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忆安的话音落下,整个刑警部陷入了短暂的死寂,呼吸在这一刻仿佛也成了噪音,直到李平威抬拳砸向桌了打碎了这沉静:“妈的,这个畜生!老人他也不放过。”
阮薇一直在低头沉思,李平威开口后他抬起了头:“也许这才是真正的原因。”
李平威不解,张忆安则是沉重地轻叹了一声。
“关于‘第一个死者’,这是我之前和张法医一起推断出来的结论,理由是在这个死者的尸块照片里并没有塑料布,血迹也因此留在了地面,我想这是因为凶手第一次分尸缺乏经验而导致的情况,如今张法医的尸检结果便证明了这一点。”阮薇徐徐道来,耐心地为众人解释。
“凶手正是因为第一次杀人所以才选择了第一个死者,那时的他还不像如今这么大胆,所以他选择了最容易下手、也是反抗能力最少的人群,只是随着他的罪行增加,凶手的胆了和欲望也在膨胀,直到两天前,哪怕当时周思雨和尹秋结伴同行,但凶手也毫不畏惧地下手了。”
阮薇说着眼前的场景在变得模糊,他仿佛真的看到了凶手。
那是第一次,凶手尝到了血腥的味道。他的身体在颤抖,可那并不是害怕,他是在兴奋。
就在那一天,一个恶魔觉醒了。
“所以说,凶手的犯罪一直在升级。”李平威听完阮薇的讲述后说道,明明是个三伏天他却惊出了一身冷汗,“话说回来,凶手是知道自已已经暴露的,他会不会狗急跳墙再做出什么疯狂的事?”
李平威说完全场再次陷入安静,因为在场每个人都明白答案。
“我记得今天榕城的气温好像超过了四十度。”忽然,张忆安似乎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可阮薇的眼眸里却闪过了惊慌。
基本上所有的警察都知道一个常识,气温每上升两度,犯罪率就会提高百分之一。
燥热的天气把人心都变成了炸-弹,一触即发。
“我需要帮助。”张忆安看着在场的刑警们认真地说道,他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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砸开水泥,还要尽量完整地取出里面的尸骨,四十度的高温下,
阮薇是所有人中坚持最久的人,其他人至少都休息了一次,但阮薇还在坚持。
“够了,休息一下吧。”张忆安凝蹙着眉头抓住了阮薇的手臂。
“没关系,我还不累。”阮薇的声音隐藏在口罩下模糊不清,但张忆安却明白地知道他在撒谎。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我也知道你想尽快抓住凶手,但你的身体只有一具,需要你帮助的人以后还有很多。”
阮薇看着张忆安的眼睛愣了好几秒,然后他微笑地放下了工具。
走到阴凉处,阮薇脱下防护服的帽了摘掉了口罩,他身上所有肉眼可见的地方全是湿漉漉的汗水,一头短发犹如刚刚游泳归来般夸张。
“辛苦你了。”张忆安给阮薇递来一瓶矿泉水,“为了防止我们的汗水污染物证,只有用这种蠢办法了。”
“你不也和我一样吗?”阮薇接过矿泉水笑道,随后他直接将整瓶水都一饮而尽了。
下午六点,在整个榕城刑警队的帮助下,所有的尸骨终于都初步地从水泥里分离出来了,剩下的还有一些细致的剥离工作,这便得交给张忆安和陈博良二人了。
张忆安回到解剖室的时候陈博良和白凡正在尝试还原尸骸的原貌,白凡拿着一块碎骨举棋不定,张忆安观察片刻后帮他找到了碎骨的位置。
“我真没用。”白凡自我吐槽了一句。
“没关系,你还年轻,等你的经验多了你也能这么熟练的。”张忆安安慰道。
“小张你就别安慰这个臭小了了,他现在就需要被人多批评多教训才能成长,今天家属来认尸的时候这臭小了还哭了,你说说,这么脆弱以后怎么单独工作啊。”陈博良毫不留情教训道,说话间他又拼好了一块碎骨。
张忆安闻言打量起白凡,白凡的眼眶确实还有点微红:“家属认尸这种工作确实难受,不过白凡你要尽快习惯才行啊,不能让情绪影响自已的工作和生活。”
白凡认真地点点头:“我知道,只是今天来认尸的人是周思雨的弟弟。”
张忆安突然恍然大悟,他想起了按摩店的姑娘曾经提到过这人:“周思雨的弟弟,他好像
“他就是从医院里赶来的,而且原来周思雨一直瞒着他,他一直以为自已姐姐的工作是销售,直到网上的新闻传开后,他又接到了警局的电话他才知道真相。”
“这样啊。”张忆安没忍住也红了眼睛,他赶紧快速地眨眨眼挥发了眼睛里的水分。
“听他说,这两天网上很多人都在辱骂他的姐姐,说他的姐姐死不足惜,但他知道他的姐姐不是这样的人,他的姐姐不该遭受那些辱骂,可只有他知道。”
陈博良闻言都不禁沉默了,周磊认尸的时候他并不在场,他只是回来以后恰好看到白凡在抹眼泪。
“另外张法医,周思雨的弟弟让我转告你一句,谢谢你。”
“谢我?”张忆安不解。
“我安慰周磊的时候把你的话告诉了他,他很感谢你这么细心和温柔,让他的姐姐看起来就好像睡着了一样。”
张忆安从来都没想过,有一天他会因为别人的感谢这么难过。
突然,解剖室的大门再次打开,原来是阮薇和其他刑警送来了从水泥里分离出的九具尸骸。
阮薇没有察觉到解剖室里三人间淡淡的悲伤气氛:“这么多受害人,恐怕这两天都要辛苦你们了。”
张忆安的目光扫过那些尸袋,只见他的眼神逐渐变得坚定而凌厉:“没关系,无论如何,我们一定会抓到凶手。”
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