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贵人的威胁,舒妃自己倒是没什么,但她不知道令贵人知道了多少,是不是知道了他的存在?
舒妃不会允许有人再伤害到他,以及他的家人,一分都不可以。
所以,令贵人一走,舒妃便让人盯着令贵人。
当日,舒妃能知道他的一些情况,是宫外的人想办法安插在圆明园的线人告诉她的。
舒妃知道,这个人打着是他的亲信的名义,不忍心见他主子的惨状,这才违背了主子的意愿,告诉了她。
但舒妃明白,他那般为自己,千辛万苦想办法安排进来的人想要知道她的消息,必然也是会守口如瓶的。
那拉氏进宫,她也清楚的知道,自己在宫里的情况,外面并非全部了解,应该是她的消息筛选过,隐瞒了些许事情。
所以,这个人应该不是他的人,也不会是家族的人,家族的人不会在她即将临盆的时候告诉她他的情况,因为,他们巴不得她永远不知道。
所以,舒妃猜测,这个人应该是他名义上的妻子安排的人。
她能介意着自己,应该也是爱着他的,不会愿意他出事的。
所以,舒妃托人送信出去,让那拉悄悄带信给她。
舒妃本人并不怪她对自己算计,她清楚她也是个可怜人,舒妃只希望她能顾全大局,别害了他。
令贵人等了几日,没等到舒妃的答案,有些焦躁。
她以为当时舒妃拒绝,只是下意识的拒绝。
等她考虑清楚了,心有顾虑,一定会同意帮她。
但,那边没动静,令贵人忍不住派春桃送了些东西去舒妃那边,舒妃直接让人拒了。
如此,令贵人就清楚了舒妃的意思了。
令贵人没了地位之后,她早已失去了以往的从容淡定,若是雪薇还在,她还能借着雪薇的先知布局。
可如今,她不管做什么事情都不顺,如此还得罪了舒妃。
现在舒妃必然不会留下个威胁给自己,所以,为了不被舒妃算计,令贵人咬了咬牙,打算搏一搏。
所以,在十五晨昏定省,去凝春堂给太后请安的时候,令贵人先对舒妃发难。直接对太后说了舒妃生产当日,是因为圆明园有人递了消息进园,导致舒妃难产,十阿哥方才生下来有疾。
言皇嗣贵重,好好的一个阿哥,生下来足斤足两,本该健健康康的,也不知是谁起了坏心。才会让十阿哥糟了此罪,亦不知是什么事情,能影响舒妃。
借着为舒妃,十阿哥讨公道为由,请求太后审问此人。
且令贵人还说出了那人是谁,在哪里当差。
颖儿,婉妃等人皆很诧异。
尤其是颖儿,在她让人留意着十阿哥那边,留意着令贵人,知道令贵人想要寻求舒妃的帮助。不过,颖儿并不了解令贵人有什么底气向舒妃开口,现在看令贵人这般,心里有个猜测,舒妃和皇上之间的矛盾,应该是和舒妃生产有关?而令贵人掌握了些什么,威胁舒妃,但舒妃并没有答应。
颖儿观察舒妃的神色,发觉她面不改色,似乎没觉得有什么意外。
对于令贵人,颖儿并不想她再起来,舒妃没觉得意外,面不改色,应该是有对策了。
而太后本不喜令贵人,所以,当令贵人这般说的时候,并未相信令贵人。
“这舒妃生产,她院子里的事情,令贵人如何知晓的这般清楚?”
令贵人跪在屋子正中间,看了眼坐在太后时下方首位的舒妃。
“都说生产是女人最难过的一关,嫔妾曾经和舒妃姐姐共事协理六宫,舒妃姐姐生产嫔妾自然担心,便留心着舒妃姐姐的情况。不巧,听见了舒妃姐姐生产那日的一些情况,有个园子里的扫撒太监进了舒妃姐姐的天然图画,然后没多久舒妃姐姐那里就传出要生了的消息,那太监离开是慌忙不已,之后舒妃姐姐难产,十阿哥有疾。嫔妾知道舒妃姐姐历来清冷,鲜少接触她院子以外的人,恰逢临盆之际,舒妃姐姐应该更小心才是,所以,便生了疑心,去查了那太监,发觉那太监一直在想办法出园子,嫔妾本就疑心,一直盯着那太监,那太监出不去,便写了信想让人带出去,臣妾是好不容易才截下了那太监的信,里面写着舒妃姐姐的近况,写了舒妃姐姐生产当日难产之事。”
令贵人说完,便从袖子里拿出那封信,春桃跪在令贵人身后,接过,跪着呈了上去。
太后看了看那信,字迹潦草,像是一个不怎么会写字的人写的。
太后看完,递给一直没开口,淡然坐在那里的舒妃。
“你瞧瞧。”
舒妃起身接过,扯了扯嘴角,一边开口一边看信。
“也真是奇怪,臣妾不知道的事情,令贵人竟然知道的比臣妾还细,还要为臣妾做主讨公道。”
“太后,臣妾没什么公道要讨,这生产这一关,不是每个女人都顺顺当当的,臣妾只是没那么幸运罢了。倒是臣妾从来都不知道,令贵人竟然如此关心臣妾,比臣妾自己都还上心……”
舒妃讽刺的口语,待看完信之后,看都未曾看令贵人,又道:
“这信字迹如此潦草,也不知是谁写的,也不知是谁要把臣妾的情况往外面传。不过,凭着这信也是该传传这个人,臣妾一贯不惩戒奴才,但把臣妾的消息往外传的人,臣妾是不允许的。而且,臣妾也想搞清楚,令贵人说的,臣妾生产的时候被人影响是怎么回事。”
太后看舒妃讥讽令贵人,也觉得应该传一传。
倒不是说看了这信就怀疑上舒妃,而是,这把宫妃的事情往外传,不是小事,该严查,不然,这宫里的事什么都有传了出去,好的坏的,对皇家声誉不好。
“传吧。”
令贵人知道这个人,有这封信,自然是拿住了那个人,那人也如实和令贵人交代了,令贵人才敢当着众人的面开口。
但令贵人不知道,这个人这封信是舒妃被令贵人威胁后,让人盯着令贵人,发觉令贵人盯着那太监,舒妃想法子故意让那太监被拿住的。
所以,那太监不会承认这信,一直求太后做主,说令贵人扣押他。
令贵人皱眉看着那太监。
“你此前可不是这般说的,你说是宫外有人想知道舒妃的情况,你便把消息送了出去,你还说是因为舒妃知道故人受伤了,心急如焚,这才引得胎儿发动生产,难产。你这般转口,又如何解释你在舒妃生产当日慌忙出去的事情?”
