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福利院回来后,距离十二月一号就只剩不到两个星期了,季怀瑜想到自己的瑞士计划,每天心里都燃着学习的熊熊烈火。
此时他已经完全忘记了,自己最开始是为了逃避学习,获取考/试/答/案而泡盛决。现在反而变成了,为了泡盛决而努力考试。
这要是传出去,瑜少的风流名声就不复从前了。
商务英语老教授每天都抱着受刑一般的心态来上课,并认定为这会是他教学生涯中的一段耻辱。
然而他今天踏进办公室的时候,却看到季怀瑜正坐在窗户边上背单词,表情肃穆,嘴里振振有词,像是中了邪,老教授差点惊掉了公文包。
季怀瑜看到他来了,热情地招呼道:“您来了,快上课吧!”
老教授迷惑不解地坐下,开始战战兢兢地上课,生怕这是季怀瑜搞的新幺蛾子。
“可不可以讲快一点,”季怀瑜温和而上进地催促道,“两周后的考试,我一定要过。”
老教授惊讶地看了一眼,觉得这无疑是对自己的另一种折磨。
很快,其他课程的老师也受到了同样的待遇。
一时间,公司里所有的员工路过季怀瑜,都忍不住要多看两眼,因为实在是太诡异了。
他们的季董,走路的时候在听英语,吃饭的时候在复习公司核心技术的ppt,就连午休,都在做股市算术题。
季怀瑜经过高强度的学习,感觉找回了点他当初学中文的感觉。
除此以外,每天盛决下班的时候,季怀瑜都在他办公室门口蹲人,盛决一开始因为他之前接二连三的“偷袭”,十分警惕,后来发现季怀瑜真的只是来问题的。
反倒是衬得他的想法很不纯粹。
季怀瑜坐在他办公室听他认真讲着,一边在纸上勾勾画画,低垂的睫毛显得真像个乖巧的学生。
关键听的时候他也不老实,把中性笔按动的那一头放在下巴上戳,“咔吧咔吧”的一阵响。
“你是小学生么?安静一点。”盛决忍无可忍地说,感觉自己的语气活像个教导主任。
盛决不让他出声,做到难的地方,季怀瑜又开始忍不住咬嘴唇。
盛决瞟了他一眼,就看到他牙齿在唇瓣上磨着,将嘴唇咬得泛着红,泛着水润。让人很容易就想到那柔软温热的触感,和清冽诱人的味道。
“不许咬嘴。”他声音低沉地命令道。
季怀瑜委屈地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心想盛决管的也太宽了吧,不发声咬个嘴唇都不行。
结果盛决直接站起来,冷冷地抛下一句:“你先自己写吧。”然后就出去了。
季怀瑜欲哭无泪,盛决至于这么嫌弃他的么,连和他呆在一个屋里都不愿意了。
盛决在外面喝了一杯黑咖啡,压抑了一下自己凌乱的思绪,季怀瑜越来越放肆的亲昵,虽然他不想承认,但确实正在逐渐侵蚀他的理智。
现在竟然会看一眼对方,就凭空滋生出危险的想法,这种失控让他很头疼。
季怀瑜突击了不到两个星期,终于迎来了他的第二场考试,考前他把陶昔给他的重点笔记又从头到尾地看了一遍,自信地进了会议室。
考前盛决照例来看了他一眼,看见季怀瑜搞了个金丝框眼镜架在鼻梁上,颇有点斯文败类的感觉,莫名其妙地问道:“你又不近视,戴什么眼镜?”
“这叫塑造人设考试法,”季怀瑜煞有其事地解释道,“通过构造一个学霸的形象,融入气氛,从而达到通过考试的目的。还有就是,我觉得我戴金丝眼镜还挺帅的。”
盛决对他乱七八糟的说法很无语:“那我等你的结果了。”
季怀瑜在镜片后冲他眨了下眼,神采飞扬道:“盛老师,你这下可是要和我去定瑞士了。”
等卷子发下来,季怀瑜觉得自己和之前的感觉完全不一样。第一次他根本看不懂,而现在就算不会做,起码是看懂了。
他手撑着下巴,边翻卷子边认真思考着,不时提笔在上面勾勾写写,遇到难的地方,也愁得抓头发。
斐清作为监考在门口看着他,低头笑了笑,她觉得季怀瑜到了公司以后,变化还是挺大的,不只是他,整个公司好像都变得更有活力了些。
两个小时后,季怀瑜手中的卷子被收走,再过半个小时,盛决走了进来。
“多少?”季怀瑜有点紧张地问。
“65。”盛决的声音里也难得带上了轻松的笑意。
“哇,我太厉害了吧!”季怀瑜嘴角扬起,比过了更开心的,是看到盛决嘴角的一抹笑。
“收拾下去面试。”盛决收起一闪而过的笑意,通知道。
季怀瑜刚走进董事会所在的会议室,董事们的目光就齐刷刷地向他扫来,审视的眼神让他感到很不舒服,尤其是罗姝曼的,明摆着是不相信他竟然能通过理论考试。
斐清宣布道:“那么面试正式开始,每一位董事会代表将依次提出问题,请在规定的时间作答。”
正儿八经地说完,斐清给季怀瑜偷偷递了个鼓励的眼神。
第一个问他问题的是盛决,盛决站起来,目光严肃而冷淡,透露着一种公事公办的态度。
季怀瑜不禁紧张起来。
然后他就听盛决毫无波澜地问道:“请问恒辉的标志物原型是什么?”
