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辛在学校保卫室拿到了一份信,这年头还寄信的真是罕见。
“你手里拿的是什么?”傅斯城接她放学,见到她手里的东西,便随口问一下。
温辛把手藏到了身后,高深莫测地凑到他的跟前告诉他:“情书。”
傅斯城移开了目光。
“你这什么眼神?”温辛皱眉道。
温辛在傅斯城的眼神里读到了“你疯了吗”“这年头还会有人给你写情书”诸如此类的嘲笑。
太过分了。
傅斯城牵了一下唇角,打开了后座车门,“上去吧,我的公主。”
温辛瞪了他一眼,钻进了车内。
“嫂子,城哥年轻的时候收的情书都能堆成几座山,你知道吗?”
驾驶座上的阿树立马和她热情地聊了起来。
“哦,是吗?那他有看上的吗?”温辛心情好,便顺着聊下去。
阿树正准备胡侃,傅斯城正好拉开车门,淡淡地扫了过来。
“没有,城哥是铁树,三十年才开花,就你一个女人。”
傅斯城手压着腹部,款款落座在温辛的身侧,将西装的下摆整理的没有一丝褶皱。
温辛正好回头看他,“阿树说你以前收到很多情书,是真的吗?”
“不记得了。”
敷衍……
阿树偷笑,发动车子缓缓行驶。
过了一会儿——
“怎么不打开看看。”傅斯城问。
温辛顺着他的目光看向了自己手里的信封,她原本打算回去看的,傅斯城这么好奇,她就看看吧。
她垂下眸子,撕开了信封,里面有一张纸,她抽出来打开。
傅斯城双手交叉放在腿上,两个拇指在手窝里打圈,余光在瞥着温辛。
殊不知,温辛攥着纸张的手徒然收紧,越看到下面,她的呼吸越来越紧促。
温辛面色苍白如纸,声音里不可避免的颤抖,“阿树,去傅家老宅。”
“怎么了?”阿树问。
温辛抖着手将信纸对折塞进了信封,她在尽可能地调节呼吸,手却不听使唤,怎么也塞不进去,不小心将信封划开撕一道口子。
傅斯城也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转身去拿她手里的信。
温辛本能地向后退,惊呼道:“你别过来!”
简短四个字却破了音,尖锐,刺心。
傅斯城的眼底闪过轻微的诧色,板着脸沉声道:“把信给我。”
傅斯城向温辛伸出了手。
“你离我远点。”
温辛红着眼,退无可退,紧靠着车门。
“听话。”傅斯城还在试图靠近她。
温辛用手推开了他的头,咬着牙发抖:“傅斯城,你就是魔鬼。”
一句话,如坠地狱。
傅斯城被打的侧过头,半响没转过来,他用舌尖顶了顶腮帮,冷峻严肃的脸上破天荒地露出了一丝笑,诡异极了。
“原来我在你心里还是这么不堪。”
原来都是假的。
她说的那些好听的话,一直都是在哄骗他。
他竟然相信了一个小姑娘的话。
“城哥!”
阿树从后视镜瞥到了情况不对劲,立马出声提醒傅斯城要冷静。
傅斯城有足够冷静,他现在觉得自己整个身体都是冷静的,连血都冷了。
他转过头看向温辛。
温辛在哭,滚烫的泪水从她的眼角落下,滴在了信纸上,很快就晕染出了一朵花。
信上说,傅斯城是杀害她的父母的仇人。
她小的时候生过一场大病,最早的记忆是从福利院开始的。所以,她被保姆弄丢,被人贩子拐走,她的父母为了找她,路上遇到车祸身亡等等事情,都是回来之后听别人说的。
这封信上的细节有理有据,再联系傅斯城的为人,温辛不得不信。
现在,她竟然嫁给了赐她父母双亡,赏她颠沛流离二十年的凶手。
实在是太可笑,太可悲了。
温辛缩坐成一团,紧紧地抱住了自己。
她从小就羡慕别人有爸爸妈妈,她一开始怪自己命不好,没想到竟然都是人为的。
她要找爷爷,把这一切都告诉他。
傅斯城明明心里有怒气,可看着她可怜兮兮的样子,不知怎的,他发不出来。
他敛声屏息,强压下胸腔里的恶气,问:“我不知道你看到了什么,但是很显然,你在怀疑我,我确实是个坏人,但是,温辛你他妈好好想想,自从我们结了婚,我有伤害过你吗?是你他妈要说爱我的,结果你问都不问我,就因为一张纸,给我判了死刑,爱这个东西就是这么不堪一击的吗?”
