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阿哥的奶嬷嬷是新安排过来的,嘉贵妃查过她的底细,还算干净,和其他宫里的人没什么接触。
但,不影响她怀疑她。
那奶嬷嬷看嘉贵妃盯着她,红着眼,瞪大眼看着太医。
“奴婢可没隐瞒九阿哥的情况,奴婢照顾九阿哥,担着责任,岂敢隐瞒九阿哥一丝一毫的情况?”
“就是九阿哥睡着了,奴婢也会时不时瞧九阿哥的情况,半步不敢离开,红英姑娘可以作证,当时奴婢就提过九阿哥有些发热。”
伺候九阿哥的宫女红英也哭过了,红肿着眼睛,点头跟着开口。
“奴婢和嬷嬷一起看着九阿哥,当时发觉九阿哥有点发热,奴婢和嬷嬷担心还和太医提过,太医去看了眼九阿哥,说这是正常现象,睡着的人和刚睡醒的人体温也会高一点儿,九阿哥情况特殊,之前一直是这样,过一会儿就好了,但是,过了一会儿,九阿哥醒了,开始哭,怎么哄都哄不好,嬷嬷给九阿哥喂了点儿温水,发觉九阿哥体温越来越高,哭声也不对,让奴婢赶紧去叫太医,太医过来九阿哥已经烧的面色通红,这才慌的诊脉开药,给九阿哥施针,但九阿哥已经开始惊厥,喂水都喂不进去,更别说喂奶。”
说到这里,红英忍不住又哭了出来。
“奴婢都来不及让人去请主子和皇上,太医就说九阿哥没了。”
“主子,都是奴婢的错,奴婢没照顾好九阿哥,没照顾好小主子,有负您的嘱托,奴婢该死。”
这红英原是嘉贵妃身边伺候了多年的大宫女,嘉贵妃就是对她放心,方才让她去照顾九阿哥。
嘉贵妃红着眼,咬着牙问道她:
“九阿哥睡了多久?”
红英抹着泪,哭着道:
“半个时辰。”
嘉贵妃又问。“他睡之前如何?有没有不舒服?”
红英摇头道:
“九阿哥睡前很正常,没有不舒服。”
半个时辰,睡前正常。睡着有些发热,醒来没多久就高热,然后一刻钟不到,算起来一个多小时,两个小时都不到,实在是太快了。
嘉贵妃坐在地上,回身又搂着九阿哥痛哭。
“你还不会说话,还不会走路,你怎么就能离开额娘,怎么能离开,额娘还没看你长大啊……”
“都是额娘不好,额娘不该离开你的身边,就该时刻盯着你,否则就不会有人怠慢你。”
“额娘不会放过怠慢你的人,一定不会……一定不会。”
嘉贵妃痛苦难受的抱着九阿哥。把孩子搂在怀里,起身走到太医面前。
“九阿哥睡着就发热了,你们说没事?刚才你们还说九阿哥发热时间太快,没给你们诊治的时间?你们……是什么庸医,为什么要害本宫的九阿哥……”她声嘶力竭的朝着太医们怒吼。
“是谁让你们这么做的?是谁!”她一手抱着孩子,一手去扯其中一个太医的衣服,太医被扯着倒在一边,她自己也险些跌倒。被身边的人扶住,方才站稳。
太医们不住的磕头告饶,道学艺不精,非是故意耽误九阿哥病情。
学艺不精?太医院的人谁没有两把刷子?
