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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夜行(1 / 1)

夜色愈浓,静谧的江水被划开一道口子,半轮新月随之摇动,星光点点交相辉映,别有一番动人。

“珍重。”蔡雄望着江边的船只,语带伤感地说道。夏义也感染了离别的愁绪,拉着李白的衣袖,挽留道,“不若在逆旅歇息一夜,明早再启程东下。”

李白颇为动容,任由夏义揪着自己的衣袖,目光落在蔡雄和夏义身上,不舍移开。

“这几日我已生了这念头,只恨不得御剑而去。眼下舟行在即,我不得不走了。”

“你不是因为生我的气,才急得离开?”夏义惊喜道。他唯恐俩人就此不欢而散,下山途中满心的悔意,都反省了好几回呢。

蔡雄摇了摇头,对于夏义的愚钝极为无语。

李白朗朗笑着,余光扫过站在岸边与船夫说话的赵年,眉眼上扬,压低着声音说道,“与你斗什么气,我原本就知道,阿年会依着我的。”

他虽不愿赵年和他人过于亲近,对夏义却并无不满。他们是多年的老友,感情深厚自是不用说的,不至于因为一些戏语心生隔阂。自然,他也还是略有保留的,便是日后要断绝赵年和夏义背着他独处的机会,免得赵年被夏义带歪。

夏义闻言,对于欣欣自得的挚友,实在是看不过眼,朝着赵年喊道。

“阿年,慈父多败儿,你可不能老宠着李十二,会惯坏他的。”话刚说罢,他就生生受了李白一记肘击,双眼含着泪花,捂着肚子,直哀嚎着。

赵年因为‘慈父’二字,怒火直窜心头,自是不会心疼夏义的,走到了他们面前,关切地看着李白。

“疼吗?”

李白暖暖一笑,伸出胳膊,赵年故作心疼地捧着他的手肘,揉了揉。夏义见状,脸色煞白,指着二人,愣是被气得说不出话来。赵年回头,善解人意地指着自己,解释道。

“慈父嘛,难免的。”

“果真是和夏幺学坏了。”食指点了点赵年的额头,李白脸上挂着无奈的笑容,说道。

赵年耸了耸肩,露出无辜的模样,全然是要把锅推给夏义来背的意思。

夏义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只得捂着心口,站在蔡雄身边寻求安慰。

“蔡九,李十二也太过分了。”

蔡雄斜睨着夏义,显然是拒绝和他站成一线的。

四周安静一片,无人回应他的苦肉计。夏义坚持了一会儿,认清了现实,颇为不忿地甩了甩衣袖,鼓着眼睛,觑着李白,随后悲戚地望着赵年,说道。

“阿年,你都忘了你我共度的美好时光吗?”

这会儿,无须劳烦李白出手,蔡雄都无法忍受了,一把扭着夏义的耳朵,语气平平地说道,“共度什么?我没听清,再说来一遍,明日回家,我也好说与姨父姨母听听,近来他们正愁着无事可做呢。”

“诶诶诶,我胡说八道的,你松开,快松开,我错了还不成嘛。”夏义抓着蔡雄的手臂,此次的哀嚎多了些真实感,许是吓着了方圆数里的生灵,树丛里隐隐有活物逃窜的动静。

蔡雄松开了夏义的耳朵,还不忘揉一揉自己的手腕,警告的意味不言而喻,只可怜了夏义,杵在原地,像是被毒蛇盯上,心肝微颤,惊惧至极,却又不敢乱动,更别提反抗了。

赵年看着夏义被三两下,制服得妥妥帖帖,不由感慨着蔡雄的好手段,平时不吭不声,一出手就是快准狠,真是吓人。赵年摸了摸自己的耳朵,看向毫不意外的李白,后者察觉到她的目光,转头对她微微一笑,赵年反应迅速地回以一个灿烂的笑容,眼底满是讨好之色。

“乖。”李白揉着赵年的头,称赞道。赵年松了一口气,察觉自己的行为过于谄媚,顿感羞耻,涨红了一张脸,低头自省着。

真是中了夏义的毒?

