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唇微微发着烫,柔软得让人难以相信它的主人平时说得都是些什么气人的话,双唇相接的一霎那,头脑中的血液呼啸而过,对方清冽中带着些甘甜的气息占据了他所有感官。
这个吻并没有逗留许久,季怀瑜在梦中有所感觉,轻轻哼了一声。他又贪婪地在那柔软温热的触感上厮磨了一瞬间,便准备撤离。
谁知这时,季怀瑜忽然用舌尖舔了一下他的唇瓣,令人颤栗的湿润感传来的一瞬间,他飞速逃离似的直起身。
即便这样,他也能感觉到一种迫切的渴望攀沿上升,心底诱惑的声音叫嚣着贴近他,干脆不管不顾,一醉方休。
他心有余悸,不知道如果刚才不停下的话,他还会做到什么地步。
看了看季怀瑜,他根本没醒,喊了声热之后,又睡了过去,这会儿呼吸均匀,眉心舒展,显然对刚才发生了什么一无所知。
第二天早上季怀瑜醒来的时候,发现盛决早已收拾整齐,拿着手机背对着他坐着。把他的衣服也叠好放在了床头,而自己头上还放着一条湿毛巾。
他坐起来,觉得好好睡了一觉,头也不疼了,腿也不酸了,又能生龙活虎了。
然而这有什么用呢?他早不病晚不病,偏偏在昨天大好机会的时候病,现在居然什么都没能发生!
盛决听见声响回头,就看到他一脸懊悔的表情。
“昨天真的不好意思啊。”季怀瑜冲他说道。
盛决愣了一下:“什么?”
季怀瑜扬了扬手里的毛巾:“你也很累了,还要辛苦照顾我。”
“没事。”
盛决对于他什么都不记得了,反而松了一口气。
季怀瑜打量着他的表情,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经过昨天出生入死的交情,盛决对他的态度还更冷淡了点。
难道是嫌弃照顾他实在是太麻烦了?他立即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开始准备换衣服起床。
盛决惊异地看着他脱衣服的动作:“你干嘛?”
“换衣服啊,”季怀瑜从容答道,“不想再穿这个印错的大logo了。”
盛决挪开目光,起身走向门口:“接我们的人到了,我下楼等你。”
季怀瑜边换衣服边想,切,盛决这人真是保守,连人脱衣服都不能看,他最后一波靠身材征服盛决的计划也失败了。
下了楼,斐清早已经等在了客厅里,看到他关切地问:“您还好吧?直升飞机已经到了。”
“没事没事,”季怀瑜冲她笑笑,“多亏了盛决。”
正好一帮大学生也在旁边吃早饭,听到了他们的对话,纷纷交头接耳起来。
“哎,你听到了吗?她说直升机诶。”
“靠,当雇佣兵这么有钱啊?”
“他们家不会还有个大庄园吧?那这个美女是谁?他们家保姆?”
“太土了吧你!人家叫女仆。”
斐清在一边隐约听着,迷惑得蹙起了一双细眉。
盛决在一旁明显认为这一切很无聊,冷笑了一声。
季怀瑜看着他们俩,憋笑憋的快疯了。
都整理好走的时候,大学生那一桌的一个女生忽然追了出来,叫住了季怀瑜。
“同学,你是不是混血啊,我觉得你长得特别帅,”她说着说着,脸颊上飞起了两朵红云,“你眼睛也特别好看。”
她身边的同学都开始起哄。
季怀瑜心想,没办法,人魅力太大,就算如此狼狈的时候也避免不了招来桃花。
他偷偷瞄了一眼盛决的反应,发现对方虽然还是站得离他很远,脚步却停住了,但是也没有往他们这边看。
季怀瑜故意温柔地笑道:“谢谢啊,你也很漂亮。”
女生咬了咬唇:“你能不能……能不能……”
“要我联系方式是吧?”季怀瑜直接问。
盛决锐利的目光这才向他投过来,仿佛在警告他身为董事长,不要随便把联系方式给别人。
季怀瑜心里正得意,却听那女生害羞道:“不是的,你能不能……给我你叔叔的微信?”