那就是他们故意疏忽,嘉贵妃抱着孩子喊着要太医赔命。
乾隆让人拉开了嘉贵妃,忍着怒气让吴书来安排人彻查,查奶嬷嬷,查近身伺候九阿哥的人,单独审问太医,又重新宣了太医过来,给九阿哥验查情况。
寿康宫那边,太后本来在等皇贵妃和众妃来寿康宫听训,没想到等来九阿哥没了的消息。
她忍着眩晕感,让方嬷嬷扶着她去了启祥宫。
这边又查结果就是,奶嬷嬷和宫女相互作证九阿哥高热前有些发热,奶嬷嬷身体很正常,屋里也没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是太医理解为睡醒后的正常现象没有重视,导致九阿哥没了。
新来的太医反复检查过九阿哥的耳口鼻喉咙,嘴里因为高热起了泡,确实是高热惊厥救治不及时。
乾隆立马革了他们的职,贬为庶名不可再为官,不可以医谋生,并杖责一百,没要了他们的命还是考虑到一下子杀了几个太医,会让朝臣恐慌。
嘉贵妃搂着九阿哥哭的快晕过去了。
太后瞧了孩子一眼,捂着心口落泪,难受至极,颖儿和婉嫔见状赶紧上前,一左一右扶着太后。
孩子没了,还要安排孩子事后的事。
乾隆已经.痛失两个儿子,如今又添一个,丧子之痛没比嘉贵妃少,但他是男人,是皇帝,必须强撑着悲伤安排后事。
因为孩子幼殇,未命名,九阿哥以阿哥之名,葬入端慧皇太子园寝。
吩咐完之后,乾隆把以后的事交给皇贵妃,送太后回了寿康宫之后,回了养心殿,命没有里面的通传,任何人不得打扰。
颖儿和婉嫔陪了太后半日,也不知道如何安慰老人家。
偏生老人家难过中还担心皇上,让颖儿和婉嫔想办法劝劝皇上。
她们连太后都不知道怎么劝,这……如何去劝?
皇上这时候只怕就想安静的呆着,不想人打扰。
太后赶着她们去,她们又不能不去。
离开寿康宫,颖儿担心太后,便想着让孩子来太后身边,让太后分心。
和嘉一贯喜欢粘人,有和嘉在太后应该能好一些。
她亲自回去把和嘉带到寿康宫。
如此,颖儿回去亲自熬了些安神的汤,邀着婉嫔一起这才去了养心殿。
只是,她们吃了闭门羹,皇上吩咐没有通传不得打扰。
不见人,定是不想被打扰,颖儿来了也没有非要现在必须进去,而是打算每日饭点儿过来碰碰运气。
回了钟粹宫,颖儿立马让塔娜悄悄地去查,查皇贵妃,和吴嬷嬷。
太医是谨慎之人,岂会犯如此致命的错误?
就算太医疏忽,那亦有可能是受人指使。
在启祥宫,嘉贵妃快晕过去了,皇上悲痛隐忍,太后也心痛不已,皇贵妃和舒妃皆未说出疑虑的地方,颖儿和婉嫔不好开口。
九阿哥的事,颖儿首先怀疑是皇贵妃和吴嬷嬷其中的一个。
因为,启祥宫那个奶嬷嬷和五阿哥身边的吴嬷嬷认识。
皇贵妃透露给吴嬷嬷嘉贵妃有可能是害死愉贵妃的推手,吴嬷嬷可能会报仇,她对付不了嘉贵妃,便对九阿哥动手了。
再就是,皇贵妃动的手,接下来有可能就是八阿哥,四阿哥。而,吴嬷嬷是皇贵妃准备的替罪羊。
查不是一两天的事情,颖儿顺了顺思路,便去了小厨房煲汤,晚膳的时候颖儿又跑了一趟养心殿……
一连三天,在养心殿吃了几次闭门羹之后,颖儿没有办法,也有些担心皇上,都好几天了,听说里面都没怎么传膳。
太后这几日有和嘉作陪,心情好了许多,也许只有太后才能安慰皇上,才不会被拒之门外。
养心殿那边被拒,颖儿去了寿康宫,刚进寿康宫,却发现寿康宫里除了嘉贵妃,和禁足的令贵人,其她妃嫔都在。
本以为都是来陪太后的,这几日其他宫里的人错开时间也会来寿康宫坐坐,今儿可能是撞在一起了。
颖儿请了安之后,听说和嘉中午玩儿的来劲儿,这会儿还睡着,颖儿不急着回去,坐在婉嫔身边,却见着婉嫔面色不是很好,颖儿看了看其他人,亦是。
她小声问道:
“出什么事了?”
