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先生什么想法暂且不论,但是陈州这里的事还是要解决的。
于是第二天,天还未蒙蒙亮,云婉躺在被窝里面享受着好不容易得来的空闲。如不是包大人和庞太师带了一干颇为靠谱的人,她估计又要被拿去做壮丁。
当壮丁不是大问题,问题是一直当壮丁就很问题了。
然而门外的人声沸腾打乱了云婉的美梦,像是在一锅油里面溅起来一滴水珠,噼里啪啦的全炸起来了,炸的到处都是,声色沸腾而且场面壮大。
云婉裹了被子,将自己裹成了一个茧。
还是没能从这样的浩大里逃,正巧,这门就被敲响了。
“咚咚咚——”这个节奏云婉已经很熟悉了,她迷迷糊糊的睁眼,叹了一口气,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被展昭的敲门声给敲起来也的不是第一次了。小心翼翼的看着还在床上睡着的李大娘,只怕将她给吵起来了。
一出被窝就被一股刺骨的寒意给冻住了,本想着偷懒不穿外衣是不可能的了。迷迷糊糊套上衣服交领,打房门,被一只红色官服的猫儿给来了个美色冲击。
她一眨也不眨的看着展昭的头发,上面有些白色的小球凝聚在发丝的周围,小小的,仿佛是一触即化,门外一片雪茫茫的大地。
下雪了?
陈州的第一场雪下起来了……
云婉愣了神,还不过是一瞬,她立马又将门啪的一声关上了。冷风被她隔离在门外,还一只大清早的着的猫儿。
展昭这是第几次被门板砸脸了?他摸摸鼻子。
掌握好快速穿衣技巧的云婉发现其实不是汉服太不日常,也不是穿着浪费时间,而是真的你没有习惯,这几日她几乎是将如何穿脱服饰学了个七七八八。现在穿衣技巧熟练度简直是飞速上涨。
又是门被打的吱呀声,是云婉从里面走了出来,她多穿了两条夹衣,将自己裹的毛茸茸的,“哎,下雪了,展大人怎么不早说?”
云婉絮絮叨叨的。
“这下好了,下雪了。灾民的寒衣有预备的吗?施粥凉棚需要多增加些了。还既然下了雪,一升温,就算是有水了,只是……”都知道雪融化的时候会带走十分多的热量,只怕这场冬天不好过。
脚下的触感些温软,一踩一个脚印陷下去,不用想都知道这雪有多大。云婉一时情急没踩住,一下子就没掌握好平衡,往地上摔去。
好在是有些雪可以减少摩擦的……
云婉摔下去之前是这么想的。
眼前却出现了一张放大的俊脸,云婉怔楞了神,腰间被一双大手握着,提了起来。她如今是整个人都陷入了展昭的怀里,心里还保持着刚才惊魂未定的扑通声。一双眼睛瞪得圆圆的拉着展昭的袖子看着他。
扑通——扑通——
心底的小鹿似乎是知道了什么,愈发的乱跳了起来。云婉按着胸口,按压着心跳,想要快速平复下来,脸上不争气的红了,那心跳又是鼓动了起来。
“哎……你还要抱多久?”云婉红着脸撇过头。
展昭似乎这时候才反应过来,抱歉的松开手。
“咳,你下次小心些,走路多看着。”展昭偏过头,一点也不敢再看云婉了。
“嗯嗯。”云婉点头。
两个人一时谁也不说话,就这么低着头走着。只是身边无形的散发出粉红色的泡泡,此时无言,也是相顾千言。云婉偷偷瞧了一眼展昭的耳朵,耳朵尖尖都已经红了。一席红衣在雪地里走着,像是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他一人似的。
可爱啊……想捏。
一路走到陈州官衙大堂,才知道并非是因为下雪的问题叫她起来。乃是因为那些被掳走的劳工壮丁被找了来,昨夜展大人熬夜将矿场的人迷晕了,这伙人就在他的带领下,顺着山路一路走了过来。
此时天还没有大亮,不过只是一会儿。
他们手中燃着火把,熊熊的火光将整个官衙照的如白昼一般。身后还跟着人,好像是一条燃烧着的长龙从天街上走了下来。
只是事实却并非是传说中那么传奇。
他们是壮丁,些死在了矿场,些死在了灾害中。从山下走下的火龙不是因为铁树银花,而是为了活下去,努力的活下去。
云婉从展昭的背后偷偷的冒出一个头,露出一张雪白的小脸。看着他们身上的脏污汗渍,又看着些人身上衣衫褴褛,还新鲜的鞭痕在身上交错着。身上披着刚刚拿出来的寒衣。在死亡线挣扎着活下来的人,现在又燃起复仇的火焰。
“诸位。”展昭拱手,云婉被他吓了一跳,将自己搭在他背后的手收了来。
“展某已经将诸位尽数带陈州官衙,若有什么冤屈,一并在包大人和安乐侯以及庞太师面前说了吧。”
这可能是这群百姓生平所能见到的最大的官了,更是能直接接触到皇帝的人。
八尺的大汉泪如雨下,哽咽着跪在了地上,天空中下着小雪,白茫茫的。这伙人就在雪地里跪着,一五一十的将陈州知府做过的恶事说了出来。
不翼而飞的赈灾两款,突如其来的徭役,被饿死的父母亲人,从此再也不能见到的夫妻子女。一家人妻离子散,家破人亡。就好像是一场遥远而且恐惧的噩梦。
这是个噩梦吧,只要梦醒了,就什么事都没。
再醒来,他还是那个生活在市井中的普通人,妻子泼辣但是心疼自己,儿女调皮却也孝顺,如这千千万万的小民一样的生活,偶尔去趟夜市,打发二两小酒,便就是这阵子的犒劳了。
他说着,雪也一片片的落下来,遮挡住眼前的眼睫。不知到底是雪还是泪了。
在场的很多人都有家也家庭,推己及人,触良多。这样一对比,心中的惨烈更加凝重了,包大人的面色就没好过,即便是再怎么独断的庞太师,也是在这样的况下皱着眉,对他那位‘好门生’气怒更甚。
门外又响起了哭声,是这些劳役的家人寻来。一家人抱头痛哭了许多,摩挲着对方的脸颊再不分。家人重聚本是一件喜闻乐见的事。
“我的妮儿,你还活着。活着就好,活着就好。”这是父亲拉着女儿痛哭着。
“当家的,我还以为你去了,你去了我也不活了!”这是妻子抱着自己的丈夫哭泣着。
还人没落下泪来,只是怔怔的看着对方,嘴唇蠕动着说不出话来,欲语泪先流。
却还是有人形单影孤。
是因为亲人不在了吧,云婉咬着嘴唇,对于这场灾劫的人祸心中凝重。天灾不可怕,尚且旋之处。人祸却叫人连最后的祈愿都会化为虚无。
“我听他们说,矿场的事完结了。他们就会让这些人消失在矿场里,连那个矿场。”展昭说着,看着面前亲人相聚的场景眼眶微热,说话的时候带出几分怒气来。
“呵…”云婉抱手“那就叫他们,自己去矿场里面消失吧。”
包大人下了令:
“张龙赵虎王朝马汉!”
