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桃桃怯生生地走进来,神色拘谨。
林素梦揽过她的肩，亲昵地说，“高总,这是我的合作伙伴。她会帮我联系珠宝鉴定。”
高瑜冷冷地打量着她，神情高深莫测。林素梦在她的眼神中,看出了怀疑。
范桃桃穿着朴素，神色稚嫩，就像一个还在念书的学生。高瑜不相信她可以联系珠宝鉴定,实属正常。
高瑜的气场本来就强。范桃桃被她看着,恨不能把自己缩得特别小特别小。
打量许久，高瑜才回过头，对林素梦说,“你要卖什么珠宝？拿来我看看。”
意思是先给她大概掌掌眼,别被骗得太离谱。
林素梦拿出祖母绿。
高瑜前前后后，上上下下,把这祖母绿看了个底朝天。看完以后,她半抱双臂,挑起眉,饶有兴味地对林素梦说,“这个可以换市区三套房。”
林素梦：！！！
“如果在高新技术区的话,可以换六套。”高瑜往椅子上一坐,来回轻晃,好像在思考着什么，忽然抬头对林素梦说，“你买不买房？如果你买，我可以给你内部价。”
此言一出，林素梦倒还罢了,范桃桃两眼放光，十分激动，在笔记本上奋笔疾书道，“林小姐，在高新技术区前景好！我们学校有一个数学教授，在那边买了十多套！
“他说了，现在高新技术区的房子是白菜。等招商引资的企业都过去了，房价会一飞冲天的。到时候就变成翡翠白菜，买都买不起了！”
高瑜瞥了一眼范桃桃写的纸条，不咸不淡地说，“你们这个教授，投资眼光很独到。”
范桃桃听了，与有荣焉一般，兴奋地瞥了林素梦一眼，好像在对她说，你看！我说得没错！还不快买！
买就买！
林素梦豪气地对高瑜说，“给我留三十套！”
“没问题。”高瑜云淡风轻，那口吻不像在说三十套总价上千万的房子，更像在说三十颗白菜。
林素梦表示，我已经习惯。
但范桃桃第一次见，惊得目瞪口呆。
林素梦豪气的劲儿过去后，好奇心起，追问高瑜道，“高总，你说，我们认识这么长时间了，你以前怎么没说过，给我内部价买房啊？”
高瑜沉默许久，才悠悠地说，“以前觉得，这个总裁的位置我可以长长久久地坐下去。那些小事，不急于一时。”
“现在呢？现在不能长长久久地坐下去了吗？”
搬画钉画的装修工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全部退了出去。办公室里静悄悄的，几乎可以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高瑜沉默着。
如果她愿意，总裁的位置，当然可以继续坐下去，想坐多久就多久。但周父最近疯得厉害，如果他选择祭出那个玉石俱焚的大招，高瑜并没有兴趣，和凯旋世纪这艘注定沉没的大船绑死。
那是愚蠢的行为。
真到了那个时候，她会选择离开。
这些话，她当然不会说出口。高瑜转过头，打开电脑，开始看文件。
“你们该走了。”她冷漠地送客。
明明心里已经转过几千个心思，嘴上却永远只会说几乎不痛不痒的话。其实在这一点上，高瑜和周小舟很像。
范桃桃看得一脸懵。不明白这位高冷的姐姐，为什么突然就翻脸了。
所幸林素梦早已习惯。她拉着范桃桃走出办公室，郑重地对她说，“你已经看到了，我会拍卖手头的所有宝石。等拍卖过后，资金将全部到位。
“在那之前，你可以先做些准备。需要什么设备，需要什么材料，先列个单子出来。我会尽快采购齐备的。不用省钱。怎么对研究有利，怎么来。”
范桃桃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这位林小姐好大方，好有钱的样子。没想到自己也能有抱大腿的这一天。
以往科研要考虑经费，各方面都束手束脚。这回终于不用考虑钱，而且做的还是她最感兴趣的研究方向，范桃桃心中止不住地激动雀跃。
她希望，林小姐的拍卖赶快顺利结束。
因为，做科研不缺钱的感觉，是真的爽啊。
*
按照高瑜给的名片地址，林素梦找到皇冠拍卖公司。
办公楼玻璃幕墙，绿草茵茵，现代简约，但走进去以后，却处处透露着门庭冷落的破败萧索之气。
门口的保安在低头看视频，前台工作人员在低头打游戏。
林素梦连着叫了前台工作人员两次，对方才从游戏中抬起头，看向她的眼神里，颇有被打断的不耐烦。
“我找罗嘉，罗女士。”
“楼上。”
前台囫囵给她指了指楼梯，然后继续低头打游戏。
林素梦：这个公司药丸。
如果以后她自己有公司的话，一定不会让员工呈现出这样的精神风貌。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林素梦随意哑然失笑。