“宫里闹鬼了。”婉嫔凑在颖儿的耳边压着声音。
鬼?
颖儿眼皮子跳了跳。
她对这个词很敏感,说来她也算是鬼。
从前她不信鬼神,但她穿越后信了。
后宫闹鬼,莫不是宫里死了太多人,所以阴气重?
太后沉着脸坐在上面等消息,皇贵妃已经派人去查,看看是什么在作祟。
太后这几日心情不好,和嘉陪着她的时候,尚可。
和嘉是小孩子,精力有限,睡着的时候,太后便会去寿康宫小佛堂待一会儿。
今日从小佛堂里出来,就听到有人传闹鬼可,咸福宫这几日无缘无故有些诡异的声音,只闻声音,却找不到声音的出处,有些宫女在议论,是不是怡嫔或是白常在的鬼魂没离开,有什么未平冤屈,所以闹起来了。
皇贵妃派去的人把咸福宫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查到什么。
但,当日,同一时间,又有人在咸福宫附近听到咸福宫里凄惨的喊叫声,那声音尖细,似孩子的声音,似女人的声音,又似其他什么怪叫声,听得人毛骨悚然,且人心惶惶!
皇贵妃便让人守着咸福宫,定点闻声去寻。
一连几日的惨叫声,原来是咸福宫空置后,里面进了夜猫。
几只小半大不小的野猫,因着大猫带了吃的回来,几个小猫抢夺食物打架,叫声大了些,有人传了是鬼,心里作祟,声音听起来就有些吓人。
听得是夜猫,众人方才送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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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阿哥痛失幼弟,额娘又病了,他作为儿子虽然难受,还是强撑着悲伤,每日守在启祥宫照顾额娘,看顾方才两岁的八阿哥。
不仅如此,还要去上书房学习,一连几日,整个人瘦了一圈。
五阿哥看着憔悴的四阿哥,神色复杂的看着他,忍不住劝道:
“四哥,你得多注意身体,别嘉额娘病了还没好,你又倒下了。”
“多谢五弟关心,我没事。”
四阿哥脸上已经没了往日憨厚的笑容,多了疲惫成熟感。
刚下了学,他赶着回去看额娘,便没和五阿哥多说什么。
五阿哥面对四阿哥有些心虚,等他离开之后,他站了许久这才挪步往回走。
回了阿哥所,他并没有直接回屋温习功课或练字,而是直接问了院里的人吴嬷嬷在哪里,直接去找吴嬷嬷。
吴嬷嬷正在阿哥所的小厨房里,让人给五阿哥熬汤,五阿哥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得进补。
五阿哥进去后,吴嬷嬷很意外,笑着道:
“五阿哥怎么过来了?是肚子饿了吗?老奴让人给您先上些糕点,一会儿晚膳就差不多了。”
五阿哥脸上并没有笑意,而是直接开口说道:
“嬷嬷,我找你有事。”
小厨房不是说话的地方,五阿哥转身往自己的屋子走去。
吴嬷嬷很少看到五阿哥这般严肃的时候。
“是娘娘生辰将至,五阿哥想去景山?”吴嬷嬷问。
现在四月,五月初她主子的生辰,五阿哥想额娘了,所以要和她商量什么?
“额娘生辰,我已经去求了皇阿玛去祭奠额娘,皇阿玛已经允了,是其他的事。”五阿哥进了屋坐在椅子上,便让身边的小太监在门口守着。
吴嬷嬷看这架势,定是不想让外人知晓的意思。
她一脸严肃站在五阿哥身前,认真道:
“有事五阿哥只管说就是,老奴听着。”
五阿哥让吴嬷嬷坐下,吴嬷嬷没有拘束,缓缓坐下。
刚坐下就听到一句让她险些跳起来的话。
五阿哥严肃的说道:
“九弟没了,也算一命抵一命,嬷嬷以后只管照顾我就好,万不可再冒险了。”
一命抵一命,吴嬷嬷猛地看向五阿哥,结结巴巴的开口。
“……五阿哥您说什么,老奴听不明白。”
五阿哥看着吴嬷嬷的反应,抿了抿唇,别开眼,有些难过的开口。
“我知道九弟是嬷嬷动的手,我很内疚,那毕竟是我的弟弟,虽不同母但同父,都有着皇阿玛的血脉。”
内疚,是因为他没阻止吴嬷嬷。
他也想报仇,为他额娘报仇。
吴嬷嬷听到五阿哥这些话,面色煞白,双手扣着桌子,结巴的问道:
“五阿哥您怎么知……知道?”
