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文韬那关过了。
揣着户口本离开时,殷泉还觉得红红火火,恍恍惚惚呢。
他们俩到底说了什么,竟然没有针锋相对吵起来,这实在……太让人惊讶了。
不仅如此,想到刚才吃饭时,这俩默契地开启商业互吹,帮对方夹菜,顺便站在同一阵营讨伐他。
殷泉有种一夜之间,阚渊呈才是他爸亲儿子的感觉。
他觉得自己被爸爸跟阚渊呈同时遗弃了。
“你跟爸爸说什么了?”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心里的好奇。
他攀着阚渊呈的胳膊,满脸写着“你快告诉我”。
阚渊呈看了他一眼。
“说我们俩结婚的事。”
“爸爸没生气?”
没道理啊。
阚渊呈停下脚步,没好气地掐他的腮帮子,看着面前的河豚小卷毛,阚渊呈“啧”道:“这么希望我被爸骂?”
“哪有……”殷泉将自己的脸颊从他手里抢救出来,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
瞳孔瞬间放大,眼睛一亮。
他听到了什么?
阚渊呈也改口喊爸了。
那就是说,爸爸真的接受他了。
殷泉脸上挂着傻乎乎的笑。
这样也好,终于卸下一个包袱。只是……
“糟了!”
“忘了让宋医生给你瞧瞧了。”宋医生曾经修过心理学。殷泉担心阚渊呈对医院产生抗拒心理,就想直接约宋医生。
结果光顾着担心翁婿俩会不会爆发世界大战,就忘了。
他无奈地瞥了一眼腹部。
人家都说一孕傻三年,搁他身上,这么快就开始了吗?
阚渊呈面上云淡风轻,实则大大的松了一口气,他也是疏忽了,殷家还雇着一名专属医生呢。
差点出乱子。
他能猜出殷泉到底想给他做关于哪方面的检查,性格大变无非是多重人格或者解离性精神分裂,而心理医生对这样的猜测,惯会使用催眠等办法。
至于壳子里换了人的猜测,这太不科学了。
正常人都不会往这个方向猜。
而一旦催眠,他很难把控自己,到底会说出什么。
人对未知是充满恐惧的。
在恐惧下,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
若是承认穿书,这个世界只是别人的脑洞。下一秒,他估计就去跟疯人院的病友们作伴了。
“没事,不是有你在吗?我要记不住的话,你记得提醒我就好。”
殷泉鼻翼微动,拖长语调,“那我要是也不在你身边怎么办?”
阚渊呈皱眉。
小卷毛不在他身边?
“不会。”
不可能不在。
“冰箱里是不是吃的不多了?”阚渊呈不想继续这个话题,赶紧转移他的注意力。
“好像是……”殷泉想了想,“等徐嘉休假结束,再让他送过来。”
阚渊呈知道徐嘉。
是跟在殷泉身边的两个保镖之一。
他跟另一个为一组,徐嘉在明,另一个在暗。听说都是真见过血,从战场上退下来的,身手十分厉害。
阚渊呈点了点头。
殷泉的注意力已经转移到明天自己做饭还是让餐厅送餐上面,他就不再说什么。
翌日。
天光未亮,阚渊呈已经醒了。
他穿衣下床,走到隔壁主卧,手刚抬起,又顿住了。
腕表上,时针刚过五。
想着时间还早,小卷毛现在是孕夫,本就差睡眠,没必要跟他保持同样的生物钟。
阚渊呈略微思索。
将脑子里的怀孕二三事提取出来。
孕夫跟孕妇,在怀胎期间的营养摄取,应该没区别吧。
他不太确定,只能点开万能的度娘。
确定两者不需要区别对待后,心里底气稍足。
简单的营养粥,他会煮。
高蛋白鱼虾,最好清蒸,他会吃,却不会做。
阚渊呈打开平板搜出教学视频,手上动作不太熟练,甚至有些笨手笨脚。
好在冰箱里的鱼虾送来之前就已经处理过了,只需要用佐料腌制去腥。
等弄完清蒸鱼和白灼虾仁。
时间已经到了六点半。
想到孕夫前三个月需要补充叶酸片,应该适当多吃含有叶酸和维生素的食物。
阚渊呈迟疑了一下,决定再炒一份清淡的小青菜。
油倒入锅里后,许是水未烘干,发出“砰”的低爆声。
没见过世面的阚总立马被吓了一跳,小心退开了两步,全神贯注地看着。
他面色沉凝,如临大敌。
然后他又发现了新问题。
教程上说,油烧热以后就倒菜入锅,盐少许。
这个热到底多少度才算热。
少许又是多少。
阚渊呈真是一点概念也没有。
心里疯狂吐槽,这些app到底中看不中用,菜色完成图倒是挺漂亮,但讲解一塌糊涂。什么盐巴少许,酱油一些,鸡精一点……对初学者而言,还不如生硬地标明多少克!
差评,必须差评。
阚渊呈面色平淡,心里已经打定主意,等闲下来后就找人重新做一款更实用,初学者一看就懂的做菜app。
6:45,早餐完成。
阚渊呈敲响了主卧的房门。
半分钟后,屋里没反应。
他心思一动,缓缓扭开门锁……
机械零件转动摩擦的清脆声响起。
门开了。
阚渊呈面无表情。
心道,真是一点警戒心也没有!睡觉不锁门,就不怕遇上坏人吗?
