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素梦下意识说道,“我现在剧组走不开，何导不让请假。等我杀青之后再见杨董吧。”
王秋爽似乎早就料到了，“我开始也是这么回复杨董的。但她很有诚意,要了剧组的拍摄地址，说去拜访你。现在这个时候,人应该已经出发了吧。”
杨董怎么说也是个公司董事长，能够亲自到这种穷乡僻壤来，林素梦觉得,自己再推说不见,怎么也说不过去。
“好吧。”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鲛纱是外来材料的事，绝对不可以被发现。
但她怎么也没料到，杨董居然当天傍晚就到了。
太阳落山的时候,她烧了一大锅水,在院子里洗头发。村子里条件有限，没有洗发香波。她也不挑,找出一条毛巾一块肥皂,打算凑合凑合。
她把头发浸在水盆里,打湿,拿起肥皂正要清洗的时候,听见个陌生的声音喊了一句,“好好的头发,用肥皂洗可惜了。”
她撩开不断滴水的发帘,用毛巾包好，抬起头，看见院门站着一个短发中年女人，身量不高，神情和蔼。
那个女人笑吟吟地看着她道,“在这种地方洗头发，当然要用皂角水。”
林素梦愣住，头发滴滴答答往下滴水。
“您是......”
她笑笑，走上前欲与林素梦握手，“你好。我是y.min服饰董事长杨敏。”
“杨董！”
林素梦想要和她握手，但手伸到一半，忽然想起手还是湿的，忙在衣服上蹭了蹭，浅浅握了一下杨敏的手指尖。
“附近老乡家里，一定有皂角水。我去帮你找。”
“不用，不用，杨董！”
林素梦在后面喊着，杨敏却早已转身走出院子。没用几分钟，她便捧着一个小罐子回来。
“你自己弄不方便。来，我帮你。”
林素梦赶忙推辞。没成想杨敏柔声道，“你这个年纪，和我的孩子差不多。在这种苦地方拍戏，可怜见的。我随手帮个忙，不费多少事。”
她眼帘低垂，神情慈爱，好像真的把林素梦当自己的孩子一样。林素梦不觉心里对她亲近几分，弯下腰，不再推辞。
杨敏帮她加水，时不时柔声问怎么样，水温烫不烫。她如此温柔耐心，起先林素梦还感觉局促，渐渐地，她也放松下来，与她闲话道，“杨董，你好像对乡村生活很熟悉？”
“嗯。我的老家和这里差不多。””
“杨董在村子里长大？”
林素梦心里对杨敏亲近之余，又多了几分佩服。
从穷乡僻壤的小姑娘，到创立自己的服装品牌。想也知道，杨敏中间经历了多少波折。
不多时，头发洗完，林素梦直起身，一边用毛巾擦拭发梢一边说道，“杨董，听说您想和我合作？”
见她主动提起，杨敏欣然点头。
“林小姐，你送去鉴定的面料很特别。成份虽然是常见的材料，但性能上佳，轻薄，透气性好，防水，关键颜色非常漂亮。我想把它用在我们的新产品上。不知道林小姐方不方便透露，面料厂商是哪家？
“y.min计划用这款新材料开发高端系列，我们公司已经上市，目前正是需要塑造品牌形象的时候。新产品推出后，一定会大卖。”
听见大卖，林素梦的心思动了动。她还有十个亿的目标等待完成，所有可以赚钱的机会都不能放过。
杨敏见她神色有松动，赶紧添把火道，“林小姐您如果愿意帮忙联系面料购买渠道，必有重谢。”
联系渠道是不可能联系的，永远都不可能联系的。
但杨董对她很亲切，斩钉截铁地拒绝，她觉得很突兀，便迂回道，“我有一个朋友，这面料是她自己做的。”
杨敏是白手起家的人，如何听不出来，林素梦是无中生友。
她甚至怀疑，面料就是林素梦自己做的。
但看破不说破的道理，杨敏懂的。
她趁势说道，“那不知道林小姐是否愿意牵线搭桥，介绍你的朋友给我认识认识。她的材料非常好，可以当做技术入股成本。到时候，高端线的销售额，y.min可以和她分成。”
林素梦没想到，杨敏会要求和自己的朋友见面。
再推拒，好像又说不过去。她挠挠头，忽然，想到了一个绝妙的拒绝方法。
“杨董，您还说分成呢。上次的联名设计款，您承诺和我分成，我联名设计款的图纸都已经交给小杨总了，现在连样衣都没看见。这您让我怎么放心把y.min介绍给我朋友呢。”
杨敏心道不好，肯定又是小杨那个孩子工作没上心，把进度耽误了。
但她面上不显，只说道“正在加紧制作中。不过工厂工期太忙，排不开。林小姐你放心，我回去就催，肯定能赶上与《勇往直前的姐姐》二公舞台同步发售。”
