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后来,他从鬼女那里得知了他师父去世的消息,同时,叶行也死了。
他不喜欢叶行,他认为那是一个妖物。他喜欢鬼女,尽管她是个半魅半人,但她起码要比叶行好看。
要……好看的多。
叶行死后,他去的次数更多了,只是静静坐着,听她一个劲儿的说话,她也会突然保住闭着眼睛的柴寒楼,眨着亮晶晶的眼睛:“你都不知道我多无聊,我也走不出去,外面的傻瓜人族又进不来,你是我唯一的朋友了,我只能和你说话……”
柴寒楼轻轻睁开眼睛,看了她一眼,立刻又闭上了。
“你的心跳的好快……”鬼女把手放在他心房上,依然仰着头看着他。
“好喜欢你啊柴寒楼,你真的很好看。”
上次去了之后,鬼女给他系上了一条新腰带,说,这个腰带可以让对方时刻感受到对方,对方的呼吸,心跳,痛苦,悲伤。
“公子和鬼女认识?”
周隐松开柴寒楼,然后道:“认识啊,她还给了我一鞭子。”
柴寒楼看着周隐指自己的背,心下倒有些暗喜。
“你竟然笑?”周隐惊讶的说:“冰冻脸一个,竟然因为……”周隐眨眨眼睛,然后又问:“你跟鬼女,什么关系?”
“朋友。”
“朋友?”周隐再次惊讶:“你还有朋友!”
柴寒楼冷冷的看了一眼周隐,然后问:“公子应该是有事找国公吧?”
周隐点点头,然后抱着胳膊:“是啊,但是,是你拉着我告诉我我有两个影子的。”周隐往地上看看,阴天不露太阳,也看不到影子:“你是说我和文息吗?”周隐指向文息。
文息看到周隐指自己,特地往旁边躲了一步。
柴寒楼摇摇头,然后说:“还不能乱说。”
周隐看着柴寒楼行礼告辞,着实觉着奇怪。
但事不宜迟,他立刻往骞阳殿去了。
“武库署?”周器皱皱眉头:“你的意思是,偷运兵器?铁疙瘩的投机,可不是什么小事。”
周隐看着周器,点点头,然后说:“的确不是小事。但只有这样的事能够惊动监察大君。如果真有人要谋反,监察大君隐瞒不报,也是有可能的。”
周器点点头,转着自己的龙戒,抬头看了一眼周膝,然后说:“这是收买了吕阴的嘴。”
之后周器没有再谈这件事,而是问了另一件事:“你还没有老师吧?”
周隐看了一眼文息,道:“文息就是啊。”
“不对,是朝堂内的。”周器摇摇头,然后说。
“那没有。”周隐心下已经知道周器想要干嘛。他要给自己一个臂膀。
“你去习深府上吧。应当有个良师。他把你领回来,也能教你。”
认习深为师?
周隐一愣,回头看向文息,见文息没有反应,自己却不能拿主意了。
“你这是在商量还是……”
“不是商量。”周器斩钉截铁,然后就站起身,往后殿走了。
周隐挠挠头,觉得这也太突然了。
但他也不得不硬着头皮去了。此外,周器突然弄这一出,倒是叫他匪夷所思,真的是在给他找臂膀吗?
他有点不敢相信。
以及这次整顿朝内,真的是给他树立威望吗?
可他连朝都不能上。
周隐骑着马又去了习深家。
习深得知了周隐的目的,吓得茶都差点喷出来。
“我给他当老师?我还没他啃过的书多呢!”习深在正厅踱来踱去,朝习文文抱怨。等着周隐从大门走过来:“我还没他身边那个陪读厉害!”
话音刚落,就见到周隐在院内行礼了。
习深连忙应礼,然后带习文文下去扶住周隐:“公子客气。”说着,就把脸扭到一边,看习文文,习文文却也没有对策。
“公子拜师,是……”
“国公的意思。”周隐回答。
习深脑子里弦音一动,刹那间便明白是何用意了。
“那……”他转身往里面走去:“那就拜吧。”
习深来到案后跪坐下来,等着习文文为他舀茶。
周隐走进屋里,掠袍跪下。他的膝盖碰到地时,习深的胡子都颤了一下,习文文的舀子都险些没拿稳。
“周氏隐,今日愿拜习深大夫为师,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今后定苦心学识,侍奉终老。”
“奉茶。”
门外微微刮起什么风来,枝丫轻轻晃动着,伸展向云走的方向。
习文文递给周隐一杯茶,由周隐再递给习深。
习深接过去,轻轻抿了一口,然后道:“那今后,老夫称你为周隐,你称我为老师。”
周隐抬起头,他总是因为听到“周隐”两个字高兴。他点点头,道:“好的,老师。”
习深也会心的点点头,然后摸着胡子:“那今日为师就教你第一个东西。”
“什么?”