所有董事都诧异地向他看了过来,明显觉得这放水放得太过于直接了。
盛决坦然地和他们的目光交接上,语气淡然地解释:“对公司理念的了解是最基础且必要的,我这一问,就算是抛砖引玉。”
听起来很有道理,让人挑不出毛病来,只能作罢。
季怀瑜在心里偷笑,表面上风轻云淡地答道:“长明灯,生命不息,长明不灭。”
没给他得意的时间,盛决旁边坐的一个中年董事会成员站起来,黑框眼镜下的目光锐利,语速极快。
“any’sroeis12%andthedpris60%,whatis……”
季怀瑜愣了一下,后面的什么也没听清。还有全英文提问的么?难度转变这么快的?
看他没反应,中年男人又放慢语速,重复了一遍,感觉表情很勉强。
季怀瑜这才听懂其中的几个专业名词是什么意思,感觉这几天的英语没白背,然后斐清温柔地提醒道:“还剩下一分钟。”
他抬头对上了盛决镇定的目光,整个人忽然神奇地冷静了下来。
他在脑子里飞快地计算了两遍,给出了答案。
中年董事勉强点了点头,坐下了,其他董事已经开始互相交换着眼神,有的缓缓点着头,季怀瑜心里一喜,觉得自己非常有戏。
然后现实就给了他沉重的打击。
一位白发苍苍,面目慈祥的老太太站起来,问他:“小伙子,你对康隽的化疗药物生产线被英国hc集团收购有什么看法?请以三年为一个阶段分析其中的利弊,以及对我们的影响。”
表情语气祥和得像他的亲外婆,但说的问题他一句话也答不上来。
他从来都是置身于世外,从不关注任何业内消息。
接下来的问题难度更是直线攀升,一个接一个轰炸着他。
季怀瑜对董事会发生了彻底的改观,原来他们天天不是光躺着数钱,然后动不动就抗议反对。
能掌握资本的人,没有一个是草包。
散会后,季怀瑜被折磨道精神恍惚,绝望地看着盛决:“我这辈子还能过么?”
“不知道。”盛决残忍地回答。
“啊——”季怀瑜无力地瘫倒在桌子上,“盛决,你就不能安慰安慰我这个刚挂了的人么?”
他觉得,听见盛决安慰人,那和看见彩虹的几率估计没什么区别。
季怀瑜伸出一只手臂,懒散地躺在上面,发梢顺着动作柔软地垂落下来,扫过白皙的侧脸,看得人心头发痒。
他不张牙舞爪的时候,委屈的样子看起来倒有几分可爱。
季怀瑜趴着,感觉有一双手摸了摸他的头发,动作温柔到他觉得自己产生了幻觉。
他震惊地抬起头,盛决也同时撤回了手,表情依旧是那么波澜不惊。
然后他听到盛决对他说:“你很厉害,比我想象得进步快很多。”
他没听错吧,盛决居然夸他了?季怀瑜的嘴角抑制不住疯狂上扬,随后却很快又蔫了下来。
“可是我没过,你还是不会和我一起去瑞士。”
“我已经发了休假通知。”盛决淡淡地说。
一瞬间,季怀瑜觉得自己仿佛看到了彩虹。
“真的?!”
季怀瑜立刻站了起来,眼睛里闪耀着兴奋的光,像是一下重新被注入了生机似的,就差摇起狐狸尾巴了。
“嗯。”盛决的语气也不经意柔软了些。
“那我先回去了,我要做个攻略,好好准备一下!”
盛决看他忽然高昂的情绪,心生警惕,觉得自己是不是又走入了对方的圈套。
季怀瑜风风火火地走到门口,忽然又转了个圈拐回来,走到盛决面前,笑得有些不好意思。
“哎,盛决……那个……你能不能再摸我一下?”
盛决的眼角抽了抽,他从未见过有人能坦然地说出这么暧昧的话。
看对方没反应,季怀瑜解释道:“刚才你撤得太快了,我还没有感受清楚。”
一本正经地说完,他用期待的眼神看着盛决。
盛决叹了口气,顶着一张面瘫脸,伸手揉了揉他的头顶。
柔软的发丝滑过指间,不舍地粘着他,有些痒痒的,让人忍不住又多揉了两下。
季怀瑜向来活得任性洒脱,无牵无挂,多少个女人都想过要收服他,觉得说不定他会在自己这收心停泊,但最后没人能圈得住他。
他像一只肆意生长的野生动物,从不会低头,除非他心甘情愿地被驯化。
斐清准备带人来收拾会议室,推开一条门缝,看到房间里的场景,了然地挑了挑眉,然后回头做了个手势,悄悄带着人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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