二公舞台上线，势必带来一波热度。联名款的销量想来不用发愁。那会带来可观的收入。
谁不喜欢小钱钱呢？何况她还是一个背负十亿目标的人。
林素梦想了想，“杨董您看要不这样。等联名款销量数据出来之后，销量好的话，我们再谈面料合作？一来我得让我朋友放心。二来我这边准备面料需要一些时间。”
杨敏显然没有指望只此一次，就能彻底谈妥。能谈到这个结果，已经算意外之喜。因此她点头道，“没问题。林小姐选择合作伙伴，谨慎些是应该的。”
林素梦：唉。其实不是谨慎。只是争取些时间罢辽。系统给的鲛纱只有一点点，如何批量生产，她也不知道。
脑壳疼。
得想办法。
*
星芒娱乐最近的日子非常难过。
对赌协议失败带来的巨大财务压力，让原本香饽饽一样的星芒总裁位置，变成了烫手山芋。
董事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不想坐上那个扎人的位置。
皮球踢来踢去，最后踢到了华司投资。董事会一致认为，如果华司投资愿意派人来星芒主持工作，星芒一定全力配合。
于是，这天，星芒迎来了它们的空降总裁梁月梅。
梁总了解星芒运营情况之后，提出了一个迅速创造现金流的方法：与平台合拍综艺。
与海豹平台综艺事业部负责人白娜见面时，梁月梅说道：
“最近大火的那个综艺《勇往直前的姐姐》，新衣赚得盆满钵满。海豹当然也要分一杯羹。
“既然女版已经有人做了，我们就做一个男版的，叫《勇往直前的哥哥》。
“只要做出来，肯定有人把这两个综艺放在一起比较，相当于我们搭《勇往直前的姐姐》顺风车，这生意稳赚不赔。”
白娜看过策划书，认为整体不错。
“那就由你们星芒拍摄，海豹发行。”白娜二话不说，定了下来。
两边议定后，梁月梅回公司就把冯艺宣叫到自己办公室。
“公司开了个综艺，你去当评委。”
冯艺宣翻开策划书，第一行字写道：《勇往直前的哥哥》致力打造对标《勇往直前的姐姐》男版综艺，再掀讨论狂潮。
这是和林素梦打擂台的机会，她没有理由拒绝。
“我接。”
*
梁月梅做事效率很高。不出几天，海豹和星芒官v就共同发布了《勇往直前的哥哥》正在筹备的消息。
新衣的沈重明看见，气得直拍大腿。做男版！他当然想到了！而且还把筹备策划的事宜，全部交给了他的儿子，也就是沈华的弟弟沈睿。
沈重明想着，儿子已经有在姐姐版综艺当导演的经验，做男版手到擒来，不费工夫。
可谁曾想，沈睿竟然拖拉到这个份上，别人的综艺都官宣了，他的综艺连个影子都没见着。
沈重明拿出一根烟，打算点上抽两口。
这时候，手机铃声响起，来电人正是沈睿，“爸，我在s市城北派出所。快来接我出去。”
沈重明：风中凌乱.jpg
他抓起外套，匆忙赶出去，等到了地方，才发现和沈睿在一起的，还有叶南秋。两人因为在酒吧里往其他客人的酒水里掺迷药，后与人发生争执被拘留。
虽然沈重明和叶南秋是老相识，但叶南秋的境况，他早已有所耳闻。双目失明，叶南秋算是废了。
因此他也不与叶南秋寒暄，只接了沈睿，便匆匆离开。
室内的温度有些低。叶南秋缩在长椅上的角落里。自从失去视觉后，他的嗅觉和听觉变得格外敏锐。
他闻见沈重明身上熟悉的烟味，他听见他和沈睿低语，但就是没有等到沈重明与自己说话。
世态炎凉，不过如此。
曾经的总裁又怎么样。卸去总裁带来的光环，他叶南秋本人，什么都不是。
而他唯一能找回从前高高在上感觉的时候，只有那些女人服下药物，失去意识的时候。
“真可悲。”冯艺宣说。
叶南秋认得她的声音，闻得出她身上的香水味，由远及近。
“叶南秋，你竟然也沦落到要靠迷药给自己找存在感吗？”
她坐到叶南秋旁边，“谁让你不好过。你就报复回去。把怨气撒在无干的人身上，算怎么回事？”
叶南秋转过头，无神的眼睛呆滞地望向她，“报复？”
“你手里不是还有林素梦的把柄吗？是什么？告诉我。她让你不好过，我们联手，断掉她在娱乐圈的路如何？”
他摇摇头，本能拒绝。林素梦居高临下，废掉他眼睛的情形历历在目。他自己都不愿意承认，他害怕她。
“懦弱。”冯艺宣撇撇嘴，起身便走。
懦弱？叶南秋自暴自弃地想，或许她说得是对的。他的确非常懦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