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柚:百分之九十
井柚:范安沫知道我是井柚了
井柚坐在范安沫车上时,发了这两条消息给陈丽。
而井柚觉得,这个范安沫知道小翠就是井柚,不是这几天才知道,是一开始就知道了。
甚至,在那天井柚假装服务生时,范安沫就已经发现是她了。
恬园开业至今,从没和宜风社有过正确交集,但井柚见过许多客户,去过许多地方,肯定也被拍过许多照片,要说范安沫没见过她合理,说范安沫见过她也合理。
她当初自信装作服务员见范安沫,也是因为她从没见过范安沫,虽听过范安沫的一些事迹,但井柚从没想过去查看范安沫的照片。
同理之心,她觉得范安沫这样的大忙人,不至于会闲下来看对家老板的照片。
况且她们今后总是会见面的。
陈丽大概在忙,井柚消息过去了五分钟也不见她回,井柚只好把声音关了收进包里。
她此刻坐的是范安沫的副驾位,而开车的正是范总。
等到一个红灯时,井柚闲着无聊,她听着车里的歌,突然想起一件事,于是她问了范安沫:“连瑶瑶她喜欢这个歌手吗?”
范安沫食指突然敲了两下方向盘:“我不知道。”
井柚突然有兴趣起来:“那你知道连瑶瑶喜欢听什么歌吗?”
范安沫:“不知道。”
井柚哦了声,又问:“那她平常听什么歌?”
范安沫:“不知道。”
井柚想了想又问:“她喜欢……”
范安沫直接打断井柚:“不知道。”
井柚抿嘴,刚好这时绿灯亮了起来,范安沫踩下油门,井柚还没心里准备就因为这个突然的力道,滑进了座位里。
不知道就不知道。
莫名其妙。
井柚把头扭到窗外。
提到连瑶瑶就这么反常。
井柚所住的小区离范安沫的宜风社有点距离,这会儿车还被堵在路上,一点点开着。
井柚有点心不在焉,算着还有十几分钟的车程,而车厢因为刚才的那段对话,气压有点低。
她不知道范安沫别扭不别扭,她觉得别扭得很,明明范安沫认认真真地在看路况,她却觉得范安沫在看她。
这种自以为是的滋味太难受了。
更自以为是的是,她觉得她和范安沫吵架了。
井柚觉得这势头不太对,她和范安沫有什么好吵架的。
于是她为了缓和一下气氛,主动开口。
井柚:“你平常都自己开车吗?”
范安沫:“看情况,一般是司机开,回家自己开。”
语气挺正常。
井柚:“昨天是司机送我们回来的吧?我记得。”
范安沫:“昨天我们都喝了酒。”
井柚啊了一声:“对。”
井柚想了想,又说:“约会呢?自己开还是司机开?”
范安沫:“我就和你约过会。”
井柚:“……”
井柚:“哦。”
看吧,不是她想骂人,范安沫这天,这怎么能聊得下去。
井柚转了个弯,把话题继续下去:“所以约会都是自己开车?”
范安沫:“嗯。”
井柚:“为什么?约会有个司机不是更方便一点,停车位不好找的时候,你和你女伴负责上下车就好了。”
范安沫:“想的挺多。”
井柚:“这不是在帮你考虑。”
范安沫:“不用了。”
井柚:“怎么?”
范安沫:“司机开的不好。”
井柚突然想到什么,她哦了一声。
对于像井柚这种容易晕车的人来说,范安沫的司机确实开得不怎么样,当初井柚的司机还是她挑选了好几个才定下的。
井柚声音突然正经:“我晕车。”
范安沫:“我知道。”
井柚停顿两秒,接着默不作声地又把眼睛飘到了窗外,再接着默不作声地翻了个白眼。
今天自作多情的次数有点多。
但这次她觉得不是她的错,范安沫这话谁听了不觉得意有所指。
井柚深深吸一口气。
她发现自己在不合适的时机起了不应该有的鸡皮疙瘩,酥麻酥麻的。
车在宜风大楼门口停了下来。
和恬园不同的是,宜风社它有一个特别的过道,所有和宜风社有关系的,来玩的,来谈事的,全都从这道门过,而后才去不一样的地方。
当初井柚在做恬园设计时,也有人提出这样的方案,但她本身不是很喜欢这种太吵闹的地方,再加上恬园是父亲给她的,她心底嫌弃,索性她就把办公和娱乐分开,另造一个门。
后来这事还被陈丽及一行下属当作了恬园特色,经常无意间向客户提及,并夸张地阐述这样的好处。
才下午时分,楼里人不太多,两人才走一半,就有个穿西装的女人迎了出来,那人先是看了眼井柚,接着对井柚客气一笑,才站在范安沫的另一侧。
井柚猜想,这个女人应该是范安沫的助理。
天下的助理语气都一个样吗?听着说话怎么有点陈丽的味道,甚至连音色都像。
大概是因为井柚在场,助理说的不多,也不太私密,进了电梯之后,助理就已经把口头上的事说完了。
范安沫招了一下井柚:“一会儿我去开会,你可以在我办公室坐着,也可以去外面玩,我找个人陪你。”
井柚拒绝:“不用了,我不用人陪。”
范安沫点头:“行,我结束了给你电话,不要乱跑。”
井柚哦了声。
范安沫又说:“什么时候通过我微信?”
井柚啊了声。
范安沫今天早上才来加小翠的微信。
她仰头不知道看哪里:“我不想加你。”
话音落,后边传来了一道微乎其微的吸气声。
范总被拒绝了?