她真是飘了，连自己开公司都敢想。然而下一秒，她又想起，在加入凯旋世纪前，王秋爽曾和她提过，想两个人单干。
那时选择加入凯旋世纪，全是因为高瑜。但是现在，高瑜还会继续待在凯旋世纪吗？
林素梦觉得不会。
那么，是时候计划起来，和王秋爽单干了。
不知不觉间，林素梦来到楼上。偌大的办公厅里，空空荡荡，悄无人声。
最后，好不容易在走廊尽头拐角处的办公室看见灯亮着。她走过去，礼貌性地敲了三下办公室门。
里面的人应声转身。她穿着皱巴巴的灰色长西装，直发齐肩，看起来疲惫又憔悴，好像很久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了。
“您好。我来找一位罗嘉女士。”林素梦礼貌地说。
“又有什么事？”她语气很不耐烦，似乎主动找上门的陌生人，带来的全是麻烦。
“我是凯旋世纪的高总介绍来的。”林素梦自己走进去，主动拉开一张椅子坐下，“听说你是个靠谱的人。可以将我的宝贝拍出公道的价格。”
听见高瑜的名字，罗嘉的脸色明显缓和很多。
“你想拍什么？”她也拉过一张椅子，坐在林素梦对面。
“宝石。”林素梦从包里拿出范桃桃师母给的鉴定书。
看见鉴定书，罗嘉心中暗暗吃惊。祖母绿也好，海蓝宝也好，鸽子血也好，无论在净度，颜色，切割方面，都为上乘。
如此优质的宝石，已经是世所罕见，如果进行拍卖，必定价格不菲。
而且，林素梦带来的宝石，不仅质量优，个头更是大。就拿那颗海蓝宝来说吧，90多克拉，梨形切割，纯净无杂质。
如果拍卖前营销得当，绝对会遭到各路土豪的疯抢。
到时候，只怕有价无市呢。
皇冠拍卖行已经很久没有遇到过这样的精品了。如果做成这单生意，眼下公司的困境，立时可解。
罗嘉的手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但她没有展示出过太多情绪，而是保持着理智，“林小姐，请你留个地址。我们会有专门的鉴定师，上门对您的珠宝进行鉴定。
“等到确认拍品无误。我会和您商议拍卖事宜。”
林素梦痛快地答应了。
*
两个星期后，《风雨靳村》上线倒计时的直播宣传上，林素梦戴着一颗硕大的鸽子血红宝石戒指出镜。
就是计划拍卖的那颗。
丹阳金店的工匠们，在它周围镶嵌了一整圈钻石，让原本就很大的鸽子血，看起来更大，盖住了林素梦将近两个手指节。
这是她和罗嘉商量好的策略。
先由她在直播中戴出戒指，引发讨论，吊起观众胃口。再由皇冠拍卖行高调宣布竞拍。
所以，在直播中，林素梦特意梳了个偏分，时不时用戴着大戒指的手，拨弄头发，秀美貌是其次，关键是秀大宝石！
果然，观众很快被她手上亮闪闪的石头所吸引。弹幕开始讨论：
“姐姐手上戒指的宝石好大。”
“是真的宝石吗？是真的吗是真的吗？”
“姐姐怎么可能会戴假货！”
“这么大的宝石一定很贵吧。”
“已经完全被吸引。淦！人类的本质就是喜欢亮闪闪啊！”
直播上，何百导演正在讨论艺术与市场的关系，因为讲得抽象，时间也有些长了，主持人也好，剧组主创也好，观众也好，全部听得有些发困。
弹幕一度空屏。
这下可好，宝石让大家来了精神，弹幕刷得飞起。
王秋爽早就做好准备，在围脖买了热搜#林素梦戒指。
点进去即可欣赏红宝石高清大图，以及鸽子血科普，还附送珠宝鉴定证书，和皇冠拍卖行的联系电话哦！
按照林素梦和罗嘉的打算，直播算热身，还需要她在电视剧盛典啦，时尚红毯啦，各种活动里反复多次戴红宝石，刷存在感。
结果没想到，热搜刚上，直播还没结束，打去皇冠拍卖行的电话便络绎不绝，开口就问怎么卖，多少钱。
谈话当中，弥漫着只要你敢开价，我就敢给的不差钱气息。
罗嘉的内心在欢呼，但她对所有问询者，保持着一视同仁的冷漠，“宝石将在皇冠拍卖会的珠宝拍卖专场拍出。请留下您的地址和电话，皇冠拍卖会给您寄出邀请函。”
一个晚上，电话铃就没停过。罗嘉耳朵听电话都听麻了。
林素梦事后分析，为什么宣传会这么成功。她觉得应该是因为，关注《风雨靳村》的多是正剧观众群体，而她，因为这部剧，最近在这个群体里狠狠刷了一波存在感。
正剧的观众年龄偏大，经济状况稳定，购买力很强。
相当于她精准定位了珠宝的购买人群。
这样看来，演正剧的好处，蛮多的嘛！连片酬低的缺点，都能完全忽略掉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