季怀瑜怔住了,现在的小女生怎么回事,她居然看上盛决了。
“他没有微信,当兵和外界脱轨太久,现在还没跟上,不好意思啊。”
女生仍然没放弃,又问:“那……手机号可以吗?”
季怀瑜说谎不打草稿,为难地说:“他也没有手机,你知道他以前这个工作性质,怕被仇家追踪,一般都用bb机。”
女生震惊地看着他,仿佛觉得用bb机的人可能和她代沟确实有点大,彻底放弃了。
季怀瑜满含笑意地向盛决使了个眼色,盛决淡淡地移开了目光,转身走了,好像在用行动告诉他:“你很无聊。”
季怀瑜笑意吟吟地追上他:“你体谅体谅伤员啊。”
只有斐清在一边听得云里雾里,她不在的这一天,董事长和盛总究竟发生了什么?
回去的飞机上,季怀瑜坐在头等舱里,和盛决隔了一个过道,用余光瞄着盛决看了一会儿报纸,然后躺下补觉。
看着盛决睡着的侧脸,他第一次恨头等舱为什么这么宽敞,不然他就可以和盛决并排坐着,把盛决的头靠在他肩膀上,那该多浪漫。
同时季怀瑜又有一点愧疚,觉得盛决肯定是昨天彻夜照顾他才会这么累,对对方昨夜心里进行了怎样的天人交战一无所知。
回公司后,季怀瑜接着过每天上课学习的日子,他发现,盛决果然对他态度又冷淡起来,有时候像是在躲他似的。
比如说,故意在午休的时候谈工作,避开和他一起吃饭;故意将加班拖得更晚,拒绝让他送他回家。
再比如说,盛决开始不让他单独与自己呆在办公室和休息室里,每次要和他说什么都叫他去会议室。
季怀瑜心里无比委屈,他作为一个正人君子,又不会在办公室里突然摁住盛决脱他衣服,盛决那么怕他干嘛?
他从来都是一个有话直说,不喜欢瞎猜的人,他决定亲自去问问盛决。
这天,盛决下班以后要和合作伙伴吃饭,决定换一套比较休闲的西装。
他走进办公室后面的休息室,打开里面的衣柜。他长期在休息室准备了几套衣服,来应对不同的场合,可以节省时间。
盛决刚脱下外套,去掉领带,正准备解衬衫扣子,听到旁边另一侧衣柜门里有窸窸窣窣的声音。
他去拉柜门,柜门却自己“刷拉”一下拉开了,季怀瑜窝在里面,一米八几的身材被挤得显得有点委屈,旁边挂的全是他的西装裤。
季怀瑜看到他,笑容灿烂地挥了挥手:“嗨,盛总。”
盛决眼神微动,怒道:“你怎么在这!”
季怀瑜从衣柜里钻出来,还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我这还算好的吧,没有选你全脱完的时候出来。”
看到盛决的目光更阴沉,他连忙解释道:“这不是没机会跟你单独说上话么,只能出此下策了,盛决,你干嘛躲着我?”
他目光纯粹而诚挚,带着小心翼翼的委屈,任谁看了都不忍心再说狠话。
盛决眉心皱起:“我没有躲你,比较忙而已。”
“得了吧,”季怀瑜走近他,“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你告诉我为什么?我哪招你烦了?还是我哪哪都招你烦?”
