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夏至,街道上萦绕着扰人的蝉鸣声,天气渐渐闷热起来。
“爹地,快一点,快一点。”殷星泽跟阚安安已经一岁零五个月了,会跳会跑,偶尔撒欢太过,摔个狗啃泥。
阚渊呈开着车,两个小家伙坐在后座的儿童椅里,急躁的小姑娘小嘴叭叭不停,拼命催他快一点。
儿子则捧着绘本,安静地翻着书。
“阚安安,你是不是屁股又痒痒了!”自从阚安安说话流利,跑跳利索以后,闯祸能力直线上升。
往日的乖巧全是装的。
每次惹了祸,就拉哥哥背锅,久而久之,就算忙得不沾地的殷文韬,也知道了他软软糯糯的乖孙女已然成了小魔星。
他自然舍不得骂阚安安,阚安安也听不懂。
但他可以骂殷泉和阚渊呈。
反正孩子生来是一张白纸,长成什么样全是父母的责任。明明婴儿期那么乖,现在变得无法无天,当然是因为两人不会养孩子。
至于乖巧听话得可以做范本的殷星泽小朋友?
殷文韬认为,当然不是他们夫夫俩教得好,必须是孩子隔代遗传到了他的聪明睿智,天生优秀啊。
阚渊呈对老丈人的双标很无语,只能选择沉默。
阚安安眨巴眨巴大眼睛,歪着头一脸无辜,也不知道听懂没,一个劲撒娇:“爹地,爹地……”
殷星泽低低地“哼”了一声,鄙视地瞟了一眼蠢妹妹。
“安静点。”阚渊呈从后视镜瞥见她可爱的小脸,心里一软,柔声道。
到了美院,阚渊呈绕了一大圈终于找到了停车位。
停好车,再从后备箱里拿出双胞胎婴儿车,才慢慢走到后座,将他们挨个儿拎出来。
等两小只坐好,阚渊呈细心地调整好遮阳斗篷。慢慢推着他们去找殷泉。
今天是殷泉毕业的日子。
同时,还有一对情侣选择在这个日子里举办自行车婚礼。
阚渊呈推着双胞胎,路过考研路时,就见成全结对的自行车从眼前过,男生女生都穿着统一的白色t恤,映着谁谁谁新婚快乐的字样。
骨子里洋溢的浪漫和青春,让人会心一笑。
安安看得眼睛都不眨。
黝黑圆圆的,跟葡萄一样的大眼珠好奇地看着自行车队。
等最后一辆自行车从眼前消失,她仰起小脑袋,扁了扁嘴,眼巴巴地看着殷星泽,爪子往他们离开的方向指着。
“不可以,我们要去找爸比!”小星泽奶声提醒。
“……”
阚渊呈在婴儿车后面,突然听到儿子开口,略一思索,就知道小丫头又闹幺蛾子了。
他单手推车,另一只手拨通殷泉的电话。
***
殷泉刚拍完集体照。
接到阚渊呈电话,说他带着孩子来接自己,不由得喜上眉梢。
再听说阚渊呈和两个宝贝在考研路。考研路离拍照大楼差不多十多分钟的距离,这会儿太阳又挺毒,他担心孩子们中暑。
便让他们站在阴凉处别动,他自己过去找他们。
“殷泉,班长说,一会大家去云亭阁吃饭,aa哈。”
“我可能去不了,我家熊孩子跟着他爹地来接我了。”殷泉眉眼弯弯的,嘴角翘得老高。
女生一愣,旋即笑了:“没事啊,反正aa的。唔,咱们班有不少人带了家属。”
同学热情难却,殷泉推拒不了,只能无奈应道:“嗯,那我去考研路接他们,一会过来跟你们汇合。”
“嗯,好,咱们在校门口集合。”
考研林荫路上,阚安安正翘着小屁股,趴在一棵巨大的榕树下,看蚂蚁搬家。
“爹地,爸比呢?”
“嗯,爸比在忙,一会再来。”
一分钟后,她宛如失忆了,又问:“爹地,爸比怎么还没来?”
阚渊呈温柔地哄她:“爸比马上就来了,你先跟小蚂蚁玩好不好?”
“哦~~~”
阚渊呈不太懂一岁多孩子的脑回路,但对小孩子听话不过脑,记忆比金鱼还短暂深有体会。
每每这个时候,他都反复告诉自己,耐心,必须耐心。调整好情绪再一遍遍重复相同的回答。
在阚安安第九次问爸比时,殷泉终于到了。
他穿着宽松的硕士服,手里捧着学士帽,软软卷卷的头发垂在脸颊一侧,白净的脸颊被晒得通红,冒着大颗大颗的汗珠。
阚渊呈起身,将兴奋得手舞足蹈的阚安安抱回到婴儿车里。再从车子侧面储物盒里拿出矿水泉,递过去,沉声问道:“你的车呢?”
天气这么热,还顶着热辣辣的太阳跑过来,真是笨死了。
殷泉一怔,恍然大悟:“啊,忘了!”他刚才太着急,一时间竟忘了可以开车过来接他们。
阚渊呈已经把瓶盖拧开了,殷泉喝了两口,干涩的嗓子眼霎时润了润。
他将剩下的水倒在掌心里,轻轻拍在脸上。过了一会,滚烫的脸颊渐渐降下温度,他慢慢说道:“班里聚餐,你去吗?”
阚渊呈手里拿着湿巾,正要给他擦脸,动作顿了顿,挑眉问:“我可以去?”