一开始他很冷静,渐渐的,就没了章法。
阿很难相信这些话是从傅斯城的口中说出来的,如果不是亲耳听到。
他大气不敢出一声,心乱如麻,祈祷着温辛能说句好话抚慰一下傅斯城。
否则,傅斯城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温辛抱着自己,缩的越来越小。
她低低地呢喃道:“我要去见爷爷。”
她的这副样子,在傅斯城的眼里很刺眼,非常的刺眼,刺到他的心都皱了起来。
以前看见她哭,他会觉得兴奋。
可是现在,他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坏了。
“阿树,去傅家老宅,速度。”他沉着声音说道,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知道了。”阿树皱眉,脚踩油门,加快了速度。
一车内,安静的可怕。
到了傅家,车还没停稳,温辛就推开车门,跑进了屋子内。
傅斯城缩回要扶她的手,仰头靠在座椅上,捏着眉心,烦躁不已。
温辛风风火火地冲进傅家,从楼下找到了楼上,最后在自己的房间找到了傅老爷子。
“辛儿,你怎么回来了?”傅老爷子放下手里的照片,欣喜地看着小姑娘。
“爷爷。”
温辛的泪水瞬间决堤,扑进了老人家的怀里。
“孩子,怎么哭着回来了?”
傅老爷子往她身后看了一眼,声音立马变得严肃。
“傅斯城人呢?”
提到这个人,温辛就更难受了,她摊开手里握成一团的纸,“爷爷,你看这个。”
傅老爷子接过,温辛抹了两把眼泪,打开了自己房间里的台灯。
老爷子戴上眼镜,走到了台灯旁,就着灯光看起了这份信。
温辛一直在观察老爷子的表情,谁知他看完之后,只是摘下眼镜,神情凝重地说了一句:“老四不是这样的人。”
“爷爷,他到底是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你这么相信他。”温辛不可置信。
傅老爷子叹了一口气,“他没有理由这么做,那时候他刚入傅家,弄丢你他能得到什么好处呢?依我看这份信是有心之人想要挑拨离间,哼,没想到我傅家的事别人这么感兴趣。”
“可是……这信中说的这么详细,不像是空穴来风,爷爷,傅斯城不是你想的那样,他其实很有心计,当初我和他结婚,就是因为——”
“因为什么?”
温辛顿住了,如果说出来,傅斯城会不会再次反扑,他那样的疯子,万一又抓她的朋友……
不行,没有十足的证据前,她不能冒险。
“总之,爷爷你要对他多留个心眼。”
傅老爷子轻笑,握住了她的手,“那可是你自己的老公,夫妻之间需要信任,你应该相信他。”
温辛:“……”
傅老爷子的话间都是对傅斯城的偏袒,温辛不是听不出来。
温辛皱着眉头,不再吭声。
此时,外面响起了一道惊雷,温辛吓了一大跳,傅老爷子赶紧抱住她。
傅老爷子慈祥地摸着温辛的头发,说道:“孩子啊,傅家看起来是棵参天大树,其实芯子已经被蛀空了,风雨欲来,你必须要尽快长大,爷爷撑不了多久了……”
……
外面下起了磅礴大雨,温辛行尸走肉地走出傅家,佣人撑着伞过来,被她都轰走了。
“小姐。”王妈痛心地看着她。
温辛什么都听不见,雨水顺着她的脸颊不住地流,她茫然地看着眼前的路,竟是一片模糊。
她好累,好想休息一下。
天上的人能听见她的话吗?
对不起,她现在的想法会这么消极。
“温辛!”
傅斯城打着一把伞,挡住了她的路。
她的视线从下到上,再看到傅斯城的脸时,露出了笑容。
她要是死了,是不是就不用再见到这张恶心的脸了。
傅斯城被她看的毛骨悚然,二话不说将她搂进了怀里,他贴着她的耳廓,压抑着怒气告诉她,“温辛,你最好打消这个念头,否则我会让姓陆的小白脸,还有你那位叫许欣的朋友,统统给你陪葬。”
差点忘了,什么都逃不出他的眼睛。
温辛觉得可笑,可又不得不忌惮他的话,他说的出来就做得到。
雨水沾湿了温辛的睫毛,她抬起沉重的眼睑,看向傅斯城的黑眸,问:“我父母的死亡和你有没有关系?”
傅斯城心下一沉,原来是因为这事。
她竟然把这事都能归功到他的头上来,真是看得起他。
“如果有,你会怎么做?”傅斯城抬着下颌,傲然质问她。
“我会——”
傅斯城的胸口蓦地一阵剧痛。
温辛握着冰冷的刀柄,又狠狠地刺进了一分。
“杀了你。”温辛不带感情地说。
傅斯城低头,温热的血液顺着刀口往下流,还好是深色的西服看不出血的颜色,他忍不住地扬了扬唇角。
恭喜他,又多了一道伤。
作者有话要说: 这要是视频,肯定会飘来七个字——傅狗已死,全剧终。
哈哈哈,死是肯定死不了的,但是心肯定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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