那太监对着太后猛地磕头,慌忙解释。
“奴才从未说过令主子所说的话,奴才那日……不过是去天然图画找舒妃娘娘身边的……琴儿姑娘,奴才对她心生爱慕,但琴儿姑娘看不上奴才,舒妃娘娘刚好又发现了奴才的妄念,训斥了奴才一顿,奴才这才慌忙出了天然图画,并非令主子说的传消息,这封信也并非奴才所写,奴才的字迹不是这样的,太后若不信,可问琴儿姑娘要来奴才给琴儿姑娘写的信对比一番就知道了。”
太后听到那太监说对姑娘心生爱慕忍不住皱眉,看向舒妃。
舒妃眉头微蹙,看了眼身后面色涨红的琴儿,对着太后道:
“太后,宫中奴才存了私念,本也不丢脸,毕竟奴才们尽心做事,私下里也希望有个知冷知热的,但琴儿是臣妾身边看重的宫女,臣妾是希望她能到了年纪出宫嫁人生子,有个圆满的人生,所以,这太监对琴儿存了妄念,臣妾发现后斥责了他一番,让他以后不可再接近琴儿,臣妾恐因着他的妄念,让琴儿名声不好听,让其也不可对外提起这事。那日臣妾确实小怒,但臣妾怀着孕,知晓动怒不好,也会控制情绪,所以,臣妾并非是听到什么消息才引得生产,是刚好时候到了。”
“再有,因着今日令贵人这番举动,有件事臣妾免不得在这时候提一提,十阿哥满月后,令贵人去找过臣妾,让臣妾帮她获宠,臣妾拒绝了。听说,在找臣妾之前,令贵人还去找过嘉嫔。”
说到这里,舒妃看向嘉嫔。
嘉嫔犹豫的看了眼令贵人,其后点了点头。
令贵人确实去找过她,她宫里的人被皇上换过了,所以,她撒谎的话,有可能会被拆穿,嘉嫔没必要为了令贵人撒谎。
所以,因着舒妃拒绝了,令贵人便对舒妃心生怨恨,借着舒妃生产之事想生事。
说是关心十阿哥和舒妃,想为她们做主。实则,这与宫外通书信,说是太监往外传消息,此前又提了句太监往天然图画带了消息进来,说什么人受伤这些,引得舒妃难产。不就是想说,是舒妃和外面的人通信?
妃嫔进宫后,其实是禁止和宫外互通消息的,这令贵人绕来绕去,就是想说舒妃和宫外故人通了消息,导致十阿哥生下来有疾,想要太后责问舒妃以及和舒妃通信之人。
这故人,还隐有含义,舒妃历来不和人亲近,宫中之人一贯爱答不理,撇开家人,她唯一亲近的便是傅恒的福晋那拉氏。
这个故人,若是个女人,若是那拉氏,也不必以故人相称了……
再说,那拉氏又有诰命,她二人何须通信?
这故人二字,明显是另有意思,说的含蓄。
太后让人去琴儿的屋子里,拿了那太监曾经给琴儿的书信,里面都是表露心声的话,但不露骨,较为含蓄,字句里面也能透露出琴儿并没有接受,一直在拒绝。
相比较令贵人呈上去的信里潦草的字迹,琴儿屋里的信,要整洁许多。
为了确保这信是那太监写的,还去搜过那太监的屋子,找了字迹对比,太监屋里的和琴儿那里的信是一模一样的。
太后看着令贵人的眼神,变得极为厌恶。
令贵人一次次的挑事,南巡的时候,回来后又继续。
“哀家一贯不喜欢对你们太严苛,毕竟,皇上只有一个,后宫也免不了争宠,你们争宠是必然的。但令贵人,你一而再再而三挑事,先前是和嘉和颖妃,你怂恿白答应侍女,对和嘉和颖妃动手害人,之后是永璋,你怂恿人算计永璋。现在又是舒妃,你言语间含沙射影欲陷害他人……你从妃位到贵人还学不乖,既如此,你这贵人也别做了,直接褫夺封号,降为答应,也不必通知皇帝,立即让人送回宫中闭门思过,没有哀家的懿旨,你以后也别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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