殷泉仰着脖子,脸颊凑到他眼前,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可以啊,他们也带家属。”
阚渊呈“唔”了一声,“行啊,同窗情谊难得,以后见面的机会就不多了,能聚就聚。”
他继续帮殷泉擦汗。
不甘寂寞的阚安安小朋友已经在车里扑腾了,“爸比,爸比,安安特别想你,想死了……”
殷泉“扑哧”笑出声。
走在她跟前,弯下腰在她脸上亲了亲,“爸比也想你啊,今天有没有听爹地的话,没有欺负哥哥吧,嗯??”
小安安露出灿烂至极的笑容,摇了摇头:“安安最乖了,哥哥才不乖。”
躺着中枪的殷星泽翻了个白眼,淡淡反驳:“我没有。”
殷泉笑眯眯地,在他脸上也亲了亲,“星泽最听话了。”
殷星泽表情露出些微不自在,但也没躲开。
阚安安嘟了嘟嘴,对这个“最”字显然很介意,她鼓起包子脸,认真的说道:“我才是最乖的!”
殷泉习惯性要哄她,就听阚渊呈不咸不淡,却又带着无限压迫感的问道:“阚安安,真的吗?你真的是最乖的吗?”
面对爹地凛冽的眼神,安安小朋友委屈了,憋着一泡说来就来的眼泪,可怜巴巴地抱着她眼中的软柿子的手,“哥哥,安安最乖对不对?”
殷星泽:……
天啊,为什么会让他从独生子变成双胞胎之一,为什么他的妹妹这么烦人,一点也不可爱??
这家伙到底是哪来的?
殷星泽看着眼泪汪汪的蠢妹妹,抿了抿小嘴巴,安抚道:“安安最乖了,安安最漂亮了,再哭就不可爱了!”
阚安安一听,眼泪一秒收回去,“安安……不、不哭。”
殷星泽伸出肉手,替她擦眼泪。那动作熟练得,一看私下就做了不知多少回。
阚渊呈恨铁不成钢的看了一眼儿子。
好小子,我在你爷爷那里倒是替你背了不少锅啊。这哪是他和小卷毛没教好闺女,分明是他们前头在教规矩,当哥哥的宠妹无度,背地里坏规矩,纵容小丫头的臭脾气。
虽然,他很怀疑,一岁多的小子懂不懂什么叫宠妹!
阚渊呈让他们守着,自己去开车。
一家四口到校门口时,班里大部分人都到了,阚渊呈下车时仿佛巨星登场。
“……殷泉老公很帅啊,气场好足,看上去比咱们大几岁,社会人士跟学生狗的气质果然有差距。”
“帅也别想了,人家孩子都生了。”
“……人家哪有肖想他,这是最帅哥最起码的尊重。不过殷泉也好看,两个好看的人生出来的宝宝一定很可爱啊。”
大家交头接耳议论着,声音都压得很低。他们虽然知道殷泉家里有钱,但也不是所有人都喜欢聚焦别人的身家背景,有没有钱更像一个可有可无的标签。
自然,对殷泉和阚渊呈的八卦,大家也不甚了解。
某些程度上说,未出学校前的年轻人还保留着高浓度的纯粹,少了几分世故算计,这样就更显得薄扬心思深沉了。
等阚渊呈把孩子拎出来,放在婴儿车里时,还有人看不下去他的粗鲁,小声建议:“……额,殷泉,他这样拎小孩不好吧。”
殷泉瞥了一眼,回头笑了笑,“没事,他们喜欢这样玩。”
双胞胎几个月大时,阚渊呈单手抱着。
等一岁以后,就变抱为拎了。
殷泉已经见怪不怪了,他相信,阚渊呈有分寸,不会伤到孩子。
听到这话的同学目瞪口呆。
“阚先生现在在哪一行啊?”饭桌上,有人随口笑问。
“娱乐产业。”阚渊呈摇了摇头,笑着婉拒了大家的敬酒,“一会还得开车,我就不喝了。”
“对,他要开车,你们可别想灌醉他啊。”殷泉微笑着附和。
“不是还有你在吗?”
殷泉摆摆手,“那可不行,我一个人照顾不了三个人啊。”
大家这才想起来旁边还坐着俩不懂事的小家伙。
“阚先生,娱乐圈真的很乱吗?”有女生好奇。
阚渊呈沉吟片刻,问道:“一个行业不论如何,都有见不得光的地方,并不是能单纯用乱或者不乱来定义的。”
“只能说,某些阴暗面被无限放大了。”
大家面露疑惑,不太明白,阚渊呈笑了笑,话音一转,问道:“前阵子,学术圈出了件事,一个研究员脚踩几条船,不仅让人替她写了好几篇sci论文,还引得几人为她闹离婚,你们觉得乱吗?”
几人面面相觑,点头。
阚渊呈轻描淡写道:“看,有利益的地方,就不能完全避免这类事情的发生。只是大家平时并不关注。而娱乐圈的人活在镁光灯下,活在千万只眼睛下,一旦有风吹草动,便宣扬得天下皆知,所以你们才会觉得这个圈子普遍很乱。”
有为了红不折手段的人,自然也有踏踏实实,一步一个脚印走上去的人。
阚渊呈不觉得这是圈子的问题。
他觉得爱走捷径的人,不论在哪个领域都会如此!
区别在于,在其他领域翻车,也只会小范围传播他的事迹而已。
“……哦,我很喜欢看俞宏旷演的电视剧。”一个扎着马尾的女生一脸纠结,期期艾艾问道:“他现在真的跟小爱豆谈恋爱了吗?”
阚渊呈眼眸闪了闪,“不清楚。”
马尾女生有点失望,却又露出庆幸的表情。
作为业内的阚渊呈都不知道传闻真假的话,那她是不是可以期待,营销号说的都是假的,全是胡说八道?
庆幸不过两秒,就听阚渊呈轻描淡写说道:“不过,他打算帮薄扬付千万解约金!”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宝贝每天问自己三遍:为什么我会多了一个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