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舒妃和纳兰氏是不是真的有什么隔阂,这纳兰侍郎面临牢狱之灾,颖儿也算是出了一口气。
他们当时起了心思算计,不仅仅是挑拨她和和嘉的关系,更是起了心思想让她胎像不稳,颖儿算计回去不过是以牙还牙。
纳兰侍郎杀人未遂,被前夫人状告,还有证人在。
然后纳兰侍郎新娶的夫人又从纳兰家搜到了纳兰侍郎受贿结党营私的证据,还有和朝中不少大臣相通的信件,各处送礼怂恿大臣上书立后之事。
这新夫人是一个眼光高,但想荣华富贵又不愿意担风险的一个还算‘明事理’的人。
这纳兰侍郎的前夫人一次次的闹腾,虽然无理,但纳兰侍郎也不应该起了杀心,这样的人能杀前夫人,又有多少真情实意?
所以,为了她的前程,她在纳兰侍郎被大理寺带走之后,很明事理的搜集了这些证据。
这新妇的证据就是火上浇油,纳兰侍郎前途尽毁不死也要去半条命。
颖儿没想到会有这样的一个结果,那新妇是她命人找的没错,但她只是暗中让人引荐她认识纳兰侍郎,这两人暗生情绪是两个人自己的事情。
颖儿觉得这新妇不简单。
“暗中查一查这人可有和谁联系过,这纳兰家的事我觉得不寻常,莫要让人把纳兰侍郎获罪的事栽赃到咱们头上。”
纳兰家家世显赫,圣祖年间,纳兰家权倾朝野,虽然后来因朋党之罪被弹劾失势,但纳兰家毕竟显赫过,势力底蕴还是依旧存在,没了纳兰侍郎,还有纳兰一族的其他人。
纳兰家本就算计过她一回了,若要知道这新妇有她在里面牵线的手脚,或是被栽赃纳兰侍郎获罪的事到她头上,这纳兰家还不得和她死磕?
那拉氏在纳兰侍郎被罢官,流放,急得不得了,赶紧递了帖子进圆明园。
舒妃知道那拉氏在纳兰侍郎出事后,必然会找她,所以,她并不意外,且一直等着她。
“臣妇以为,舒妃娘娘一直记恨着被逼.迫之事,看着嫂嫂被休,知道哥哥欲对嫂嫂不利,是想借着此事让自己也出出气,所以,娘娘私下做的,臣妇没有阻止,可是,那是结党营私之罪……舒妃娘娘,咱们到底是一家人……”
那拉氏让人救了前嫂嫂,前嫂嫂状告哥哥,此事她是知道的。
舒妃之恨,她心里知道。
家族对舒妃做的,她都清楚,所以,她理解舒妃的恨。
她以为舒妃是想借着此事出出气,那拉氏便明着没阻止前嫂嫂去大理寺。
私底下,她是打算打点一二,让哥哥和前嫂嫂有个见面的机会谈一谈,让前嫂嫂转口撤诉,让此事能私下和解。
虽然她觉得前嫂嫂可怜,但她到底也是有私心,那毕竟是她的亲.哥哥。
但是,她没想到舒妃娘娘不仅仅是想出气,而是想断了他的仕途,甚至更多……
那是她的亲.哥哥,那拉氏如何能眼睁睁的看着。
屋子里就舒妃和那拉氏两人,舒妃面对那拉氏,神色复杂,可还是道:
“纳兰家咱们这一脉,就阿玛和叔父为嫡,叔父早逝,咱们两家其实就是一家人,他过继到我阿玛名下,我也是真的把他当亲.哥哥。咱们一起长大,情分深厚,我从来没想到,他会如此对我,逼着我进宫。后来我想明白了,可能到底我们隔着肚皮,他即便对我有过兄妹情分,那也是不及你的。所以,才会明知道我心有所属,也要和家族一起逼.迫我,让我进宫,打着为我好,要让我母仪天下的名义,一次次的威胁逼.迫我,让我听家族的安排。”