找时间一定得说说他。
他轻轻推开门。
屋里暗暗的。
隐约瞥见床上隆起一团。
他的睡姿很板正,平平直直的躺着,脑袋往右边埋了埋,只露出乱成鸟巢的后脑勺,阚渊呈只能看到乱成一团的黑色短卷发。
阚渊呈没开灯。
直接走到窗户前,“唰”地一下拉开厚重的窗帘。
让温暖的阳光照进房里。
屋子里一下变得明亮起来。
他走到床边蹲下,看着蓬松的脑袋,特别想薅。
想了想,阚渊呈没忍住。
犹豫着,手慢慢往他的脑袋上放。
细细软软的头发乖巧地贴在掌心,像是摸着阳光和云层,那种全身的毛孔都因手下触感而开心得张开的感觉,太舒坦了。
阚渊呈揉了揉。
掌下的家伙只蠕动了一下,鼻尖皱了皱,又乖巧地睡过去。
“小卷毛,起床吃早饭了。”
“嗯,嗯,知道了,爸,让我再睡会儿……”
他闭着眼咕哝,平躺变成侧身,脑袋也转了过去,睡脸直接对上阚渊呈。
他的皮肤很好,又白又细嫩。
淡金色的阳光照过来,脸上软软的绒毛也泛上一层柔光,带着细腻的金,仰月唇不自觉地嘟起,软软的,粉粉的,像q弹的草莓果冻,好似引人采撷。
阚渊呈眸色闪了闪。
假装没听到那声刺耳的“爸”。
他慢慢靠近。
再有两厘米,他就能尝一尝草莓的味道。
突然——
殷泉睁开眼。
瞬间放大的眼球,阚渊呈吓了一跳,有种做坏事被当场抓住的窘迫。
他垂下眼睑。
“你睡觉流口水了……”
殷泉迷迷瞪瞪,上半身坐起来。
大脑还没有彻底清醒过来,听到他的话,懵了懵,下意识伸手摸了摸。
干的。
琥珀眼迷糊的看着他,带着刚睡醒的沙哑:“没有啊,你骗人。”
阚渊呈拳头挡在唇边。
没睡醒的小卷毛傻萌傻萌的,又甜又可爱,可爱到让他按在怀里揉捏,还想咬几口。
他咳了一声,“我帮你擦掉了啊。”
殷泉“哦”了一声。
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快起床,出来吃早餐。”
殷泉讶然抬头。
早餐???
再想到阚渊呈以前也做过饭,倒也不觉得奇怪了。或许人格之间有共通之处,会的东西也有一样的吧。
阚渊呈从半蹲着变成站起身,偏头看了他一会,思忖着,没鱼,虾也不错。
不方便咬草莓果冻。
那就吃一下白桃奶油吧。
他弯着腰迅速在殷泉白净的脸上啃了一下。
“早上好,小卷毛!”
“早上好。”他还懵懵的。
等阚渊呈的背影走出门外,殷泉恍惚地摸了一下被亲过的右脸,两眼无神倒在床上。
抱着被子滚了一圈。
又滚回来。
来来回回,滚了好几圈。
他咬着被子,忍住想尖叫的冲动,费了好大劲,才压住喉咙里的兴奋。
但嘴角却怎么也压不住,高高翘起。
其实……
病了也挺好的啊!
他觉得自己太笨了,为什么要执着于让他变回去呢,真相真的就那么重要吗?
明明,他更喜欢现在的阚渊呈。
殷泉抱着被子想了会儿,然后悄咪咪看了下门外,抱着被子下交叠的双手紧了紧。
这一刻,他的心无比坚定。
胸中的多重情愫交叠夹杂在一起,脑内也不断冒出各种各样的想法——
但不管是哪一种,似乎都渐渐在偏离他最初的打算。
所有的想法,都是为了留下这个人格。
不是为了找个条件不错方便控制的工具人来管理殷商集团,而是……
他就想留下他。
殷泉穿好衣服,走进卫生间。两个浣熊漱口杯并排而立,一蓝一黄两柄牙刷靠在一起。
他取下属于他的那一柄,温暖的笑起来。
***
“吃吃看,味道怎么样?”阚渊呈神情专注,仿佛在处理重大公务。
殷泉看着碟子上已经去除掉刺的鱼肉。
稍稍一愣。
暖黄色的灯光在白日里已经显得格外没有存在感,但洋洋洒洒的,细碎的光落在他深邃的五官上,看起来柔和极了。
就连锋芒尽显的眉眼也柔和了几分。
殷泉看着他,露出灿烂至极的笑。
轻轻夹着鱼肉,像品尝美味珍馐般,慢慢放入嘴里。
许是少了某些调味佐料,鱼肉软嫩,但口味稍淡,只能吃出鱼本身的鲜香,但这恰恰合了他的胃口。
殷泉犹豫了一下,他知道,试探的老毛病又犯了。
“不合胃口?”阚渊呈恰巧瞥见他这一丝迟疑,心沉了沉,自己上手夹了一筷。
他的舌头挑。
当然能吃出自己做的跟饭店大厨所做的区别。
忍不住蹙眉。
倒是能入口,但味道始终差了些。
“不是。”殷泉摇了摇头,忆起阚渊呈曾说过,他不喜欢吃鱼,所以也不会做鱼。
他道:“味道很好,我很喜欢啊,但是……你不是说不会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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