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第34章(1 / 1)

都说世事如同天空,白云苍狗、阴晴莫测——可这天,真的是一丁点儿云都没有。

至少在天海唾沫星子四溅、大放厥词的时候,天上一点云都没有——她刚摇头晃脑地说出“天气不错、适合恋爱”这八个字,窗外一道犀利的闪电,招来噼里啪啦的大雨把她的话浇得透湿。

“你爹突然出现,要你跟着他转学到德国去——那还不变幻莫测么?”

注意到迹部雨音一直保持着以手挡脸的动作,并且久久不曾改变,天海终于忍不住扒拉开她的手,义正辞严地说:“我说迹部,你能不能不要无视我?”

雨音甩开她的手,干脆利落地申明:“没有无视,我是单纯的鄙视你。”

迹部雨音撇着嘴,不易察觉地对她翻了个白眼——

她明明以低调的姿势向天海透露迹部爹地要把她带到德国去的消息,那丫头就穆桂英挂帅一样一脚踏上椅子,一手拿着笔记本挥舞,金毛狮王一般甩着头发犀利地大喊出:“你要去德德德德德国?!”

没看见你们班长已经被你吓的失心疯了么,刚刚已经被送到保健室了。保守估计,她要去德国的消息一小时以内会铺天盖地传遍整个国二年级——

“天海,我再也不会相信你了!”

不光天海诗织吃惊,连上课上到一半就被教导主任喊出教室,并在办公室看到许久没有见到的父亲大人的雨音,也被那句“要不要和景吾一起转学到德国”惊得立时大退三步,就差把眼睛瞪成个烧饼。

迹部绅人像是早预料到她的反应一般重问了一遍,得到的回答是她一脸的纠结:“我可不可以不去?”

“可以。”

得到干脆利落的回答,雨音彻底把自己变成了伊丽莎白,眼睛跟煮熟了的剥壳鸡蛋相似,上面挂着三根直挺挺的眼睫毛,闪着白痴白痴的光。

迹部绅人不甚在意地站起来,像平常的父亲一样摸了摸她的头顶,过了半晌复又叮嘱了几句,最后出乎意料地问道:“你在这里参加的社团是网球部?”

得到雨音的肯定回答,他没有再说什么,留下“有事联系我”的话便带着秘书或者保镖的角色离开了立海大的校园。

这个“去德国”的提议她总觉得带着许多乌龙的色彩,又被天海诗织这么广而告之——她咋咋呼呼完了以后倒是一拍屁股走得干净。然而,当天没有网球部的训练,丸井却硬拉着胡狼等人猛扎到雨音的面前,询问那则流言的准确程度。

“是真的。”她无奈地敞开双手,“但是我不去……”

眼看丸井又要提出更追根究底的问题,她赶紧顾左右而言他地转换话题:“情人节你带回去的巧克力,你们兄弟三个人足够么?”

丸井一听,顿时把其他事情都抛诸脑后,眉开眼笑地说:“足够了。因为袋子坏了,雅治还从顺道从他家带了个超大的袋子给我来着,不过他……”

胡狼桑原摸着光头打断了他的话:“雅治不就是去你家拿了几块蛋糕走么,文太你不要一直念念不忘啊。”

“我哪有念念不忘啊,桑原!那蛋糕可是我留给我弟的,他不声不响地就——”

文太立刻哇哇大叫起来,一旁忙着在笔记上记录的柳娴熟地将钢笔套上笔盖,对雨音解释道:“文太很偏袒他两个弟弟,听说他们一家人都爱吃甜食,因此文太才在家政课的烹饪上屡屡拿到满分。假期的大部分时间,他也赖在家里充当着保姆的角色。”

文太拉着桑原自我辩白一阵,听到这句话又探出红色的脑袋,得意洋洋地说:“那是,他们是我亲生的弟弟,哪像雅治那么重色……”

“呀!”

“白毛狐狸,你干什么!”

仁王雅治轻轻松松收回拉着丸井头发的手,一脸狰狞皮笑肉不笑地说:“刚来就听到你在说我坏话!老去我家蹭饭吃的人没有这个资格,我都没有嫌弃你。”

“我去是去看惠子姐姐和雀子,你在家又不下厨房!”