五阿哥道:
“额娘百日的时候,去祭奠额娘的时候,我听见了。”
因为听见了,就留心着吴嬷嬷的动静,所以才会知道吴嬷嬷对九弟动手了。
吴嬷嬷以为她做的很隐秘,以为不会有人知道,没想到五阿哥一开始就知道。
当初她担心五阿哥听到了什么,还问过五阿哥是否听见了,五阿哥掩饰的好竟把她瞒过去了。
那么,这么久以来,五阿哥面上不显,心里该有多难过,多恨,又有多担心她?对九阿哥他内心又有多纠结内疚?
想到这里,吴嬷嬷觉得她太不谨慎,她不想让五阿哥知晓这些,只想让五阿哥好好的。
没想到……
吴嬷嬷站起来跪在五阿哥面前,红着眼。
“对不起,都是老奴的错。”
“五阿哥不必内疚,所有的事情和您无关,老奴不为您,只是为了老奴的主子,您千万别觉得老奴是为了您,您便生了愧疚。”
“对不起……对不起……五阿哥,本该冤有头债有主,老奴却……”
她却对无辜的九阿哥动了手,还让五阿哥知道了,那是五阿哥的亲弟弟啊,她真的是太该死了。
她一个奴才没能力对付嘉贵妃,只能用卑劣的手段对付嘉贵妃的孩子。
五阿哥说内疚,吴嬷嬷心里也很愧疚,九阿哥没了后她每日都做噩梦,梦见九阿哥哭……
五阿哥看吴嬷嬷跪下哭了,他也红了眼。
他起身蹲在她面前,双手扶着她的肩膀,吸了吸鼻子道:
“嬷嬷,虽然我很愧疚……可我更担心您被发现,额娘不在了,我不希望您再离开我。”
杀人填命,他怕吴嬷嬷被发现。
他怕吴嬷嬷会像额娘一样离开他。他身边亲近的人就这么几个人,若都离开了,他要怎么办?
“对不起,五阿哥,老奴对不起您,害您这么久担心愧疚,您放心,老奴以后再不会乱来,您放心。”
吴嬷嬷哭着抱住五阿哥,一边道歉一边保证。
九阿哥没了,就当五阿哥说的一命抵一命,若她没被发现,她以后每月给九阿哥上香恕罪,以后就好生照顾五阿哥长大成.人,等五阿哥成.人了,她再去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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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粹宫,颖儿在屋子里练字。
塔娜匆匆回了钟粹宫,推门进了屋子,让初夏守在外面,关了门走到正托腮练字的主子身边。
“主子,奴才已经查到了,是那边……”
塔娜指着阿哥所那边。
阿哥所那边,也就是吴嬷嬷。
颖儿每日都练字,最近勤奋一些,尤其是这几日,字也写的端正一些,写字的时候心也平静,塔娜说完,颖儿把手里这张写完了之后,方才放下毛笔。
她拿起手里的宣纸吹了吹墨,端详了一下这才放在一边写好的一摞宣纸上。
颖儿猜测的没错,九阿哥的死就是皇贵妃和吴嬷嬷俩人中的一个。
吴嬷嬷对九阿哥动的手,那奶嬷嬷和吴嬷嬷认识,要做什么很容易。
颖儿吩咐说道:
“你盯着点,看看她还会不会做什么。”
颖儿一遍说一遍收拾桌上凌.乱的宣纸。
塔娜帮着收拾桌上的宣纸,笔墨,听主子这么吩咐,小声说道:
“五阿哥似乎知道吴嬷嬷所为。”
颖儿捏着宣纸的手一顿,诧异不已。
“五阿哥???”
