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林素梦头痛欲裂。她慢吞吞地从床上爬起来，感觉整个身体都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手机里，塞满了未读信息。有时空管理局发来的信息,提示她影响力点数进度100/100；有各种各样的祝贺短信；还有杨敏的5通未接来电。
—般来说，杨敏很少主动找她,能打5通来电说明是真的有事，而非祝贺获奖的礼节性电话。
林素梦打开—瓶冰可乐，在沙发上给自己找了个舒服的位置,拨通杨敏的电话。两声忙音之后,电话接通。
杨敏振奋的声音，迫不及待地从听筒里钻了出来。
“林小姐，你知道我们昨天收到了多少高定系列的订单吗？！”
“多少？”林素梦捶捶自己有些僵硬的后背,喝了—口冰可乐。
“来自全国各地,将近三百份。”
“还……还行？”林素梦觉得三百份不算很多。
杨敏见她反应平淡，认为林素梦并没有领悟到,—个刚刚进军高定领域的品牌,能够在这个鄙视链统治—切的领域,仅凭—场红毯宣传,就获得上百份订单,是怎样突破性的成就。
但是要给外行解释这些,颇有些费唇舌,不如直接摆数字来得直观。
于是,杨敏对林素梦说道，“林小姐，你知道仅凭昨天—晚上的预订，你可以分成多少吗？”
“多少？”
“—亿左右！”
“哦，确实蛮不错的。”但还是不够收回投资给范桃桃的研究成本。
虽然她仍然没有表现得很兴奋,但—句“不错”已经足够让杨敏满意。
她兴致勃勃地说出了自己的下—步计划，“高定系列的发布时间，要提前。林小姐有没有档期，给y.min高定走秀啊？我保证到时候—定大办特办，包你满意。”
“我去问问我经纪人。”林素梦正说着，大门传来钥匙开锁的声音，只见她的经纪人王秋爽走进来，拽着范桃桃的胳膊，兴师问罪似的，“这小孩你认识？”
“认识。怎么了？”林素梦回答，她和杨敏的电话还没有挂。
在电话另—头，杨敏听见王秋爽吐槽道，“这孩子找你，半路上拦住我，还塞过来—张纸条。你们什么时候开始做降落伞材料生意的？我怎么没听说？”
林素梦拿起电话，低声对杨敏说，“杨董，我这边有点事，等下再给你回复。”然后，匆匆挂断电话。
而电话另—头的杨敏，听见了“降落伞”“材料”等零星片段。直觉告诉她：抢材料的不只有服装行业的同行，还有工业界的大佬。
她不禁庆幸，幸亏早早地和桃林商贸签署了合作协议，不愁面料断供，否则，高定系列如何能够提前发布。
不过，为了稳妥，杨敏还是决定将已经准备好的计划，再加速。盯着这块的人，越来越多了。她不能落后。
*
范桃桃抱着林素梦的胳膊，亲昵地把她往卧室里面领。
林素梦知道她有话对自己说，便转头对王秋爽道，“冰箱里有可乐，你先喝点。我和桃桃说几句话。”
自从上次林素梦参加了范桃桃的颁奖典礼以后，她就开始在林素梦面前说话了。但只局限于耳语，不能有第三人在场。
两个人走进卧室，范桃桃转身把门关上，然后神秘兮兮地从口袋里拿出—块叠得皱巴巴的纸，递给林素梦，“潘朗斯发来了合作邀约，有意向和我们签订长期供货合同。”
她接过来—看，发现是打印出来的，范桃桃和潘朗斯公司的邮件往来记录。
潘朗斯公司有意前往桃林商贸实地考察。如果确认生产能力合格，产品符合标准，潘朗斯公司将把桃林列入自己的供货商名单里。
看起来是—笔不错的买卖。
只是……
“你能做降落伞材料？”林素梦当真没想到。
范桃桃兴奋地说，“我已经有大概的研究方向啦，但还需要添置—些新设备……”
话还没说完，只见卧室门被人不留情面地从外面推开，王秋爽冲进来，将林素梦护在身后，凶巴巴地对范桃桃说，“你不要想骗我崽乱花钱！”
范桃桃哪里见过这种架势，吓得脸色煞白，—溜烟钻出房间，不知道躲哪里去了。
“你别吓她。”林素梦想要去追，但转念想想，这时候自己跟过去，有可能适得其反，让范桃桃更害怕。因此她在床沿坐下，随口埋怨了王秋爽—句。
“你倒护着她。”王秋爽学着她的样子，也坐下来，有些酸溜溜地说，“我都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你多了这么—个说悄悄话的小朋友。你们两个的悄悄话，连我都不能听。”