“我姐有什么好看的,还有雀子她——”

丸井和仁王再度引发口水战,若非社团活动期间走廊人少,定然又要引起强力围观。即便如此,和仁王雅治同行的柳生比吕士,以及军师柳莲二立刻默契地后退一大步,泾渭分明地昭告所有过路人“我们和那群丢人的家伙不是一起的”,只留下桑原一个人满头大汗夹在那俩人中间充当和事佬。

“哎,部长他们呢?”

柳生提着书包,不紧不慢地说:“幸村君在美术社,切原君貌似去找……”

几乎是同时,他们几个人的手机发出短信提示音,雨音掏出手机一看,正是切原赤也发来的,语法错误输入错误满眼都是,由此可见他的慌乱程度。

“急——真田副部长要行凶杀人啦,救命!!!”

柳不慌不忙地抬起头,对统一低头翻看手机的众人表示:“他忘了加地址,不过以我看,百分十九十九的可能性,赤也现在在——”

“美术社。”

“美术社!”

和柳公布的推测同时到达的是切原的第二条补充信息。数分钟后到达幸村所在美术社画室的,正是带着六成幸灾乐祸、三分冷眼旁观,只有一丁点意图救援情绪的网球部成员。

切原赤也惹恼真田弦一郎的理由相当简单——似乎真田君正准备放弃个人形象给幸村精市当模特,懵懵懂懂的小海带凑过来不知好歹地好一阵嘲笑,紧接着真田就毫不犹豫地拔出了□□。

至于切原为何还有那个时间给其他人群发短信求救,那大概是幸村微笑着旁观时真田难得糊涂地先冲过去,把画了一半的画稿劈成两半的缘故。

丢人的证据要人道毁灭!

既然迫于主上的淫威做出如此有悖于皇帝尊严的动作,连部里最单细胞的切原赤也都笑成了筛糠——其实他那是被真田吓的——那一定要在第一时间,发现一切可行的机会进行补救!

大群人轰轰烈烈赶到时,幸村的微笑愈发圣洁婉约。散落地上整齐裂开成两半的画纸,原本的半成品图像依然清晰。

史上以来最严肃的真田版自由女神半露香肩,动作扭曲地对着所有人眼波流转、眉目传情。

新来到的所有人,额角的青筋都在不断跳动。丸井甚至一把捂住脸,把头蹭到桑原的怀里,忙不迭地重复着:“我什么都没有看到,我什么都没有看到——”

小海带啊小海带,此番可被你害死了!一大家子人都看到了只有幸村才能看到的模特真田……事后他们会被一刀一刀斩断手筋脚筋最终凌迟的啊!

实在是太松懈了!这一阵训练量加倍!

柳莲二立刻在心底打定主意。

行凶的刀还没来得及收回去的真田依然满脸僵硬,堪比冰山。但在朝夕相处的伙伴看来——尤其是观察力入微的军师——他脸上的冰层正在不断崩坏。

站在切原赤也面前的皇帝大人,不再是平常的皇帝大人,而是满脸冰渣渣的皇帝大人。

且满脸冰渣渣都在不断震动的皇帝大人。

“啊,你们来了。”幸村笑眯眯地抬起手跟他们打招呼,“呐,看,很有趣的事情哟。”

围观普通群众不禁集体颤抖了一下。

“切原赤也跑来打断了幸村的作画,给了真田破坏画稿的机会……其罪当诛。”柳莲二顶着压力,顽强地掏出笔记本开始念念有词,“不要管,谁都不要管,把自己当成空气。”

然而即将遭受毒害的切原赤也偏不让他们如愿以偿,一个猛子扎过来:“啊啊啊柳学长柳生学长仁王学长救命啊——”

柳恍若未闻,柳生敏捷地向后一闪,仁王伸出一根手指极其嫌弃地抵着他的脑门,带着坏笑说:“去去去你不要来祸害我们,现在谁也没有办法救你。赤也你去招呼伯父伯母给你买块墓地先,明年今日此时我们一定给你烧香。”

眼看真田已经逼近,切原一不做二不休,拉住救命稻草一般死死抓住仁王点着他的那根手指头:“仁王学长,你不是和柳生学长互相换装么?不如换装成真田副部长让部长画啊啊啊——”

狐狸的眼睛顿时一亮,然而未等他做出任何回应,皇帝大人已经携风而至。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啊——”一声高八度的惨叫立时蹿到画室的上空。