塔娜凑在主子耳边低声说了几句,后又道:
“我们的人只模模糊糊听了个大概。”
吴嬷嬷动手五阿哥知道,因为五阿哥在景山就听到了白答应和吴嬷嬷的话,一直留意着吴嬷嬷,所以才会知晓。
颖儿惊骇,这五阿哥这个年纪竟如此藏得住事,懂得隐忍,确实是个聪明之人。
他自己想报仇,也知道阻止吴嬷嬷很难。
现在九阿哥没了,他再阻止吴嬷嬷继续行动,吴嬷嬷看在五阿哥的份上,只怕也不会再有新的行动了。
塔娜小声道:
“吴嬷嬷可能不会有后续了,那就是不知道嘉贵妃怎么想的,会不会查。”
“嘉贵妃病了好几日了,查也是振作起来以后的事了。”
颖儿点头,有一条命抵命了,吴嬷嬷应该不会再行动的,嘉贵妃那边,此前就闹着说有人故意而为,现在孩子没了,肯定会彻查,若查不到说不得还会胡乱咬些人出来,如皇贵妃?舒妃?于她有威胁的人都有可能。
细想,为了那个位置,她们当真是不折手段,幸好她的志向和她们不一样,否则,像那般活着多累?
即便她所求不同,都有人算计她,殃及到她。
像令贵人为了拉拢她,想卖她一个好处,故意让人怂恿白答应提前对她动手。
像那秘药之事,皇贵妃反算计令贵人,颖儿就明白秘药定和皇贵妃脱不了干系。
就是一直找不到证据而已。
“那秘药之事有进展吗?”
塔娜摇了摇头。
“那可能是查不出什么了。”这么久都没线索,只怕已经查不到了。
皇贵妃如此谨慎之人,也不会用同样的法子让自己露馅儿。
颖儿抿了抿唇,又问道:
“储秀宫那边呢?”令贵人如何,有没有什么行动,或有没有异常。
“自从令贵人送了衣服出来,便一直安安静静的,那边克扣了冬日的碳,送的冷了馊了的东西过去,那边也没闹。”塔娜道。
“她倒是能忍,果然是做大事的人。”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她从宫女到妃位,现在被禁足,虽然是贵人,只怕活的还不如宫女的时候,却能忍这么久,着实不简单。
“那,咱们要不要……”做些什么?
主子担心的事,可以以绝后患不是吗?
颖儿摇头,对令贵人不拉不踩就好。
她想过了,雪薇应该不会蠢的直接暴露她的身份,如此惊世骇俗之事,雪薇被利用完了等待她的只有死路一条。
但令贵人冒着违宫规的危险收留雪薇,也定有交换条件的。
她们应该是半合作半利用的。
雪薇对令贵人有所求,而令贵人对雪薇也有所求。
雪薇是什么人颖儿知晓,她家世不错人生的也不错,却她不惜当小三,是爱惨了陆华生。
她和陆华生一起被撞下高架桥,来到这个时空,定也会以为陆华生过来了。
颖儿让塔娜留意令贵人的时候,去查绿萝的时候,隐约发现令贵人在找人。
雪薇可能是想利用令贵人找陆华生,因为她来到这里没人脉人手,只有借助有权利的人且有前途的人一把手。
令贵人是下一任皇帝的生.母,前途无量,所以她留在令贵人身边,帮她。
而雪薇有所求,令贵人用她才用的方心。
雪薇知道未来的事就是令贵人帮她找人的条件。但雪薇也不会傻的全告诉令贵人,应该是说些近段时间会发生的事情。
所以,颖儿的身份应该没暴露,毕竟颖儿和原身巴林氏那木生的并不相似。
她只要把那个不确定因素陆华生找到,除去就行,没必要这时候落井下石,又添仇恨,她和令贵人之间的恩怨没到你死我活的地步,她只要防着令贵人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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颖儿总归是没请太后去养心殿,因为,送了几日汤之后,今日打算请太后去养心殿,便没煲汤了。