“我无法反抗,不得不进宫,我为了他不被威胁,一次次妥协面对一个我不爱的人,我想着以后的人生就这样,各自安好,停了一直服用的避子药,可我生产的时候,却听到了那样的消息,你应该知道,从那以后我心里有多恨。”
她无法接受,她喜欢的人变成了那样,他为了自己这般屈辱活着她心痛。
她恨自己,恨恨家族,更恨纳兰侍郎,她心里恨不得他死,只可惜,皇上看在她的份上,到底没杀他,而是罢官流放了他。
舒妃看着那拉氏,一字一句道:
“我做这些,没打算瞒着你,你恨我也好,要对我做什么我也受着,毕竟你们才是亲兄妹,但,我并不后悔做的这些。”
那新夫人是舒妃安排的,她也知道颖妃不会轻易放过纳兰氏,只是,巧合的是颖妃和她想到了一样的法子,挑到了她安排的人头上。
但颖妃只是打算小惩,打算让纳兰氏不安宁一阵子,利用原纳兰夫人闹事,在舒妃眼里,颖妃虽有以牙还牙的心思,但行.事不够狠,这点只算小打小闹。
而她不同……
她要纳兰侍郎获罪,纳兰家伤筋动骨被忌惮,以后就没心思再算计什么后位。等十阿哥大一些,身子好了,她就去见他,他们就可以在一起了……
那拉氏红了眼,忍不住摇头。
“我们是一家人,为何要这样……为何要这样……”
听了舒妃的话,那拉氏不知道说什么,说舒妃狠心?可她被哥哥逼.迫的事是真,那个人被逼.迫的自残也是真,舒妃在宫里那般煎熬,她也心疼。一个是亲.哥哥,一个是她打心里认为的亲姐妹,她左右为难。
她想求舒妃放过哥哥的话到底没说出来,舒妃既然做了,自然不会轻易放过哥哥。
她进宫,是想看舒妃会不会看在她的面子上,有一丝不忍心。
听了舒妃的话,她已经明白。
那拉氏进宫一趟,回去后各处奔走想办法,但纳兰侍郎已经被定罪,即日被流放,傅恒也告诉她此事无转圜的余地,只能打点一下尽量让纳兰侍郎被流放的路上少吃些苦头,到了流放地,再打点一下地方官员,再多的他也无能为力。
而那新夫人,因着举报有功,乾隆特赦她与纳兰侍郎和离,许其可令论婚嫁。
而这新夫人和离后,很快就有了另一门婚事,听说虽是低嫁再嫁,但夫家人口简单,无父母侍奉,唯有兄弟二人相依为命。且她夫君对其爱护敬重有加,并未嫌弃她是再嫁之身。
纳兰侍郎获罪被流放后,颖儿派了人去查那新夫人,没想到这暗中竟然有人阻挠,颖儿明白是除了她以外的人要对付纳兰侍郎。
而自己,可能被人利用了。
但,这人是谁?谁对纳兰氏有仇?
是朝中大臣?
还是后宫的人?
她这次的手脚,是不是给人留下了一个把柄?
那再嫁的新夫人到底是谁的人?
有人阻挠,颖儿不敢再查,只让人盯着那人,带着这疑惑颖儿提着心生,怕有人会把自己牵扯出来,她都做好了防着舒妃,那拉氏等人,和纳兰家死磕的准备,但过了大半年,也没见有人有什么后续的动作。
半年的时间,又是新年过后初春时节,褪去了寒冬的厚重衣物,永璂穿的薄一些,活动的开了,已经会爬,且会咿咿呀呀吐几个字。
八个月的永璂,长得结结实实,是个脾气不好,且没什么耐心的孩子。
吃东西慢了一点,哭喊着不停。
睡醒觉没人理,也哭喊着不停。
玩儿的时候,没人陪也哭,东西拿不住也哭,很是难哄。
颖儿对着这个脾气不好的家伙,对比和嘉当时的听话乖巧,颖儿不止一次的向和嘉吐槽,向皇上埋怨。
这和嘉一开始对这个弟弟是很黏糊,每日稀罕逗弄,把自己小时候的玩具全都留给弟弟玩儿。
但永璂三月后,这哭闹劲儿出来了,和嘉见识了几次,就变成一看到永璂哭,就躲开。
饶是小孩子都受不了,何况是大人?