“属下在!”四大金刚早已经是义愤填膺,此时热血上头,答的也格外血性。
“将陈州知府陆熙,通判陈言逸,连其它乡镇官员一缉来!本府如今便要问问他们这侵吞灾款,强征徭役,草菅人命之罪!”
“是!大人!”
分明是简简单单的几句话,现在说出来就像是一场宣泄的道口。随着四大金刚迅速消失在官衙门内,周围的百姓也跪了下来,纷纷喊道:“青天大老爷啊!老天有眼啊!”
就像是连锁反应一样,多米诺骨牌效应一样的跪下来,场面浩大。
庞昱红着眼睛,第一次感受到了民众的心意。
陆熙被发现的时候在自己的房间,双眼瞪着睁,死不瞑目,不知道是谁将他杀害在了自己的卧室,但想来并非是一击毙命,也必然是有熟人作案。
多行不义必自毙,云婉摇了摇头,和展昭对视一眼,只可惜背后的线索断了……
云婉这一次没能上到公堂,她虽然也想看看这官员的伏法一幕,却并不想去看那些血腥的场面。陈州这几日像是过节一般,衙役将自己上次私藏下来的鞭炮贡献出来,一溜串的噼里啪啦的响。
拍手称快者。
痛苦不止者。
疑惑不解者。
风动飞雪,这一冤到底是成了。白雪上流着红色的雪,昭示着这一切似乎就这么告一段落了……只是这场陈州灾害的正始作俑者,他们都不得而知了。
但是云婉一点也不焦急,既然知道杀人灭口,总有一天会露出来尾巴的。
虽然陈州人祸是除去了,但是云婉还是保持着自己社畜的一面。理由是陈州的再建与发展需要每一个公职人员的努力。
云婉是这么理解的,但是她很疑惑的说道:“小女身上又无官职,这些事还是交给对症的人吧。”
得到的是公孙先生的疑惑:“怎么?你不是展护卫的家属吗?”
“……”表妹也是家属啊(╯‵□′)╯︵┻━┻
不能给她安一个林黛玉式的表妹人设吗?
陈州的元气大伤,但是还好没伤到根骨,因为粮价被平复下来了之后,很多东西自然也就降下来了。要是这群商户敢干出资本家那种宁愿把自家粮食烧了也不降价卖出去这做的话。
云婉觉这群商户值得被查抄了。
但是好歹古代行商讲究一个仁义诚信四字,这事断断是干不出来的。
云婉对着公孙先生翻了一个早川京子式的白眼,还是没办的带着自己的策划书开始了陈州的招商之旅。这个……要想富,先干富啊!
灾区的寒衣需要定制对吧,粮仓囤货的粮种需要发放对吧,赈灾粮款不够就需要强制下降价格对吧,还需要外地粮食大量进入陈州以拉低来粮价。这个就需要和人一起讲价了。
其他的福利机制也可以稍微弄一些,孤儿院、慈孤院弄上一些……水利工程修起来。正好也把这群无所事事的劳工扔进去,免得到时候出乱子,还能以工代赈。
马上就是春节了,妇女儿童把手工业搞起来啊!什么花灯,剪纸,花样,装饰品。原料由商家出,他们收第一产品业的加工价格,转手卖到江南一带也不错。这也算是资本主义萌芽了吧……
所以当这本策划书到了公孙先生的手里的时候,云婉只能看见一只狐狸眼中的精光扑闪扑闪。嘴角含着笑意……准备继续压榨她的时候。
云婉第三救了她,还没等公孙先生问话,自己直接一溜烟飞速的跑了。
剩下的可就不关她的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 ……
撩完就跑贼刺激——云婉。
我我我我要表白读者小姐姐qaq
第一次收到深水,100块钱啊!!!!!!!!100块!虽然晋江抽成50%也超开心。
我第一次收到这么多打赏……超级感动了。呜呜呜呜我爱你们,哪怕这本收益再凉我也要继续写下去。捂住嘴哭泣,我昨天晚上乐到半夜三更。
小姐姐你需要我专门给你开个坑写文吗?
指啥写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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