她没煲汤,吴书来却亲自跑到钟粹宫,讨汤来了。
也就是说,虽然没让颖儿进去,但是,汤皇上喝了。
怪不得养心殿没怎么传膳,她也是糊涂了,只管送汤竟没有问一问吴书来,她送去的汤怎么处理的了。
颖儿去了小厨房,今日不熬汤了,打算露了一手,煮了些小米粥,清炒了几个素菜,提着去了养心殿。
好几日了,她总算进了养心殿。
几日不见,皇上整个人瘦了不少,眼角多了几条皱纹,人也颓废了些。
这会儿,他半靠在塌上,一只手撑着头,无波的眼神看着进来的人。
颖儿把手里的食盒放在屋里的桌子上,走到皇上面前,没请安行礼,而是半蹲着把头靠在他的膝边,仰看着他,小声道:
“皇上总算让臣妾进来了,臣妾很担心皇上。”
他伸手摸着她的头,低头看她,并没有开口说话。
颖儿也不需要他说话,自个儿说自个儿的。
“臣妾知道皇上难过,九阿哥那么小,臣妾都忍不住心疼,何况是皇上您。”
乾隆闭了闭眼,几日的时间,他心头的难受并没有减缓。
他才中年,却一连送走了几个儿子,还有自己敬重的嫡妻。
早年的时候,还有夭折的嫡女,次女,一次次的经历丧嗣之痛。
“永琏,永琮,现在又是九阿哥,都好好的生下来,健健康康的,却都夭折,朕……”
说到这里,颖儿似乎能听出皇上哽咽的声音。
颖儿伸手,握住抚在脸上的大手。
“皇上,人和人之间是需要缘分的,他们和皇上虽有缘分,但缘分浅,所以离开了。”
“臣妾小时候听额祈葛说,天上的星星是人间陨落的生命,人间每陨落一人,就会化成星星挂在天上,夜里偷偷的看着他放不下的人,守护者她。”
“臣妾从小就没额吉,瞧见别的孩子都有额吉就臣妾没有,就很难过,很伤心。但是,只要知道额吉化成了星星每天夜里守护着臣妾,心里就会好过一些,臣妾就会在夜空下观星,虽然不知道哪一颗是额吉,但若是不经意间和她对视上了,她能看到臣妾过的好,过得开心就好。”
“臣妾相信,孝贤皇后,端慧太子,七阿哥,九阿哥他们定也成了星星,皇上想他们的时候可以去看星星,他们在天上定也会看见您的。”
温热的手附在他的手上,他睁开眼,瞧见的是一双杏眼满是担心的看着他,软语低诉劝他,乾隆哑着声问道:
“有这个说法?”
颖儿一脸认真的点头。
“臣妾相信有,常言道信则有不信则无,皇上,您信,就可以当成一分寄托不是?”
乾隆呲笑,什么星星,不过是无稽之谈,女人家自我安慰的寄托而已。
“女人家的思维。”
虽然这么认为,但她归根究底是想劝他,担心他,乾隆伸手拉着她站了起来。
颖儿蹲久了,腿有些麻,一下子跌在了皇上的身上。
乾隆伸手搂着她,下巴搁在她肩膀上,闭目深深的吸了口气。
颖儿侧身搂着他的脖子,安静的无声的陪了他一会儿。
直到听到咕噜噜的声音,颖儿肚子唱空。
她过来前没用东西,是打算陪皇上一起用的。
听见声音,乾隆睁开眼,扯了扯唇角,低头看着她。
颖儿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肚子,问道:
“皇上饿了吗?臣妾今儿亲手做了几个小菜,您要用吗?”
说完看向放在一边的食盒。
乾隆很想说,刚才不提,等她自个儿饿了才问他饿不饿,是想自己吃吧?
不过,小菜?
“不是汤了?”这几日不都是送的汤?今儿唤口味了?