“没有。”
季怀瑜又靠近一点,将两人之间的距离拉到仅有三十公分:“那我明白了,肯定是我擅自瞎搞活动惹你不高兴了,那我以后不这样了……”
他语气放软了下来,显得特别纯良无害:“还是你觉得我缠着你烦?你放心,虽然我觉得你特别帅特别有魅力,但我又不是流氓,肯定不会忍不住对你做什么的……”
盛决听着他絮絮叨叨地说话,心底忽然响起一个低沉而罪恶的声音———“可也许我会。”
他垂眸迅速地压下了一闪而过的念想,再看着他的目光又恢复了冷淡和清明:“不是,你少瞎想。”
“那就好,”季怀瑜满意地笑道,“不然我每天都要担心得睡不着觉。”
盛决背对着他,从衣柜里取出一套西装,挂在衣架上:“我要换衣服,你先出去吧。”
“那我就不耽误你时间了,”季怀瑜在他身后说,“但你要先保证不能不理我,我才能走。”
“好。”
得到了满意的答案,季怀瑜一脸轻松地推开门走了。
随着门锁关上的一声脆响,盛决放在西装外套上的手放了下来,在安静的休息室里深呼吸了一下,叹气声在耳边清晰可见。
他注定躲不过季怀瑜,那就只能克制,反正他也习惯了,一直以来不都是这样么。
季怀瑜解决了心头一患,回去找到了陈嘉的联系方式,编辑了一条消息给她发了过去。
他们之间的问题,他还要约她出来解释清楚,他不想因为自己之前那点破事,给公司或者盛决带来麻烦。
过了不到一会儿,陈嘉就回复了消息。
[好,下周一晚上7:30,aurora酒店空中餐厅。]
干脆利落,要不是她对他态度不好,没准他还会挺欣赏这姑娘。
到了约定好的那一天,季怀瑜特地打扮得沉稳了点,提前了十五分钟到,还给她带了礼节性地带了一束香槟玫瑰。
没想到陈嘉也提前到了,坐在桌子前等他,季怀瑜把花递给她,她很无所谓地看了一眼,道了谢,就放到一边了。
aurora酒店的空中餐厅置于66层的室外,地板用玻璃制成,四周是是澄净的蓝天,桌椅和装饰也是统一的洁白如云,在上面仿佛真的置身于空中,简直是极致的浪漫。
季怀瑜环视了一下周围,盘算着等他泡到盛决,一定要带他过来。
“你别误会,”陈嘉开了口,“我约你来这里只是因为这家的菜好吃。我预感和你的对话会很无聊,所以菜一定要好吃。”
季怀瑜嘴角一扬:“好巧,我也是这个诉求。”
“你说吧,找我什么事?”
“关于你接任公司后,我们的下一步合作。”
陈嘉有些诧异地看着他,似乎没料到他是来说正事的。
“我还在考虑。”
“你们不会有比恒辉更好的选择,”季怀瑜目光镇定而自信,“否则这么多年,你们早撤出去了。”
陈嘉笑着把长发拨至耳后:“那是我爸过于墨守陈规,实际上,我们正在筹备开拓海外市场。”
“是么,”季怀瑜丝毫不露怯,“那你可要再仔细考虑一下,毕竟你们试水投的两个亿现在扑得妈都不认了。”
陈嘉沉静的表情也怔住了一秒,没想到他居然会了解这么多。
季怀瑜接着说:“加上日本那边给你们开的利润率,再加上进口税,好像你们也没法接受吧?”
陈嘉望着他,似乎不敢相信面前的是圈子里被称为绣花枕头的季怀瑜。
季怀瑜看到她的表情,就知道把他唬住了。
他之前偷看盛决电脑找考试题目的时候,在一个文件夹里看到了盛决搜集的,关于启诚公司的信息。
然后他又让陶昔顺着这些线索,继续深入调查,得到了不少有用的消息。
陈嘉很快恢复了淡定,红唇勾了勾:“季董与其担心我们启诚,不如担心一下近期自家股票的颓势,你们盛总现在压力可不小。我都想劝他一走了之,可是他执迷不悟呀。”
这话季怀瑜就不爱听了,说得好像她和盛决很亲密似的。
他收起了言语间的懒散,目光中也开始渐露锋芒:“有意思,陈小姐的一句话比恒辉雇的一堆风险管理师还有用,那不知道陈小姐对我们上一季度在医疗市场份额占比上升9%是怎么分析的呢?”