难得没有网球部训练的大好下午,教学楼里稀稀拉拉的酱油君们先看到网球部的部分成员轰轰烈烈直奔美术社画室而去。十分钟以后,以真田君提拎着切原君的后衣领开道,剩余成员围成弧状将仁王君护在其中,又一路杀到了保健室。

全天下暂时找不出比仁王雅治更郁闷的人了。

至少在他挂在柳生的肩膀上,对正当妙龄的保健老师颤颤巍巍伸出中指时,天下找不到比他更加郁闷的人了。

保健老师俏脸转寒,正欲发作。柳生用行动自由的左手握成拳,放在嘴边轻咳两声,镇定地说:“老师,仁王同学的中指折了。”

“仁王同学,你竟然——呃,什么?中指折断了?怎么断的?”

在场所有人都用哀莫大于心死的目光注视着切原赤也。裙带菜后辈心虚地撸了一把凌乱的前发,嗫嚅道:“我抓着……然后用力左折——”

切原君你完蛋了,你……完、蛋、了!

请抬头看看现在幸村脸上的表情、真田脸上的表情、柳脸上的表情、仁王脸上的表情……你连一边玩儿蛋去的机会也没有了——日后,白毛狐狸一定会召集大伙,狠狠“疼爱”你一番的。

中指被单独包裹成白色的肿脸可疑柱体,仁王雅治一脸便秘的表情维持了半个多小时,终于开口询问:“难道从今以后的一个月,我就要翘着中指打网球么?姿势会不会太销魂了一点?”

柳生比吕士一贯冷静地回答搭档:“那就别来训练,幸村君和真田君有办法让你更加销魂。”

这出事故不过是一起小插曲——运动类的社团,磕磕碰碰总是难免。雨音听闻在大半年前,也就是仁王他们国二年级初开学那一阵,初入学的切原赤也被立海大的三大金刚收拾得一日白发、双眼通红,数日后又被仁王蓄意的恶作剧害得几乎跑断双腿。而不知为何,从那时开始切原本人的功课也在真田的密切关注之下。至今,一年d组的国文老师还对小海带入学时错别字漫天、半年以后行文流畅的改变摸不着头脑。

只可惜碍于他本人的天资,英文方面的成绩只能令人扼腕。

因此,小插曲被妥善处理之后,幸村精市离开去跆拳道社找幸村玉绫;真田回到剑道社接着砍人;丸井拉着胡狼去校外新开的蛋糕房搜罗美食;仁王心血来潮拉着柳去神神叨叨;柳生和雨音一起去学生会办公室处理堆积如山的学生文件;一时间保健室里又走了个干净。

等事情都处理完毕,窗外的天空就跟蒙上多时的灰尘的玻璃一般。连沙沙的写字声也停止,学生会办公室一片安静,只听得到窗外潇潇的雨声。

柳生将最后一份文件放到已处理的那摞最上层,迎着雨音如释重负的目光,一边扣上袖口的纽扣,问道:“带伞了吗?”

得到肯定的答复,他从座位上站起身。办公室的门忽然从外侧被打开,始终竖着左手中指的仁王雅治探出一头白毛,含着笑问:“噗哩,搭档,迹部,还没走呢?”

“还没,怎么?”

“我来找迹部雨音,ma,迹部,要不要一起走?”

雨丝十分密集,伞面被震动得微微倾斜。每当晚风携着冷雨席卷而至,单手撑伞的迹部雨音总要抬起拎着书包的右手,用制服的袖子擦掉脸上的水珠。仁王雅治陪着她默默地走了一段路,目睹她不断擦脸的动作多达六次,终究忍不住主动接过了她的书包。

“谢谢。”她下意识地说。

不久之前在学生会社办,突然被仁王雅治邀约同行的雨音猝不及防,然而未等她作出回应,柳生比吕士便异常乖觉地拿起了他的随身物品,做出“请你们随意”的手势,不慌不忙地推开门离去。

通过他的反应联想到“柳生君可能已经知道我和仁王君……”的雨音,不敢断言是仁王对搭档泄露了风声,还是自己的那点小小心思已经明显到路人皆知的地步,那张脸顿时涨得火烧云一般红。心脏噗噗跳动,连带着抓着伞柄的手指不断抖动,怎么也控制不了。

侧转过的目光接触到隐蔽在黯淡天色下的侧脸,未曾料到的紧张感如期而至。她微感窘迫地低下头,地面大大小小的水洼闪烁着路灯的微光,不断地被他们的脚步打散,眯着眼睛看来,倒像是把阴天没有的星星全部搬到了水面一般。