颖儿道:
“臣妾想着给皇上换换口味。”
颖儿站起身,拉着皇上的手来到桌前,伸手打开食盒。
里面是简单的小菜,清炒时令菜,麻婆豆腐,小炒春笋,蒜蓉粉丝。
扑鼻而来的香气,卖相也很好,他一直以为她只会煲汤,没想到……
“你怎么会做这些?你额祈葛让你学的?”乾隆坐在桌前,挑眉问道。
颖儿帮着皇上摆好碗筷,盛了小米粥之后,解释道:
“臣妾额祈葛有回受伤,躺在床.上几天不能下地,臣妾害怕额祈葛会变成星星,就每天守着他,额祈葛怕臣妾一直守着无聊,或是换药的时候害怕臣妾看到伤口吓着了,就支开臣妾说想喝汤,想吃臣妾亲手做的菜,臣妾就去学了。”
帮皇上盛好后,颖儿自己给自己盛了一碗,坐在了皇上对面,自个儿用之前先给皇上夹了些菜在他面前。
乾隆闻着香味确实是饿了,这几日就喝了几碗汤,膳食端上来一点胃口都没有。
他尝了一口,许是真饿,嘴里的吃食竟觉得比御膳房的要美味。
虽然饿,但乾隆还是慢条斯理的用,一边用,一遍说道:
“你额祈葛对你倒是好,朕记得你要进宫他很是不舍,颇有不愿的意思。”
颖儿拿着筷子的手顿了顿,抬眸看了眼皇上。
“每个父母都不希望自己的孩子远嫁,臣妾虽不后悔进宫,但臣妾后悔嫁的太远,没什么机会回去看他。”
女人嫁人,尤其是这个时空,男人三妻四妾的,嫁的近的有娘家撑腰才有底气。
嫁的远了,一年到头不一定见得到家人,过的日子只有自个儿知道苦楚。
或是像她自己,几年都没能回去瞧一瞧,想家人了也只能望着月亮思乡。
而作为父母,是最不希望孩子远嫁的,任何人都一样。
乾隆听着颖儿的话,想到了嫁去蒙古的女儿,他的嫡女和敬,出嫁后一直没见着她,已经快两年了。
推己及人,乾隆看着颖儿,给她夹了一筷子豆腐,温声道:
“会有机会的。”
养心殿里,颖儿陪着皇上一起用膳,吴书来匆匆进来禀报。
“皇上,储秀宫走水了。”
走水?现在还没到晚膳时间,天还亮着,不会点灯火,怎么会走水?
乾隆本来还有几分胃口,听到吴书来的禀报,丢开手里的筷子,淡淡问道:
“火灭了没?”
“索性储秀宫离御花园近,瞧见的人多,火势已经扑灭了,只是,偏殿烧毁严重已经不能住人了。”
吴书来听见皇上的口气,就知道皇上心情不佳。
也不知是不喜欢听储秀宫那边的消息,还是被打扰了兴致,禀了之后,见皇上没说话,他识趣的退了出去。
颖儿昨日才问过塔娜,说那边安安静静的,没动静,今儿那边就起火了?
这火是人为么还是自个儿燃起来的?
是里面的人做的,还是外面的人?
她要不要去看看?
颖儿偷偷看了眼皇上,看他稳坐不动,看来是不打算去看了。
他面前的小米粥不过才用了半碗,桌上的菜也没用多少,颖儿起身坐到皇上身边。
“皇上,臣妾伺候您用膳吧。”
不吃东西,她喂他吃一些也好,免得辜负了她亲手做的东西。
面前递了一瓷羹米粥,乾隆侧目看着她期盼的眼神,朝她扯了扯唇角,道:
“朕又没生病,有手有脚哪用你这般?”