不过范安沫看起来倒是不太在意,没等她说什么,电梯门开了。
接下来就没有井柚什么事了,等范安沫走了之后,井柚就坐不住了。
范安沫的办公室没什么好看的,井柚只待了一分钟就离开,她更感兴趣的是宜风社内部。
井柚很快到了副楼,并安逸地逛了起来,宜风社四处设有摄像头,为了不表现得明目张胆,井柚把鸭舌帽压下了点。
除了装修风格不同,宜风社有的东西恬园基本都有,没什么稀奇的。
在宜风社还没和恬园作对时,井柚就看过关于a市群众对她们两所会所的评价,有段时间还热闹的很。
喜欢宜风社的,一一列举宜风好的,顺便诋毁恬园,而喜欢恬园的一点也不示弱,把好听话全给了恬园,难听全给了宜风。
那几天虽然两家客人吵得不可开交,却导致了两家客人越来越多。
后来井柚叫人找了水军进去,却发现,自己这边的人以压倒性的优势赢了宜风社,整体看起来非常假。
这个势头顿时让井柚收了手,她怀疑宜风社根本没有派人出来,让她觉得好没意思,还适得其反了。
后来这事的讨论度渐渐没那么热烈,后来客流量也变得和从前一样,再后来井柚就不再关注了。
宜风社一间一间走过去,眼见之处,和当初网友们发在网上的图片几乎一致。
井柚还记得,当时双方把所有硬件搬出来一一对比发现并无差距之后,双方开始对比两家的服务,而再次不分伯仲之后,有人把老板拉了出来。
宜风社的人说,我们范总又a又御,玩什么都在行,做事果断,气质又好。
恬园的人说,我们井小姐冷艳高贵,可甜可盐,迷倒万千少男少女。
当时井柚是有想法见一见范安沫的,但因为忙,这事一拖再拖,就渐渐忘了,再后来范安沫开始和她作对,井柚就对她一点兴趣都没有了。
又逛了几分钟,井柚怕范安沫多疑,不再往里头走,出去前她给陈丽发了条微信,叫她三分钟后叫司机来宜风大厦门口接她。
井柚办事快,时间掐得也准,很快就离开了宜风,三分钟后上了车。
陈丽已经在办公室等她,井柚一进门就把鸭舌帽取下,丢在沙发上,而后瘫进了沙发里。
陈丽小心踱步到井柚身边,看着她闭着的双眼,小声问:“小姐,今天不是说了不过来吗?”
井柚懒懒地嗯一声。
陈丽心里突然八卦起来,她又靠过去一点:“小姐怎么是从宜风回来的?”
井柚睁开了双眼,招了一下手:“你坐。”
陈丽立马坐了下来。
井柚说:“这么一个人啊,对你说要你搬到她家去,还说让你给她一个表现的机会,你觉得她是什么意思?”
陈丽抿了抿唇:“如果是别人的话,我觉得她是想追我。”
陈丽停顿两秒,声音突然变奇怪:“那如果,这个人,她是范总。”
陈丽视线落在井柚身上,好像怕井柚骂她。
但井柚只歪了一下脑袋:“你继续啊。”
“小姐,我也还是觉得。”
经过这么多次,其实再深想一下,陈丽好像觉得,似乎好像也许。
“范总是要追你呢。”
井柚切了一声。
井柚:“你最了解实情,你觉得合理吗?”
陈丽十分护主:“是小姐的话,我觉得合理。”
井柚瞥了陈丽一眼,坐直了些:“昨天范安沫和我说,她去年十一月,今年二月,三月,三月末有来找过我,你有印象吗?”
陈丽摇头:“我没有印象,想约小姐私下见面的人太多了,还有一些前台直接拦下了,我哪儿能记的住,但是小姐,今年二月那段时间我奶奶生病,我请假回去了,或许你要问一下小江,她说不定记得。”
陈丽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她啊了一声:“对了,我当时有吩咐过小江,来谈公事的可以报告小姐,谈私事或是送礼物送花的就不用报告了,委婉几句就退掉,毕竟追求小姐的人很多的,小姐没那么多时间。”
井柚听后稍扬眉,她突然想起了那时和小江一起共事时,非常不默契的样子。
井柚不免提出疑惑:“她能辨认得出哪些是来谈公事,哪些是来谈私事的吗?”
陈丽耸肩:“我不知道。”
井柚揉了揉太阳穴,脑子里没有四月前关于范安沫的任何印象。
“小姐,”陈丽试探问了一句:“要不,我去问问小江。”
井柚直接:“不用了。”
她想了想,又补了句:“小事,没什么好追究的。”
范安沫来了,她就是不见了,怎么的。
陈丽听后点点头,她想了想又说:“或许,或许……”
陈丽才说了两个字就后悔了。
井柚讨厌范安沫,她一眼就看出来了。
井柚:“或许什么?”
陈丽咳咳,说:“或许范总她就是想追你,她喜欢你,为了追你才做了这么多事。”
陈丽说完立马往回缩了缩。
她以为会糟井柚的冷眼,但好像没有。
井柚只是摇摇头:“做这么多坏事只为了追我?还这样接近我?目的这么单纯?”
陈丽其实也能举出一二三四的例子来,但她觉得井柚不太想听。
特别是现在,井柚看起来很累,靠着沙发就要睡着。
陈丽自觉多余,说了句我走了就离开井柚的办公室。
但陈丽没想到的是,她才走了半分钟,井柚就从沙发上坐了起来。
她点开了手机,非常急地点进通讯录里,非常急地找到一个电话,迅速拨了出去。
好像这样,井柚就会把这一切归咎为头脑冲动,并且没给自己留后路。
很快电话被接了起来,井柚轻轻叹一声。
“小江,来我办公室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