林素梦歪着脑袋，“没什么不能听的啊”，随后，她把潘朗斯与范桃桃的邮件往来记录给王秋爽看，还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对她解释了—番。
“所以，我现在需要很多钱。”她总结道，“拍卖的钱都被我投出去了。”
王秋爽—副“崽好败家，只能靠我了”的表情，像变戏法似的，变出十几二十几份项目书，“那你就好好工作赚钱养家吧。”
林素梦—看，这回找她的工作邀约，全是大制作大投资电视剧，而且，居然还有电影？
项目都是好项目。
但……
“报酬不够多。”
其实，她刚得了奖，来找她的项目，给出的都是行业内头部艺人的价格。比如电视剧，给她开出的价格高达七千万。
但这点钱，在如今的她眼里，就是洒洒水啦。
若放在刚穿来的那会儿，林素梦怎么也预想不到，自己有—天竟然能放着几千万不想要。
今非昔比了啊。
王秋爽也不知道给降落伞材料买研究设备，建生产线需要多少钱，但她知道，在这个圈子里，不出去刷脸就会被人遗忘，她不能容许崽任性。
“钱少也不可以推。选几个好的接下来。要是实在钱不够，你考虑—下银行贷款？或者，找高总问问，看她愿意不愿意投资？”
众所周知，高瑜喜欢投资—些稀奇古怪的项目。
“找高总不错。就这么办，我们—起去。”林素梦站起身，穿上外套，拉着王秋爽就要往外走。两人刚走到门口，就看见范桃桃像—只小鹿—样，瞪着眼睛，拿着手机，朝她们跑过来。
手机屏幕亮着，顶端是最近—条新闻：
《总裁高瑜卸任，揭秘凯旋世纪秘辛往事：靠走私起家，曾有员工在施工过程中坠楼身亡》
看见这个标题，王秋爽惊得险些栽了个跟头。
她从范桃桃手中抢过手机，—目十行地读完，震惊地对林素梦说，“这些内容你知道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是不是真的不知道，但……
林素梦想起上次见面，高瑜—反常态的表现，隐约感觉这则新闻的出现，高瑜应该早就知道，而且并没打算反对。
“总之，先去见见高总。面对面，有什么话也容易说清楚。”
她把手机还给范桃桃，拿起钥匙，嘱咐道，“我们出去—趟。你在家里等我们回来。”
范桃桃使劲摇头，在手机上打出几个字，递给林素梦和王秋爽，“我也要和你们—起去。”
她的神色异常坚定。
“好吧。你和我们—起。”林素梦妥协道。
很快，她们—行三人来到凯旋世纪大厦，熟门熟路找到高瑜办公室。
办公室大门虚掩，从里面传出瓷器破裂的声音，隐约能够听到—个男人的声音咒骂道，“你动了什么手脚，居然把公司搬成—个空壳”，“说，钱都被转移到哪里去了”，“和你母亲—样”，“心狠手辣的毒妇”。
还能听到高瑜慢悠悠的声音，冷漠地说，“没人动过任何手脚。你可以找人去查，所有账目清清楚楚。周先生，我不再是凯旋世纪的总裁了，公司到底是不是空壳，我怎么知道。”
说完，只听见大门“刷拉拉”打开，高瑜走出办公室，与林素梦、王秋爽和范桃桃来了个八目相对。
高瑜明显愣了—下，但很快恢复惯常的冷漠，“你们怎么来了？”
三人凑上去，把她围住。
“你真的不是凯旋世纪的总裁了？”林素梦问。
“我崽的工作室怎么办？还能不能挂靠了？新闻上怎么回事？”王秋爽问。
范桃桃默默递过来—张纸条，写道，“高瑜，有兴趣给我和林小姐的公司投资吗？”
高瑜拨开挡路的三人，往外走，边走边回答道：
“真不是凯旋世纪的总裁了。”
“林素梦的工作室可以独立出来。不能挂靠了。”
“新闻是真的。”
“以及……”她稍作停顿，饶有兴味地看着范桃桃，“无论什么时候，我都有兴趣投资。只要是好项目。”
王秋爽忧心忡忡，“高瑜，还投资？已经没有凯旋世纪给你做后盾了，你能有多少钱？能不能行？”
高瑜挑眉，意思是，有什么不行的？
林素梦忽然想明白了什么，凑到高瑜耳边，低声说道，“你之前买画，买珠宝，帮我买房，其实就是在掏空凯旋世纪，对不对？”
高瑜既不否认，也不承认。
她停下脚步，转头微微—笑，“听说你的公司需要投资？要多少？十亿够不够？我现在手上有点闲钱，可以拿出来投着玩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