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蛊惑的美。

萤白色的闪电劈开天幕,紧跟着天边那轰隆隆的巨响。坠落的雨更加急切,溅起的水花浇在她制服的长筒袜上。雨音顺理成章地向旁躲开,却不料一脚踏在男生的脚面。慌乱地道歉弥补不了因为相撞而东倒西歪的两把雨伞,两个人各自被夜雨浇湿了半边身子,脸上胡乱流淌着雨水,那副样子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二人面面相觑半晌,竟不约而同地轻笑出声来,原本若有若无的尴尬气氛无端被打破。仁王雅治无奈地扶正伞柄,随口说道:“迹部雨音,总感觉你跟我在一起,出现的纰漏特别多。”

“哎,有么?”

她歪过头求证,男生并没有迎上她的目光,而是平视着前方,自顾自地说:“似乎有一次你被赤也一球击倒——”

“喂,仁王雅治,那一次还不是拜你所赐么?”

“储物柜那里摔倒也因为我?”

“是你没有顾及到满地情书的杀伤力吧?”

“那……偶尔那么一次我送你回家,我差点被你挤到墙上去?”

“……那是因为天太冷。”

沉默片刻,她只能抛下这半句话来。仁王雅治闷闷地笑了两声,过了好一会都没有再说话。感觉到男生的步法越来越慢,雨音有点困惑地停下脚步,回头看着他。

停驻不前的地方正立着一座路灯。空中飘着银白色的雨滴,在路灯的照耀下编织出格外清晰的银色帘幕。撑伞而立的男生背景美好而惑人,连带着整幅画面都不真实起来。

他拂起雨帘一般站在那里,声音低沉却蛊惑地传过来,有点刚硬的声线不似一个国中生,却的确属于她认识的仁王雅治。

“迹部雨音。”他斟词度句般地说,“你……是为什么而喜欢我的?”

暮雨潇潇,将他话语的末尾尽皆染湿,迎着微风跳进耳畔的声音,能溅起清冽的水花一般,将她的心弦再度拨动。

为什么喜欢吗?

要强行回忆,她只能记得很多关于他的琐碎的小事。

笑起来眉毛会抬起一边,嘴角会相应地扬起相同的角度;每次整蛊别人之前都好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儿,却带着满肚子的坏水;每次和搭档柳生套近乎都会被无情地推出来,依然死皮赖脸地蹭过去;对赤也看起来无所不用其极地打击以及嘲笑,但赤也要补考时还是故作轻松地问他是否需要帮忙;看似大大咧咧马马虎虎,谁能想到他不光对执着的事情认真到平凡人都望尘莫及的程度,作为一介男儿竟然还精通女工……

可他就是这么一个让人捉摸不透的人。

很多很多件细微的事情不断浮现,有些平凡得如同四月的樱花瓣,在她看来却无端美好又诱人,嘴角不自觉上扬时偏偏又想到至今没有得到的答复,内心灌了铅似的沉重,仍透露出两分倔强的希翼。

“应该……因为你是仁王雅治,所以才喜欢你。”

因为你是狐狸,独一无二的狐狸,所以喜欢你;心甘情愿被如此独树一帜的你驯养,所以喜欢你。

“呐,只是这样?”

他喃喃地说,向前迈了两小步,赶到和她平齐的位置,鼻梁的轮廓在路灯的照耀下格外清晰。隔着雨幕,她甚至能看到他想露出笑容一般拉长了嘴部的轮廓,随即整个人转过身来,脸彻底地被埋进黯淡。那未完成的笑脸便被雨一点一滴溶进夜色。

只是这样,只是这样而已。

喜欢,本就应该是没有理由的。

仁王雅治隔着几重薄薄的烟雨,无声地站在距离她短短几米的近处,有些苦恼地抓着头顶翘着的银发,数次开口都被他自己强行中止。在这奇妙的沉默中,雨滴溅落绸布伞面的声音越来越清晰。

“迹部雨音……和你认识是一件很愉快的事……”他终于开口打破这难捱的沉默,雨音顺势“嗯”了一声表示肯定,紧接着便捕捉到男生接下来的话。

狐狸难得地收起玩世不恭的笑容,在昏暗路灯的遮掩下半思索地慎重开口。

“……我觉得,我们还是继续当朋友比较好,迹部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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