站了一会儿,待缓了那口郁气,才走向迎客台。
方太太笑吟吟地同好几位亲友聊天,见她来,便问,“方洲呢?”
贺云舒回道,“赵秘书说,大概十一点半到。”
“十一点半?十二点就开宴,他十一点半?搞什么呢?一堆亲戚朋友等他吗?”方太太很有些不开心,抱怨起来。
舅家的长辈趁势安慰,只说方洲年轻有为,公司事忙,来得不及时也是有的。
方太太听人夸奖儿子,虽然掩不住脸上的得意,但还是对贺云舒道,“你盯赵秘书,该盯得更紧些。千万嘱咐的事也办成这样——”
贺云舒又落埋怨,没回嘴,只是垂在腿边的手有点凉,仿佛冬日早晨沾了霜的草尖。
方太太还要说,一双带着热气的手触上贺云舒的右手,将她往旁边拉了拉。
贺云舒抬眼,便见了方洲。他衣裳穿得严整,头发也整齐利索,下巴上带着浅浅的胡须水味道。显然,来之前是好好打扮过。他虽然三天没回家,但办公室附带的休息室,一应衣物和用具齐全,倒是方便得很。
方洲冲她点点头,顺势搂着她腰。他先叫了一圈长辈,这才对方太太道,“妈,我刚在下面同几位叔叔打招呼。”
方太太见他,立刻眉开眼笑起来,“好好好,来了就好。”
方洲应一声,问,“方骏呢?”
方太太指指里面,“里面看菜呢。”
贺云舒便道,“我去叫他出来——”
做势要走。
方洲却拉着她不放,道,“我一起去。”
方太太乐见儿子媳妇齐全,笑眯眯道,“去吧。”
贺云舒晓得方洲惯爱表演恩爱夫妻的戏码,便配合他。不过,他说是要去找方骏,进了会所里面的院子,却拉着她往更里面单独的小院子走。
一路穿厅过堂,客客气气地同许多客人打招呼。
直到进了无人的封闭院落,他才放开她。
她低头看了下有点红的手腕,揉了揉,道,“什么事?”
方洲揉揉太阳穴,“上前天出了一桩意外,一直处理到昨天半夜。统共只睡了几个小时,幸好定了三个闹钟——”
他从不道歉,只委婉地陈述理由。她向来不同他为难,只要他开口,无论说的内容是什么,都会很懂事地说几句体贴宽慰的话。他则顺势下坡,皆大欢喜。
六年来,一直都是这样的模式。
可这一次,贺云舒并不准备给他台阶。方太太生日一向是家中大事,更何况六十大寿。从去年开始,老方先生已经在悄悄准备礼物,连带方骏也丝毫不敢放松。方洲自然不落人后,很早就同她商量如何办,哪儿知道临到最后,他居然让赵秘书来个电话说忙,便不管了。贺云舒的全部计划被打乱,工作上临时找人顶了一天,自己手忙脚乱通知亲友,来往人情,现场布置,儿子和保姆等等。
她收了笑,冷眼看着他,“什么工作?都处理好了?”
“差不多。”他整了整大衣外套,转而问,“给妈妈的礼物呢?准备好了吗?”
“叫赵秘书帮忙了一部分。”贺云舒没得到答案,声调也变冷了。
方洲有些惊异地看着她,往常的年份,都是她亲手操办。
贺云舒直看进他眼睛,道,“你单独叫我进来,是有什么事?”
方洲略想了想,摇头。
所以,也只是为了例行公事地交待一个缺席三天的敷衍理由。
贺云舒深吸一口气,“只是为了说你工作忙?”
方洲没吭声,略皱了皱眉头,不习惯她突然的咄咄逼人。
贺云舒摸出手机,调出三天前他发的短信,“工作突发,需加班几天,余事自理。”
十三个汉字,三个标点符号,道尽了他对她唯一的义务。仿佛只要告知一声,她便能立刻化身三头六臂的女精钢,独自将全部麻烦搞定。甚至,中间她去电话,他也不接。不接便算了,还特地让赵秘书打电话来说。
“方总实在抽不开身,若有什么需要,直接交待我便是。”
夫妻之间私密事,家庭中牵扯的关系,如何对外人知无不言?
贺云舒很失望,挑挑拣拣,将取礼物的事拜托了她,其它的全部自己消化。
可积火在心底翻涌,怎么都压不下去。
她将屏幕戳他面前,“把我叫来,只是为了重复你之前发来短信?没必要吧?”
已经没心思陪他玩举案齐眉的游戏。
方洲别开手机,略有些疑惑,“刚才妈当众批评你,你不开心了?”
“她一向心直口快,我从不放在心上。”她见他没兴趣看,将手机揣回衣兜,“你找不着她头上。”
方洲的眉皱得更深,忍耐着道,“宴席马上要开,你现在找我麻烦?不合适吧?”
他想了想,“等忙完这一场,咱们再好好聊。”
贺云舒点头,正有此意。
她也想好好聊一聊,聊这个婚姻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