这个数据是他上课边走神边听了一耳朵的,但愿没有记错。
谈话间侍者不停地上前送菜,而两个集团的继承人隔着桌子,针锋相对地对视着,言语间气势凌厉,谁都没有动一下刀叉。
最后是陈嘉先轻叹了口气,笑道:“我承认,你跟我想的不太一样。”
“你倒是和我想的一样聪明,”季怀瑜把桌上的甜品往她面前推了推,“等会儿化了,就不是最好的时候了。”
陈嘉拿起勺子舀了一口,点头道:“有道理。”
季怀瑜心里松了口气,知道这件事差不多是成了。他心里不无得意地想,真应该让盛决躲在旁边看看,他也算真正帮他办成了一件事。
两个人之间的火/药味儿这才渐渐散去,开始吃菜。
季怀瑜觉得还是有必要跟她说一下她闺蜜的事。
“那个……方轶我跟她发消息道歉了,她一直没回我。”
“她看见了,还跟我吐槽你莫名其妙,然后就把你删了。”陈嘉回道,“她也说了,那时候年纪太小都不懂事,吃了一回药被救过来后就清醒了。还得感谢你,让她知道你这种男人千万惹不得。”
季怀瑜摸了摸鼻尖,这好像不是什么很光荣的事。
方轶算是他第一个女朋友,漂亮文静,是他们高中的校花,他莫名觉得别人冷冰冰的高傲模样好看,就追了。追上以后又火速热情消退,信息懒得回,也不想让别人来找他,现在想想是挺混蛋的。
“那她现在还好吧?”
“好的很,现在的男朋友对她特别好,俩人估计过个一两年就要结婚了。”
季怀瑜默默地切着牛排,点了点头。
他好像没有和人建立起长期关系的能力,热情都是一瞬间的,一把火烧完了就连灰也不剩。
两人沉默地各自吃着饭,陈嘉突然问道:“你知不知道盛决平时有什么爱好?”
季怀瑜警惕地问:“你问这个干嘛?”
“别担心,我又不是要挖他,”陈嘉坦然地笑了笑,“我要追他啊,追人自然是要投其所好。”
季怀瑜手里的叉子停住了,心想最近盛决是走得什么桃花运,不是清纯女大学生就是霸道女总裁的。
“他没什么爱好,”季怀瑜故作轻松地说,“就爱工作,除非你能24小时陪他工作。”
“不可能,”陈嘉笃定道,“越是这种看起来闷的人,对热爱的东西越是疯狂,我就喜欢这种,带劲儿。”
看来他们的审美十分一致了,季怀瑜懒洋洋地往后一躺,倚在纯白的椅背上望着她:“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只能告诉你了,盛决他除了喜欢工作以外,就是喜欢我。”
陈嘉脸上的表情凝固了,仿佛不敢相信会有脸皮这么厚的人。
反应过来以后,她尴尬地笑了笑:“你别开玩笑,我认真的。”
“我没开玩笑,”季怀瑜坐了起来,身体前倾,食指在桌布上轻轻敲了两下,“你说你要追盛决,巧了不是,我也在追他。”
一锤定音,陈嘉惊得睁大了本来就很大的眼睛:“不是吧你,你以前的女人两个手能数得过来么?”
季怀瑜淡淡地说:“我喜欢盛决又不是因为他是男人。”
陈嘉一时无话反驳,两个人之间经历了一段死一般的寂静。
还是陈嘉先调整好了表情,举起了桌上的红酒杯,冲季怀瑜说:“我敬你一杯。”
季怀瑜也举起了酒杯,抿了抿唇:“不敢不敢。”
“如果你能追上盛决,我叫你爸爸。”
季怀瑜笑容灿烂:“那你输定了,宝贝女儿。”
别人肯定看不出来,这两个相对而坐的董事长和未来董事长,看着人五人六、气度不凡,竟然在进行如此幼稚的挑衅对话。
两只高脚杯碰撞在一起,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声响,季怀瑜和陈嘉在桌上对视着,目光间电光火石、剑拔弩张。
一顿饭就在这样一波三折的氛围中吃完了,季怀瑜回家的时候浑身轻松,已经忍不住想快点到第二天,去公司向盛决邀功。
盛决肯定会对他的印象大为改观,他再趁机约盛决吃个饭、喝个酒、开个房,陈嘉恐怕这一辈子都没有机会。
带着这种期待,他睡得都比平时早了一个小时。
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季怀瑜抓起手机,看到上面有不同的人发来的好多条未读消息,顿时心底泛起一丝不详的预感。
他按顺序点开一条,是他某个损友发的。
【卧槽你行啊!陈嘉都能泡到!】
季怀瑜眉头拧起,接着往下看。
【瑜哥你是不是会下蛊,嘉姐那么傲的人居然能喜欢你?】
【季怀瑜你他妈!!老子的女神啊啊啊啊啊!】
季怀瑜手抖了,赶紧打开了浏览器,都不用搜索,就在头条上看到了自己的大名。
[震惊!恒辉新任董事长夜会陈氏集团继承人,两家或将进行商业联姻?]
