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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三章 魅北侵(四)(1 / 1)

“舍然……”周隐看向明淑卿:“她安全离开了吗?”

“……对。闻人泱来的快,但百里警觉,他发觉到异常就立刻送公主上了千里马。但她的婢女好像没走。”

“江徐徐?”周隐一愣。

“好像是这个名字。”明淑卿回头看了周隐一眼,见他到模样,就问道:“你认识她?”

“何止认识。”周隐惨淡一笑。他永远都不会忘记那个当初差点把他吓尿的女人。

“战争激烈,我没怎么看清,穿一身白衣服,手里还能变出一把弓箭来……”

“她没有离开?”

“没有。她说要把弓箭用对地方。”明淑卿继续向前走。

周隐挪着有些沉重的步子,心中的思虑万千。

看来,舍然也和他一样,孤身一人,不得不向前。

瞿归云记得很清楚。那日的天空,刹那间乌云密布,乌烟瘴气的笼罩在自己头顶。

她正在和百里三郎与明淑卿辞别,百里三郎钦佩瞿归云的勇气,她已经知道了孟欲阑就在沧元帝都,却还是愿意归乡。

“我不得不回去,身为皇族,不能逃避敌人,哪怕是死,也要死在刀刃上。”

就在这时,关隘上的人被一阵阴风吹的睁不开眼,过了一会儿阴暗的视野里,隐隐约约看到前方有一匹高头大马,上面坐着一个,长着黑翼的男人。

通传立刻跑下城门来通报。

百里三郎知道大事不妙,立刻拔出剑来,并嚷着让士兵来拦截。

“快来副将点兵!开门迎战!”

关门打开,不一会儿,就有一方阵的队伍冲了出去。此刻已经无法正常按规矩点兵,副将只是大致一招呼,拿起刀剑就往外冲了。这魅族来势凶猛,根本容不得过多准备。

“怎么办?!”

他拉着惊恐万分的瞿归云就往回跑,来到马棚,牵出来一匹极其俊朗挺拔的马匹:“公主快上马。”百里三郎看向还在张望身后之景的瞿归云,她可没见过这样的景象,所有人警惕预备,到处都是跑来跑去点兵的景象。

二话不多说,百里三郎直接把瞿归云抱上了马背,把马鞭塞到瞿归云手心,又看向江徐徐,他刚想再进马厩牵马,却被江徐徐拦了下来。

“徐徐!”

“殿下,今日就让徐徐做主。徐徐不属于宫城。却也不属于江湖了。”江徐徐回头看了一眼,又望向瞿归云:“江徐徐只属于殿下和自己。殿下心系家国百姓,江徐徐也一样。”她眼里的冰层突然间融化,变成了热泪:“江徐徐与箭总是共存亡。

徐徐不走了,殿下说的对,徐徐的箭应该用在该用的地方。就像殿下的命……”她伸手抚摸着马背:“殿下也想要用在刀刃上。”

说完,她用力一拍,马似离弓的箭一样冲了出去。

瞿归云被颠簸的不轻,但还是扭过头想去抓住江徐徐,她看着江徐徐露出极其罕见的笑脸,心中更是悲痛万分,她喊着江徐徐的名字,可她却站在原地,再也不答应,也不向她走来了。

她崩溃的大哭,望着前方大路无人之境,这条通往生死未卜的道路,显得那样荒凉又孤独。

“徐徐!”瞿归云撕心裂肺的呐喊还在江徐徐耳边回荡,她始终忘记不了第一次见到瞿归云时,她的眼神。

她站在层月台门前的屋檐下,慢慢抬起头,她静静的望着自己。仅仅一瞬间,就惊心动魄到从未失算的江徐徐,箭偏离了弦。

或许江徐徐是第一个,能从那双美丽的眉毛下,看到那双难以被人琢磨到希冀之光的眼睛。

金光闪闪惹人荡漾。

她问母亲,如若岁月命运回归正轨,层月台中的人会不会是她。

母亲说不会。江徐徐可能早就裹尸冷穴了。

她到死都会记得,瞿归云把那只害人不浅的羽箭,扔到自己面前时的样子,那是她最铭记于心的时刻——瞿归云为了她,为了层月台一群不足挂齿的人,竟开启了征程。

或许曾经是自己小瞧了殿下,但此刻望着殿下的背影,除了旁人看到的勇毅,她看到的全是悲怆和不舍。

她是江徐徐所能依赖的人,所愿意陪伴的人。

别人说瞿归云勇敢,聪明,识大体,她却偏偏说——

“明明自己都陷入泥潭,却非向我伸出援手。”

瞿归云一路向北,在众目睽睽之下闯入沧元宫城,面见了山帝。

见到瞿归云孤身一人回来,山帝没有觉得有什么惊讶的。他只是哀哀一叹,扶住瞿归云站起身,看着瞿归云消瘦的脸庞,无奈又沙哑的问了一句:“小云,你觉得朕错了吗?”