几人又说了几句戏语,仿佛忘了离别的伤怀,直到船夫催促。

“家妹成婚之日,我便回乡,届时定与你二人大醉三日。”

李白行礼道。赵年瞧着,如法炮制,行了一个礼,与他们道别。

夏义和蔡雄也回礼,并道。

“一路顺风。”

李白扶着赵年上船,站在船尾,与夏义和蔡雄挥别,直至夜色遮掩住岸边的景物,赵年望着漆黑的月夜,不由失笑。和李白呆久了,似乎也染上了随性而为的性情,她从前从未想过,这样一场恣意的远行,没有预定,没有计划,没有任何攻略的前行。而她,竟然没有半点忐忑。

赵年转头,看着与自己并肩而立的男子,仿佛知道了缘由。

坐在船尾,喝着船夫自家酿的酒水,他们都想看看平羌江上升起的日出,故而没有歇息的打算。熬夜浅酌,倒是很有新鲜感,赵年喝了一杯酒,透过昏暗的油灯,看着李白,沉思了片刻,终于还是问出口。

“你与怀一法师聊了什么?”斋堂里见到李白时,赵年就发现他的情绪不太对劲,像是受了什么打击。这个疑问堵在赵年心里一个晚上了,实在无法视而不见。

李白并不意外对方的问题,手里把玩着木羊,语气平淡地说道。

“他说,我不适合官场,劝我随他归隐峨眉。”

赵年望着对方,又道,“然后呢?”只是如此,李白怎会这般反常。

李白抬眸看着赵年,眼中一闪而过的迷惘,随之被痛苦所吞噬,没有半分的遮掩,把内心的挣扎全数展露于赵年眼前。

“我听后,竟有了一丝动摇。”说完这话,李白像是耗费了全部的心力,气息极为不稳,半倚在舱门上,微微喘着气。

他既渴望济世报国,又无法割舍向往自由的天性,这份矛盾和犹疑是他痛苦的源头。两个截然不同的立场,总会有一方抗拒着他,而他,却依然执拗地想要寻找世间难求的两全法,不肯轻易妥协。

他因为怀一法师的建议而动摇,因为动摇而自责,连夜动身,这是他斩断后路的决绝。赵年很庆幸,在此时此刻,自己能陪着他,在黑暗中同行。

“我从没有在夜里下山赶路,这个经历很特别,估计这辈子,我都忘不了今晚的,太疯狂了。”赵年挂着浅笑,转移了话题,与李白述说着自己的感受,说到后面,忍不住捂着嘴偷笑着。

她一直都是老师同学眼中的乖乖女,甚至在叛逆期都不曾有过夜不归宿,却没想过在一千年以前的唐朝,能够亲身经历这些,世事真是奇妙。

赵年的情绪感染了李白,心头的重量也轻了些许,望着赵年,待赵年止住了笑声,声音微不可察地问道。

“阿年,你也觉得我不适合入仕吗?”

但凡是他所重视之人,所持的都是同样的看法,然而此刻,李白却仍旧想听一听,属于赵年的回答。哪怕这个答案,会令他更加迷惘,他也想要了解赵年的真实感受。

赵年一愣,李白的神色似乎有些悲壮,仿佛已经奄奄一息的人,放弃了挣扎,反而渴求着痛苦,似乎这样就可以证明自己的存在,亦或借以了断眼下的惨状。

赵年咬着嘴唇上的干皮,看着李白,过了良久,才反问道,“你想入仕吗?”

李白想也不想,回答道,“想。”不去,他毕生难安。

“那就去吧,我陪你呀。”赵年像是在谈论一件稀松平常的日常琐事,眉眼之间十分轻松,仿佛这件事情比夜行东下的决定还要简单。

一生,总有数不清的前辈,他们怜惜你时,会把自己的伤痛挖出来,与你瞧,规劝你,竭力想要劝你躲避前方的困阻与伤害。年少轻狂的我们总会无比抗拒,抗拒是因为叛逆,是因为盲目的自信,却不仅仅如此,还因为我们热爱着有且只有的一次生命,想把每一分、每一秒过成我们想要的模样,而不是他人的优化版,也绝不承认这个唯一的宝藏是他人的复制品。

这是绝大多数人最初的赤子之心,可惜随着物换星移,随水的流年,被自己扼杀,或被他人的好意埋葬。

赵年知道,李白不在其中,她不愿伤害,只能守护。赵年轻叹了一声,想找个人问问,路转粉以后,爱豆年轻貌美,才华横溢,性格还格外的可爱,这样要怎么才能转回路人呢?

追星,真的好累呐。

心中的阴霾渐渐消散,方才的彷徨早已不见踪迹,李白呆呆地望着赵年,沉浸在赵年的笑容里,天地之间,仿佛只剩下他们俩人,尽管前路不明,置身夜幕之中,李白却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定和甜蜜。

赵年抱着双膝,身子随着船只的起伏而轻轻摇摆着,仰望着天空之中的半轮明月,微凉的夜风迎面拂来,她忍不住轻轻哼唱着。

‘我离开的时候,碰巧是晚上,你手指天上说,想我就看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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