下面配上了一张昨天他们俩在餐厅吃饭的照片,明显是偷拍,距离很远像素也很低,可是能清楚地认出来是他和陈嘉。
他西装笔挺,陈嘉长裙优雅,两人隔着洁白的桌子坐着,微笑着碰杯,对视着的目光热烈,看起来随时可能擦起火花。
小编配文把他俩的家世外形等等都吹了一通,强调他俩有多么般配,还预言陈嘉会是他漂泊的最终归宿。
操,还有什么比和情敌一起登上恋爱新闻更让人抑郁的呢?
季怀瑜脑子里飞快盘算,盛决这个工作狂这会儿大概还没看见,他得赶紧叫人把新闻都删了,否则他一定会死得很惨。
刚准备打电话,他就收到了陶昔的消息。
【瑜哥,快点来公司吧tat!(ps.早上吃顿好的)】
完了,盛决肯定已经知道了,他还是赶快关机吧。
还是晚了一步,他手机发出一声清脆的提醒声,盛决的名字静静躺在屏幕上,给他下了最后的死亡通告。
季怀瑜眯着眼睛点开信息,仿佛这样就不会看到过于惨烈的结果似的。
【马上来公司。】
简简单单的五个字,蕴含着冰山一角下狂涌的怒意,让他后背发凉。
季怀瑜磨磨蹭蹭地到了公司,上到顶层,陶昔一见他就对他做了一个祈祷的动作。
然后他就被面色铁青的盛决拽进了办公室,空荡的办公室只有他们两人,静静地对视着。
“解释一下?”
“我可以解释!”
两人异口同声地说道。
“我们是去谈合作。”季怀瑜直视着他的眼睛,认真地说。
盛决目光冷淡地看着他,仿佛在无声地质疑:你还会谈工作?
季怀瑜悔不当初,为什么那么玩世不恭,现在认真一次也没人相信了。
他表情有些焦急地解释:“我差不多说服陈嘉以后继续为我们供货了,不信的话,你可以自己打电话问她。”
忽然,他想起来陈嘉说要追盛决,那他绝对不能让盛决主动去联系她。
“算了算了,还是别给她打了。”
这话一出,盛决的面色更是冷得要结冰,语气也锐利了起来。
“还是季董厉害,只见了一面,都这么快就成功了。你和谁搞在一起我都没意见,但是我恳求你,至少不要和我们的重要合作伙伴瞎搞。”
季怀瑜被气的一口气没顺过来,感觉气血上涌,喉咙烧得生疼。
他为了盛决干了这么不喜欢的事,这在以前凭他的性格,绝对不会为了任何人委曲求全。到头来,盛决还要误会他,对他说这么难听的话。
他也提高了声音:“好,我现在就发消息澄清!”
他飞速掏出手机,打开微博,一看他和陈嘉的“恋情”都登上热搜了,赶紧噼里啪啦地编辑了一条解释,说明他们只是合作关系。
刚发出去,他刷了一下,发现陈嘉也在几分钟前发了澄清。
两人的义正词严的声明一前一后地躺着,极尽所能地撇清着关系,对对方的嫌弃之情溢于言表。
然后季怀瑜走近盛决,把屏幕亮给他看。
“看到了吧,放心了吗?生那么大气……你是不是吃醋啊?”
季怀瑜语气转得带着戏谑,盯着他的眼睛问。
“没有,”盛决别开了目光,语气严肃,“只是担心你又会对公司产生不好的影响而已。”
季怀瑜心里发笑,心想着盛决太可爱了吧,明明绷紧的表情都放松了,还死鸭子嘴硬。
他接着调戏盛决:“那你是吃她的醋啊,还是吃我的醋?”