瞿归云忍着眼中的泪水,努力的摇了摇头:“哥哥只是被迷住了双眼。”

“哥哥?”瞿钟山自嘲一般的笑了笑,然后踉跄的转过身:“我怎配做你的哥哥。”

“无论哥哥做过什么……”瞿归云的泪水自眼眶流出:“只要此时此刻,哥哥是为了大瞿,为了大瞿子民,小云就永远是哥哥的妹妹。”

瞿归云的话让正踱步的瞿钟山站在了原地。

而瞿归云,又再次跪下,行了大礼。她把头埋在臂弯里,掩面说话:“小云只有……只有沧元宫里的亲人了……”

是啊……

所有人都离开了,他们一次又一次的离别,离开爱的人,恨的人,为了活,为了死。

为了所谓的结果。

他们只有一直向前,去证明方向的正确和可期盼性,才让离别值得,死亡值得。

“你还有周隐。”瞿钟山回头看向伏在地上的瞿归云:“孟欲阑就在憩所。他在等周隐。”

瞿钟山冷冷一笑,然后又往前挪了两步:“他们都觉得,人君应该是周隐。宁可杀他不肯杀我。”

“可哥哥就是皇帝啊……”

“是皇帝又如何?!天下……天下的人都信那个狗屁预言!就连我的老师都不信我!不信我能当好这个皇帝!”

瞿归云看着气急败坏的山帝,看着他通红的眼眶,吓得连连后退。

“怎么,你怕我了?”瞿钟山又是一笑,然后笑着说:“如果现在的是周隐,你是不是不会后退,反而向前?”

“你变了……”瞿归云失望的摇着头,抬头看着山帝:“你原来不是这样的。不是啊……你说过……你不会因为身为帝王就变成帝王的模样的……”瞿归云的泪珠如同断了线的珠链,不停的往下落:“我以为,我以为你杀我只是一时糊涂,我愿意去……为了大瞿为了你曾经梦想的平荒再去选择相信你,可……你已经……”瞿归云皱起眉头,自己几乎都不想去相信自己的话:“你已经不是那个哥哥了……你杀我的时候,我就该知道的……”

山帝突然大步流星的走上前,抓住瞿归云的肩膀:“我不会再杀你!我要你和我并肩!除了朕!你谁都不可效忠!”

“我不是哥哥的臣子啊!”瞿归云挣脱开山帝的手,崩溃的嘶喊:“我不是谁的臣子……”

她只是个民,是个女儿……她原本也可以成为妻子的……

“那你做了这么多,都是因为什么?!”

“因为你是我哥哥!因为你是在母亲去世以后唯一一个保护我的人!”瞿归云大喊着:“因为大瞿是我的家啊,沧元宫城,再是人间地狱也是我的家啊……”瞿归云大哭起来,她悲痛的瘫坐在地上,用力捶着堵闷的心口,那么多的话,她竟然都毫无惧怕的讲了出来。

是啊,她所看中的一切,明明那么简单,那么真挚,却只有周隐明白,江徐徐明白,江姨明白,吟如明白,文息明白……

可他们,却一个个离自己远去了,他们越走越远,再也难回头重逢了。

她怎么能不悲痛不委屈不心寒?她所珍爱所相信的一切,都要荡然无存了。她所紧紧握住了亲,友,情,都在一点点化成灰烬,在她手心和指缝,如同细沙一样溜走,被风吹散。

“朕会让你看到的,朕如何做得了这个皇帝。”

瞿归云擦了眼泪,抬头看向居高临下的山帝,又看向他身后,远处的那把椅子。

她也彻底死心了。慢慢平稳住难以喘息的气息,跪正身体,端端正正的行了礼:“跪,陛下,安。”

看着瞿归云一步一步离开,瞿钟山的心却在一点一点的滴血。

“陛下……”高贞迈着老迈的步子,走过来:“陛下并非冷血无情之人,又何必去这样做呢?”

“朕只是去放走她罢了,她怎么还敢回来。”

“殿下不是说了嘛,这是她的家,她怎么会不回来呢?”高贞笑了笑,看向山帝看去的地方。

山帝迟疑了一会儿,然后张开嘴道:

“江山都已经满目疮痍,我,又怎么去护住这座宫城?”他满目沧桑和疲惫,光彩都不如过去明亮。

“陛下今日自称,过多使用错误了。”旁边起居郎公羊慎之提醒。自从瞿钟山上位后,他常常让高贞和公羊慎之提醒自己更改称谓。

“是吗?如若不是小云回来,我都不知道我是谁了。”

“可殿下也只是心系家国,陛下又何苦这样气她呢?”

“但愿她识时务。但愿她肯活下去。”

“老奴相信,陛下守得住这个位子。”

“为何?”山帝扭过头,好奇的看向高贞。

“历代大瞿皇帝都是如此。永远明白自己在做什么,或者是自己该做什么。”

“该做什么……”山帝看向那把椅子,眼神深邃难测,总是那么难以捉摸。

那个被山帝气的要吐出血来的瞿归云,则踉踉跄跄的走回了层月台。

层月台,早不像过去那样了。不知道别人看起来是什么样的。瞿归云看着,就觉得怎么会看着那样陈旧,那样破败……

一进了门,就跪倒在了江姨的怀里。

一别几月,自秋始走到隆冬,自是体感世间暖寒,才知家中温煦。

“殿下……”江姨抱住瞿归云,一遍又一遍的抚摸她的背,一边安抚她,一边心疼她消瘦的脊骨凸起如同木偶。

“我没把徐徐带回来…她在,在钟鸣关留下了……”瞿归云抬头泪眼婆娑的看着江姨:“我没有把,徐徐……”她讲到这里,开始哽咽起来,看着江姨混沌的眸子中氤氲起雾气,她心中更加悲怆和自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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