乾隆对于儿子哭闹,也颇为头疼。
因为永璂哭了,颖儿就得去哄,奶嬷嬷是很难哄停的。
而他来颖儿这里大多数的时候,都因着永璂哭闹,而他被晾在一边。
乾隆作为皇帝,何曾被冷落过?
等颖儿好不容易哄着因着没吃到和嘉手中的云片糕而哭闹的永璂,乾隆坐在吃点心的和嘉身边,看了看颖儿手里哭着睡着了眼角还有泪的儿子,忍不住吐槽道:
“这永璂也不知是随了谁的性子,这脾气着实差了些。”
八个月的孩子,这云片糕是不敢给他用多少,只敢给他尝尝味儿。
但云片糕又是和嘉最喜欢的糕点,今日和嘉不用上学,好不容易放假休息一日,颖儿便命人做了云片糕。
只是,永璂瞧见了,哪肯眼看着姐姐自己吃?
孩子睡熟了,颖儿让塔娜把人抱出去,然后偏着头,轻哼问道:
“皇上这话是想说什么?”
是想说这脾气像她?这脾气,怎么也不可能随了她吧?
乾隆看颖儿这口气颇为不对,笑着道:
“朕的意思是,这般脾气着实闹人,和嘉这般大小可是和他相反的。”
颖儿忍不住揉了揉刚才抱孩子有些发酸的手臂。
“臣妾也不想,臣妾也想他如和嘉一般乖一些,许是怀着的时候不怎么平静,所以闹腾?”颖儿忍不住嘀咕。
和嘉手里拿着云片糕,好奇问道:
“那额娘怀着我的时候,我是不是不闹腾?”
和嘉这话,颖儿顿住,眨了眨眼,看着皇上。
她没怀过和嘉,不清楚……啊!
乾隆伸手揉了揉和嘉的脑袋,道:
“女孩子颇为文静,男孩子要调皮一些,但你俩你额娘可都没少操心。朕记得大冬日的,你额娘怕你吵着要出门,恐你出门冻着生病,绞尽脑汁给你做些玩具,陪你玩儿游戏,还亲手给你做了手套。还有你生病了,你额娘彻夜未眠,陪着奴才们一起熬夜,生怕你有个万一。”
乾隆的话,没正面回答和嘉,但却又似回答了和嘉一般。
和嘉听了,只以为是她比弟弟好一些,但她也没少让额娘辛苦。
和嘉睁着无辜且又能看出一丢丢心疼的眼神,看着额娘。
“额娘辛苦了。”
然后把手里的糕点递给额娘。
“额娘,吃糕点。”
颖儿接过,笑着道了句谢谢。
和嘉又起身走到额娘身边,伸手捏住额娘刚才用手捏胳膊的地方,帮着给额娘按摩,一边按一边道:
“额娘,弟弟现在还小,确实让人操心,不过,弟弟只是现在不知事,不会说话表达,等他大一点我会教他听话,不让额娘太操心。”
颖儿和乾隆对视一眼,从对方的眼中皆看得笑意。颖儿把云片糕放下,伸手吃力的把和嘉抱在膝盖上,双手忍不住对着和嘉的脸揉了又揉。
“还是我闺女贴心。”
乾隆含笑的看着母女俩腻歪了一会儿,想着好不容易儿子睡了,不能再让女儿把时间耽搁了。
“你额娘累了,乘着你弟弟睡了,让你额娘歇会儿,你自己带着你的花生出去玩儿一会儿,或是去睡个午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