盛决依然面无表情不理他。
“好吧,”季怀瑜故作遗憾地叹了口气,“既然你不在意的话,那我不如给她打个电话,顺水推舟把恋情坐实吧。想想陈嘉人漂亮,身材又好,除了脾气火爆点,没什么不好。”
说着,他又走近盛决一步,贼兮兮地拉长了语调:“而且啊——我跟她在一起,以后两家变一家,岂不是对公司更有利,心系公司的盛总肯定特别开心,每天晚上睡觉做梦都能笑醒。”
盛决终于忍无可忍,目光中火光翻涌,冲他压低了声音喊道:“季怀瑜,回你的办公室去!”
被盛决吼了一声,瑜少满意了、开心了,慢悠悠地走到门口,转身撑着门框笑道:“放心,陈嘉不是我的菜。盛决,这次是你误会我,作为一个与我不同的正人君子,肯定不能就这么算了,下班请我吃饭啊。”
说完,季怀瑜哼着歌,从盛决办公室出去了。
等在外面的斐清和陶昔经受了一早晨盛总的低气压,看到他这会儿出来,不但没有掉一层皮,反而哼着小曲,心情好像很不错,对他投去了敬佩的目光。
陶昔一脸崇拜地跟着他回了办公室:“瑜哥,你太厉害了,盛总没骂你么?”
“没有啊,”季怀瑜唇角勾了勾,“而且他晚上还要请我吃饭呢。”
“佩服佩服!”
季怀瑜出去后,盛决坐在办公桌前,抽出经理送来的季度总结,试图通过工作平复心情。
目光却不可避免地随着伸出的手,略过了放在办公桌一角的那束花。
透明的花瓶里,白玫瑰静静地绽放着,花瓣柔软细嫩,仿佛一触碰便会碎裂似的,旁边的洋桔梗含苞待放,心甘情愿地作为衬托。
这一角美得和他整个冷硬的办公室不相称。
季怀瑜不知道抽得什么疯,自从那次给他送铃兰起,还真的每天都给他换着花样订花。
他觉得非常无聊,但斐清总是细致地修剪了帮他摆在桌上,他也就顺其自然了。
而在已经叫人删掉了的新闻照片里,陈嘉的手边也摆放着一束精致的香槟玫瑰,上面系的丝带都如出一辙,说明它们出自同一家花店。
盛决第一次如此厌恶自己的记忆力,也为自己居然在无意中在意这些细枝末节而烦闷。
好像一直是这样,季怀瑜头脑发热地做点什么事,却在他这里留下了一抹散不掉的温度。
忽然,他的手机响了。
盛决从白玫瑰上挪开视线,手机屏幕上显示着陈嘉的名字。
他皱眉接了起来。
“喂,盛总,今天晚上有空么?可不可以约你出来吃个饭?”
盛决听着她的声音,忽然感觉到一阵厌烦。
不过他一向对合作对象十分尊重,语气平和地拒绝道:“我有约了。”
陈嘉有些意外,他这根木头居然会去跟人约会,不过她识相地没有追问,而是诱惑道:“你难道不想知道,我昨天和你家董事长说了什么吗?”
盛决眸色一凝,这是挑衅?
“不想。”他干脆利落地拒绝道。
对面一愣,显然觉得跟他聊不下去,说了两句,很快把电话挂了。
季怀瑜回到自己办公室,一边听课,一边盘算着晚上约盛决去哪吃饭,怎么拐着他再去喝个酒。
想着想着,他手机响了,季怀瑜瞄了一眼正讲的起劲的股市分析课老师,偷偷划开屏幕。
是郭星火发的消息。
【瑜哥,再提醒你一下,今晚8点整机场集合,准时出发啊。】
季怀瑜眉心拧起,看了一眼时间,明天竟然就到了他们车队约定好集训的时间了,他当初为了这个,可没少求盛决。
现在他居然自己都忘了,还隐隐生出一种不想去的感觉,毕竟好不容易又有了这么个和盛决接近的机会。
季怀瑜不禁感慨,这难道就是美人在怀,从此君王不早朝的烦恼。
等到了下班的时候,他慢慢悠悠地蹭到了盛决办公室门口,等着他结束工作,用无辜的眼神盯着他,为难地解释。
