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瑜面上带笑，声音平静，但林素梦却愣是听出一股凶狠的意味。
她一只手搭上林素梦的肩膀，食指轻点，“晚上乖乖跟我去饭局。别给自己找不痛快。”
说完，她转身走了。
林素梦颓然坐下，心中苦恼。就在这时，旁边一个早已等候多时，想要和林素梦搭话的人，瞅准机会，向她递出自己的名片。
“林素梦，你好。我是新衣平台综艺事业部的制片人，我叫何蓝英。”
“新衣平台？”林素梦接过名片仔细看了看，确认自己没听错，“今天不是菠萝的招商专场吗？新衣也来了？”
被她这么一问，何蓝英不好意思地笑笑，“确实是菠萝专场，我就，代表我自己过来看看……和新衣没有关系。”
新衣平台相比海豹和菠萝，不算阔绰，每年招商的质量比不上它们两家。何蓝英这次来，其实是蹭招商的。但她不好意思说得那么直白。
林素梦点点头，表示理解。
何蓝英又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一份策划书，递给林素梦道，“这是我负责的综艺，叫《勇往直前的姐姐》，主打25+女星成团出道再出发。
“我们计划找28名姐姐，通过几次公演舞台pk的方式，最终选出5人组成女团出道。
“做这个节目，我本意是希望挖掘女性身上的成熟美。
“现在市场上对女性的审美太单一了，只有二十出头的小姑娘才能做女主。
“但很多30+，40+的女性，她们特别优秀，只是缺一个平台，少一个机会。
“我想成为她们的机会。”
说这些话的时候，何蓝英嘴角微扬，眼睛里闪烁着别样的神彩。
这种神采，有些人会将其称为，理想的光芒。
林素梦被她的情绪所感染，接过策划书开始认真翻阅。
节目立意很好，节目概念很励志，节目形式也很有新意。
然而……
“你们现在还没有找到赞助商？一个都没有？
“嘉宾也还一个都没有敲定？
“给我开出的劳务报酬价格待定？”
简言之，资金没有，人员未定，报酬未知。
何蓝英低着头，不安地对手指，“那个……素梦，你如果愿意来的话，我可以承诺，成团出道保证给你c位。”
这个节目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不靠谱的气息，就算承诺给c位，也莫得用处啊。
林素梦不禁扶额，但又不忍心打击她积极性，只好说道，“等我回去和经纪人商量商量，再给你答复。”
“好！我等你联系！”
何蓝英满脸期待。
此时，林素梦的手机铃声响起，来电人王秋爽。
她站起来，对何蓝英抱歉地笑笑，走到窗边接起电话。
刚一接通，电话另一头就传来王秋爽的惊叫声，“素梦！！！叶总进医院了！！！听说眼睛看不见东西了！！！董事会都要疯了！！！现在公司一团乱！！！”
“我知道，”林素梦用手捂住嘴巴，小声说，“你别担心。”
“我能不担心？你我都是叶总的人。他要是出问题，换了领导，我们都没好日子过。”
“他眼睛的问题都是暂时的。过一段时间就会没事。”
“你这么肯定？？？”
“哎呀，”林素梦挠头，“你信我，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有人希望给他个教训而已。”
王秋爽警觉起来，“谁给他教训？你怎么这么清楚？”
“这个，说来话长。”
林素梦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对王秋爽说了，略去记忆药水，只留下高瑜报复叶南秋，自己协助高瑜，以及事成以后，高瑜要求她参加饭局的部分。
王秋爽听后几欲吐血。
“高总还真铁了心要把你挖过去啊。晚上那饭局，我看你逃不掉。”
“但我去了就等于和凯旋世纪绑定了。我说好和你一起创业，自己做主。你忘了？”
王秋爽到底是□□湖，深谙左右逢源的道理。现在星芒眼看势头不好，高瑜明摆着盯上叶南秋，自己创业又时机不成熟，王秋爽就动了跳槽的心思。
沉思片刻，她有了主意。
“没关系，还可以谈。高瑜只说邀请你加入，但并没限定，究竟以何种方式加入。
“现在不是有很多明星自己开工作室，然后挂靠吗？
“我们可以和高瑜争取，成立工作室，挂靠在凯旋世纪。
“这样一来，自主权也有，靠山也有，还不愁资金。是更好的选择。
“但是不知道，高总会不会同意？”
按照高瑜的性格，想和她谈条件，必须等价交换，给足诚意。
林素梦心念一转，有了主意。
“我手里有筹码，可以和高总谈谈，应该没问题。”
王秋爽刚要问是什么，但林素梦一看表，发现距离晚上饭局所剩时间不多，便匆匆说道，“我先挂了，之后和你细说”。