“一旦有人要抓住你的把柄威胁你,记住,不要为了短暂的而失去长远的,不要为了眼前的,放弃一直在努力的。”
周隐点点头,道:“记下了。”
“我是个老腐朽,你可别全信我的。”习深笑着叫周隐坐好,又看了看习文文,以及文息这个“年轻人”。
“说说别的事吧。”周隐掏出习深给他的单子。
周隐来时在车上已经看过,御史堂检查的定量要比早上周隐看到的要少的多,明显已经超量。
这是真的奇怪的很。
“那说明多出来的,恐怕就用在别的地方了。”习深看着这个单子。
“而且我发现,武库署绝对有什么人在操纵。小厮说他们被逼无奈,到底是多大的官,把他们逼的无奈?”周隐又补充。
“为师觉着吧,这事要是牵扯吕阴,就和权政脱不了干系。”
周隐点点头,然后托着腮帮子:“怎么觉着越理越糊涂呢?”
习深看着周隐,突然道:“有件事你知道不知道?”
“什么事?”周隐看向习深。
“国公起初是把这件事托付给了公子立的,现在让你办,为什么也不说个动静呢?”
周隐慢慢坐直身子,问:“什么意思?”
“最近你没上朝,你不知道。国公只说了你已经到达了另阳,并说朝堂内的不正之气很快就会除伐,可没说,让你处理这件事了。”习深皱皱眉头。
“他可把名单给我了。”周隐摸摸衣襟。
“是啊,但是……”习深还未说话,周隐就要站起身:“不行,我去宫里问问……”
“切莫鲁莽!”习深立刻抓住周隐。
“那怎么办?”周隐皱起眉头。
“正事要紧。”习深看着周隐的衣襟。
周隐只好再次坐下,然后看着习深:“那现在怎么办?”
习深紧紧眉头,然后看着周隐:“如今武库署去不得,现在已经算是打草惊蛇了。这些多出来的兵器难以追查,不如,从那个被打死的巡官查起?”
周隐歪歪头:“那个巡官?”
“对。他既然能进的了武库署,就说明他弄到了通行令,他既然非要进去,就说明他查到了什么。”
周隐心里更加疑惑:“那为何中丞不告诉我们?”
习深呼了口气,然后朝周隐道:“这样,我走一趟中丞府里,你去打听一下当时这个案子的细节,看看当时,巡官的供词是什么。”
周隐点点头,刚要离开,就被习深叫住:“带上詹先生。”
周隐点点头。
周隐和詹雏去了青鉴堂,见了杜子辙,果然还是那句话:“先生什么身份啊?”
周隐正犹豫着,要不要说自己的身份时,詹雏接话:“这是公子立的旁卫,怎么,还要问细节吗?”
杜子辙一听是公子立,脸色一变,立刻谄媚起来:“什么……不是……公子查吏政,青鉴堂也查吗?”
周隐笑笑,然后往里踱了几步,道:“别说是青鉴堂,就是政事堂,也要查。”
就见杜子辙笑笑,然后走过来:“先生说笑,如何,先生的手也伸不到我父亲那。”
周隐听了这话,更觉着奇怪。“嘶”了一声,扭头看向杜子辙:“你还很清楚啊。”
“先生说笑。”杜子辙笑着拱拱手,要比方才平静许多。
周隐来回踱了几步,说:“先前,死过一个巡官,就在天牢里死的,能否,叫在下看看案宗?”
杜子辙一愣,干笑两声:“先生为何单单看这个案子?”
“我就要看这个案子。”周隐看了一眼詹雏,然后故意挺直了腰板,道。
“案宗是机密,怎可随意让外人看呢?”杜子辙侧过身子。
詹雏突然上前一步:“是啊,看来只有让公子来了,才算是肯掏出来。可等到公子来的时候看啊,就不止看这一个案宗了。”
杜子辙看了詹雏一眼,又看向周隐,忿忿的甩甩袖子,叫主簿去取案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