“盛决,本来今天下班约你吃饭的,忘了今天我们车队出发去a市集训,不好意思啊。”
盛决音色淡淡的,听不出有没有失望的情绪:“我知道。”
“我保证,过去以后肯定按跟你说的,每天在网上听课学习,不会拉下进度,每天打电话接受你的检验!”季怀瑜坚定地保证着,目光亮晶晶的。
“不用每天打。”
盛决墨黑的眸子望了他一眼,然后低头收拾要带回去看的文件。
他站的位置背后是一扇巨大的落地窗,窗外面是繁华的cbd区,万千灯火和拥挤的车灯闪烁着,点点金光比繁星还要闪亮。
季怀瑜看着夜景的辉煌和偌大的办公室里盛决一人站在窗前的侧影,忽然感觉他看起来有一点孤独,顿时觉得放鸽子的自己更不是东西了。
“哎呀就去一个星期,”他让自己的声音尽量显得轻松一点,“必须要打,我这个人你知道的,不能缺少你的督促。”
他说完自己在心里嘲笑了自己一声,好腻歪啊。他怎么对盛决这么有耐心呢?要是他以前哄女人也这样,肯定也不会总是那么快就分手。
盛决收拾好,走出来与堵门的他擦肩而过,扬了扬下巴示意他一起走:“好,你快去机场吧,要迟了。”
季怀瑜勾起嘴角,跟上他一起走进了电梯。
宽敞的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人并肩站着,紧闭的电梯门映出了两个人的身影。
季怀瑜静静地欣赏着,盛决个子居然比他还高半头,肩宽腿长,简直是标准的衣服架子,手好看,脸好看,连头发丝都好看。
盛决注意到了他赤/裸裸的目光,侧过头瞥了他一眼,声音低沉清冷:“去了注意安全。”
季怀瑜嘴角扬得更高,刚想回答,就听他接着说:“现在整个公司都是你的了,要把自己的命看得重一点。”
切,季怀瑜心想,明明是关心他,非得要打着公司的旗号。
他人生的口号一直是及时享乐,对能活多久其实没什么执念,有时候他莫名地会想,如果有人告诉他他明天就死了,他也不会有太大的波动。
不醉不归地喝一场酒,酣畅淋漓地上一回床,就准备等死了。
可能因为这样,他特别喜欢挑战极限,追求速度的活动,比如赛车。
不过现在盛决这么别别扭扭地关心他,他倒真的想好好注意一下安全了。
“好。”他目光滑到盛决侧脸上,答应道。
随着清脆的一声“叮——”,电梯下到了负一层停车场。
在电梯开门的一瞬间,季怀瑜飞速牵起盛决垂在西裤旁的手,拉到自己脸边,低头轻轻地在他掌心啄了一下。
柔软温润的唇触上男人微微有些粗砺的手心,撞击出了奇妙的化学反应,温度开始在逐渐打开的电梯间里升高。
然后季怀瑜像是怕被揍一般,火速放开了盛决的手,从电梯门里逃了出去。
跑了两步,他才回头,笑得嚣张而烂漫,像个恶作剧成功了的孩子。
季怀瑜扬起下巴,边倒退边冲盛决眨了一下左眼:“做个幸运标记。”
说完,他走到自己的车旁边,拉开车门坐进去,在还停在电梯门口的盛决的注视下,头也不回地开走了。
反正他能逃一个星期,盛决打不到他。
去往a市的飞机上,郭星火瞄了季怀瑜好几次,终于忍不住问:“瑜哥,你在笑啥呀?这一路动不动就笑,去集训有那么开心么?是不是你平时当总裁太压抑了,要注意心理健康啊!”
不知道,反正一想到盛决在电梯里惊诧的神情,他就想笑。
季怀瑜被他叨叨得烦,带着笑意说:“不管你事儿,哎,你还记不记得我跟你说过,如果我赛车比赛出了事,搞残疾了,我就干脆一死了之。”
“嗯,”郭星火迷惑地点了点头,“怎……怎么了啊?”