说完伸手拿过她手里的瓷羹,自个儿继续用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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储秀宫,令贵人所住的偏殿失火了,火烧的很大,令贵人主仆二人都被困在里面。
门口守着的人是皇贵妃安排过来看着的,瞧见着火了,虽心想就这么烧死令贵人为皇贵妃彻底除了她最好。
但,若是令贵人真的死了就是他们的失职,会被追究责任。
况且,储秀宫起了火,又在靠近御花园的位置,一眼就能瞧见浓烟,远处已经有人嚷嚷着起火了,快救火的声音。
令贵人主仆二人被救出来的时候很是狼狈,令贵人还好,只是脸上有些脏,头发有些乱,被吓着了,春桃的胳膊被火烫着了,腿被屋里的凳子撞伤了。
火被灭了之后,偏殿已经被烧的不能住人了,可见火势有多大,若晚一点令贵人主仆只怕就没命了。
翊坤宫就在储秀宫的前面,皇贵妃去的很快。
舒妃比皇贵妃慢了一步,到的时候只听见皇贵妃吩咐人去传太医。
令贵人主仆二人,一个受伤,一个吓着了,储秀宫里乱七八糟的也不能住人了,皇贵妃便让人把两人安排在翊坤宫,传太医过来看看。
然后去查储秀宫失火的原因。
门口守着的人是皇贵妃的人,储秀宫里面就一个贴身伺候令贵人的春桃和一个扫撒太监。
门口的人和扫撒的太监不清楚里面怎么失火的,皇贵妃安排人清理了一下储秀宫这才回了翊坤宫。
舒妃也跟着去了翊坤宫,还有后一步到的婉嫔。
春桃胳膊上的伤有些严重,碗底大的烫伤,皮都破了,好了也会留疤。
腿上的伤倒是不严重,过几日就好了。
令贵人只是被吓着了,人没事。
皇贵妃等太医给两人看过之后,方才问起储秀宫失火的原因。
出了事总得有个原因,给大家一个合理的解释。
令贵人被关了快小半年了,因为冬日天冷吃不好睡不好,整个人瘦了一圈,现在天儿虽然暖了些,但,依旧没有好多少,脸上不似以往有血色,多了几分病态。
皇贵妃问起失火的原因,令贵人看了眼春桃道:
“天气暖了,嫔妾没有夏日的衣物,便打算自个儿做两身,春桃见屋里光线暗,便点了灯。嫔妾久不用针线,眼睛酸涩困乏,便睡了过去。许是窗户没关严,风吹了进来火星子跳到做衣服的料子上了,便着了火。”
令贵人被降为后,不符合规制的衣服都收走了。
冬日天冷,她虽就那么几身衣服,她不出门,床.上有被子,倒不用做冬日的衣服。
初春冷,也用不着春装。
但夏天的衣服却是不能缺的,热啊。
她库房里有几批次等的料子,以前是拿来赏赐给下面的宫女的。
这时候,她出不去,外面没有给她分发夏日的料子,她只能用这些做些新的。
不成想,一不小心起了火,全都烧没了。
“都是奴婢的错,奴婢出门洗衣服去了,回来就发觉烧起来了,若是奴婢一直在屋里,看着主子休息了灭了灯也就不会烧着了。”春桃白着脸,一手捂着伤口,一遍哭着认错。
原来是自己的原因,只要不是有人故意放火,皇贵妃不会深究。
储秀宫起火,屋子烧毁了,总不好搁置在那里,必然是要翻修,令贵人禁足中,自然不能再住在里面,得另外安排个合适禁足的地方。
令贵人如今只是个贵人,随便安排在哪个宫里都可以。
但令贵人禁足中,皇贵妃必然不会把她安排在皇上容易看到她的地方。所以,有孩子的宫里令贵人不适合住。
舒妃现在得宠,加上她们本就对继后有心思,令贵人这个炸弹也不能安排在舒妃的宫里,免得两人合作抱团对她自己。
而皇贵妃并不想令贵人住翊坤宫。
于是,皇贵妃道:
“咸福宫那边一直没人住,但里面的东西都是现成的,令贵人直接搬过去也方便。”
舒妃想了想,也觉得咸福宫合适。
所以,令贵人当晚就住进了咸福宫偏殿。
咸福宫西配殿白答应住过,令贵人住西配殿一点意见都没有。
看令贵人没借着失火闹事,皇贵妃难得好心的把夏日的料子给她分发了下去。
而住进了咸福宫的令贵人,摸着送过来的料子,冷笑的看着翊坤宫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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