她的筹码是从叶南秋办公室拿出来的那些u盘。
那里面一定有星芒的内部文件，高瑜想要打击叶南秋，会需要它们的。
三季酒店有商务专区，提供电脑。
林素梦随意挑出一个u盘连接usb接口，发现u盘里的所有内容都加过密。
呵，以为这能难倒她？
对普通人来说，叶南秋这些加密的难度是地狱级别。
但林素梦不一样。
在时空管理局，论解密，没人比她手速更快。叶南秋这些手段，在她眼里只是小打小闹。
没用二十分钟，所有文件全部被她破解而出。
林素梦快速浏览着，发现里面有不少星芒娱乐下一阶段发展的策划书，还有往年的内部财务报表。
这么多材料，只要细察，总能找出可以利用的纰漏。
林素梦挑着打印了一部分，打算带给高瑜。
没有打印出来的材料，她决定自己留下，说不定哪天就能派上用场。
*
高瑜的车旁，林素梦耐心等待。
天色渐渐暗下来。
酒店的门窗透出暖橙色的光。
高瑜走近停车场，发现林素梦等在旁边，不禁嘴角微微上扬。她摘下墨镜，慢条斯理地收进包包里。
“想清楚了？”
“嗯，想清楚了。
“高总，我愿意跟着你。”
高瑜打开车门。
“想清楚了就跟我走。”
“高总，”林素梦跟着上车，递出打印好的材料，“这是星芒的内部资料。”
高瑜正要派人找这些。林素梦主动送过来，给高瑜省了不少事。她颇感意外，愈发觉得林素梦不错，自己没看走眼。
“高总，关于加入凯旋世纪的方式，我们能不能商量商量？”
高瑜微微偏过头，意思继续说，她在听。
“我想拥有更大的自主权。自己决定自己身边的工作人员，自己决定自己接什么工作。
“我可以和公司分成。
“只要给我足够的自由。”
高瑜本身对娱乐圈没什么兴趣，管理风格也是让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不插手日常事务，而且她现在心情不错，便说道，“可以。等找个时间我们敲定一下细节。”
奈斯。
这个消息告诉王秋爽，她一定很高兴。
想到这里，林素梦不禁眉眼含笑。
高瑜见了，以为她加入凯旋世纪，特别开心。高瑜原本心情就不错，此时此心情更加舒畅，难得一见地对林素梦解释道，“待会我要带你见的，是公司长租公寓的项目负责人。
“就是这个人先前提议，让庄周梦蝶cp代言长租公寓项目。
“等下你们见面可以细聊。周小舟也会去。”
林素梦心想，凯旋世纪不愧主业房地产，画风就是独特。
她以前的广告代言，都是推广衣服首饰日用日化，和其他明星代言的品类差不多。
推广房子还是第一次。估计也是圈内独一份。
没想到，自己搭上凯旋世纪以后，画风突变，一下子变得高端大气上档次。
难怪大家都说，背靠大树好乘凉。
想起“小目标一个亿”的任务，林素梦试着问道，“高总，代言这个长租公寓，我的代言费有多少？”
房地产业很赚钱。报酬应该不会少。
然而……
“没有。”高瑜瞥了她一眼，“自己公司的项目，没有报酬。”
啊这……
“你要想接工作的话，刚才我在招商会上，遇见了一个不错的综艺项目，我打算给这个综艺冠名。
“那个综艺的制片人还邀请你去，承诺给你c位出道。”
听起来好熟悉。
“高总，您说的综艺，该不会是《勇往直前的姐姐》？您说的制片人，该不会叫何蓝英？”
“对。”
没想到高瑜会对这个综艺感兴趣。
“这个节目的观众群体，有一部分和我们长租公寓的受众重合。
“而且冠名价格也不贵，才几千万。
“很划算。”
这个项目散发着不靠谱的气息，也不明白高瑜为什么决定投资。
“高总，您不怕赔钱？”林素梦问。
高瑜笑笑，“赔了无所谓啊。这种小项目，我投一千个，有一个赚了，我就不亏。”
这就是土豪的魄力吗？！
啧！
虽然心里觉得节目不靠谱，但林素梦眼前，总会浮现出何蓝英眼里闪着光彩的模样。
像她那样用心，做出的节目，一定会非常好看吧。
其实有点想参加。
高瑜发动引擎，再次开始在各种小路上飙车。
时不时几个行人经过，纷纷用惊恐的眼神对这辆横冲直撞的车，行注目礼。
林素梦坐在车里，丝毫没有觉得哪里有什么不对。
她已经习惯各种飙车和失重，不仅没觉得哪里不对，甚至还有空玩手机。
她打开聊天软件，王秋爽发来十几条语音。林素梦挨个听过去，得知不少品牌听说她解约的消息，纷纷取消与她的商务合作。
有许多还在接洽中的活动，也没了踪影。
王秋爽发来的最新一则消息，是一张图片。
林素梦点进去看大图，是律师函。
星芒娱乐因为解约纠纷，将她告上法庭。
叶南秋不愧是老狐狸，深知先下手为强的道理。
林素梦：该来的还是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