“我现在不准备死了,也不能出事了。”
郭星火更加听不懂了,嘟囔道:“谁想死啊……?”
a市的训练赛道是在戈壁滩之中,由于他们跑的是越野赛,越是险峻的地形越要去不断磨合,尝试自己所能做到的极限。不然,在比赛的时候就会成为落下分差的点。
戈壁滩上刮着凌厉的野风,扬起沙尘的时候让人感觉几欲把皮肤划破,太阳又是直射的暴晒。
不过季怀瑜依旧和一众队员一起站在场地里,和别人一样,连墨镜也没戴,被晒得眼睛眯起,皮肤发红。
他17岁入圈,到现在也才四年,和队里的一些十几年的老队员没得比,老队员在背后说他是靠家里投资来玩票的,他其实都知道。
虽然这次替队里拿下了塔克拉玛干赛段的冠军,但他想要别人都认可,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集训的第一天,教练就拿他当反面教材,在所有人面前把他痛骂了一顿。
季怀瑜眼睛盯着鞋尖,默默地全听完了,毕竟自己炸了一辆车,末了抬起头笑道:“以后我控制时间。”
把教练又气了个半死。
上次经理在他的极力劝说下,在改造赛车的时候,放弃了一部分的安全性能,来提升速度。这次,经理是打死也不敢了。
季怀瑜觉得交到他手里的新车太过沉闷,一点儿都不野,但想到自己在飞机上说过的话,只好作罢。
驰骋在车道上的时候,久违的自由的感觉同戈壁的狂风一般,呼啸在他的耳旁。
郭星火在副驾坐着,指示的间隙瞥了他一眼。
季怀瑜望着前路的目光像一把凄厉的刀刃,泛着精准的寒光。
郭星火觉得他瑜哥本质上还是像冰原上的一匹狼,自由狂野。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
但他觉得他还是想要被驯化的,就是驯他的人,肯定难免要在这个过程中受点伤。
戈壁滩的赛道又与之前练过的车感不同,季怀瑜还是经验太浅,第一圈只跑了第五,跟第一足足拉下了20分钟。
他从驾驶室出来,摘掉头盔,甩了甩早已汗湿的头发,走到大本营,开了一瓶矿泉水洗了把脸,又开了一瓶猛喝了几口。
水流划过他干涸的嘴唇时,他忽然想起了昨天晚上,在盛决掌心的那个算不上吻的吻。
放下水瓶,季怀瑜转身对郭星火说:“休息半个小时,再陪我把第四段跑一遍。”
郭星火瘫在地上:“靠,你这势头也太猛了……”
季怀瑜勾起嘴角:“是你不行,快点搞完,我还要回去上课。”
郭星火听了诡异地看了他一眼,在地上有气无力地翻了个身。
晚上回到酒店,季怀瑜洗完澡,趴在床上打开了笔记本电脑。
虽然他很不情愿,但是答应了盛决的事他得做到。
视频连线连上了已经下班回家,同样很不情愿的老师后,季怀瑜还算态度认真地上了半天课。
然后他才合上电脑,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坐电梯到了酒店顶层。
a市昼夜温差大,空气又干燥,晚上站在房顶上吹着风还是潇洒中透露着一点凄凉。
但天空澄净,一条银河高悬在头顶,看着看着,就觉得世界上静谧得只剩下自己一个人。
季怀瑜拿起手机,拨通了电话。
响了两声,电话那头响起了盛决低沉的声音。
“喂,吃饭了么?”季怀瑜说了一句十分庸俗的开场白。
“嗯。”盛决的回答一如既往的简略。
季怀瑜嘴角却扬起,要盛决跟他找话说那是比登天还难,他接着开口:“a市真热啊,那帮人都他妈不用防晒霜,我都被晒红了,刚才洗澡发现脖子后面晒掉层皮……”
“……他就那样骂我,说句实话,我这辈子就心甘情愿地被你骂过,我当时就想说:那不都是我自己的钱么?”
“……然后到第二圈的时候,我明显感觉找到转弯最佳角度了……”
季怀瑜噼里啪啦地一段接着一段说,盛决一直在对面沉默着,但是季怀瑜知道,他肯定在听。
说完他深呼吸了一下,冲电话对面叫了一声:“盛决。”
“怎么?”盛决的声音传来,冷清又性感。
季怀瑜起了逗他的心思,放轻了声音喊道:“盛决哥哥……”
他明显感觉到对面呼吸滞了一下。
他语调里的笑意吹散在夜风中:“虽然才走了一天,可是我觉得我有一点点想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让两个亲上辽(发出老母亲的微笑),宝贝们留下言嗷,想给你们发红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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