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安沫的助理给的衣服非常合身,十分日常,井柚换完后站在镜子前看了自己好久,心思徒生一个,范安沫经常干这种事的想法。
一来一回的已经耽误不少时间,井柚出去后,看到范安沫正坐在沙发上,手里翻看着不知从哪来的书。
她本着自己的角色,不张扬又乖巧地提醒:“范总,已经快十点半了。”
范安沫站了起来,上上下下地看了她几秒,拿起桌上的钥匙:“走吧。”
雨又更大了些。
这次去餐厅的路上,井柚没有和范安沫聊天,但车开了一会儿,她总觉得缺点什么,于是她认真想了想,才发现,车里太安静了。
“我可以放歌听吗?”井柚开口问。
范安沫稍点头:“你随意。”
井柚果然随意了起来,她点开范安沫的歌单,随便点开了一首。
缓慢熟悉的前奏顿时充满了整个车厢,井柚全身放松地靠着,说:“没想到你也听这么老的歌。”
范安沫答她:“不常听歌,这是别人喜欢的。”
井柚脑中瞬间浮现了连瑶瑶的脸。
她笑了笑,突然有点小开心:“巧了,我也喜欢这首。”她想了想,又补充:“确切说,这个歌手的歌我都喜欢,你那个别人挺不错。”
范安沫听后突然转头看她,语气低了些:“你以为谁?”
井柚愣了愣,回道:“我哪知道你说谁。”
范安沫不再说话,继续开车。
一首结束,井柚发现,下一首仍旧是这个歌手的歌,她突然心情大好,甚至幻想,下次如果有机会再见到连瑶瑶,可以有话题聊了。
范安沫家到餐厅的路上已经不再堵车,井柚闭着眼听了几首后,车到达了目的地。
这个餐厅她去年来过一次,因为一个远房表妹结婚。
不过不是在顶楼,在一个大家都喜欢的吉利层数,88楼。
那时她刚回国不久,林娇和父亲为了在外头做一个家庭和睦的样子,每每有酒席宴会,必定要带上她,然后再不经意地吹嘘,女儿在外上了多好的大学,如今回国,他们夫妻俩又砸了多少钱,多少东西给宝贝女儿,而她亲爱的继母,对她视如己出。
但讽刺的是,当天晚上,井柚就因为林娇话里有话地嘲笑她母亲和外婆,当场和林娇发火,林娇那时大概也忍了她很久,两人破口大骂了起来。
那天晚上井柚被父亲扇了一巴掌,她满眼通红,却不敢再说半句话。
这事后来并没有得到解决,父亲叫井柚道歉,井柚不肯,林娇一副弱者的样子哭哭啼啼,最后还一副好心的姿态劝父亲,说小柚不是故意的。
后来大家都散了。
后来井柚仓惶离开,没有一个人安慰她。
一个非常不好的回忆,井柚和范安沫乘坐电梯时,电梯门边的数字飞快上升,她瞥了眼瞬间飘过的88,心底还是有许多不痛快。
不过这份不痛快很快被掩盖。
因为她们到了顶层,而井柚为了表现出自己的没见识,非常夸张地发出了一声。
“哇!”
井柚眉眼弯弯地看着范安沫:“好漂亮啊!”
范安沫在身侧,突然笑起来,问她:“哪里漂亮?”
井柚被问住了。
确实,电梯打开,眼前就是个普通餐厅,而不是她想象中的四周落地窗,一眼便能见到a市的夜景。
是非常真实的,有壁纸墙的餐厅。
她尴尬地笑了笑。
哇太早了,哪里好看?
“第一次来这样的地方,”井柚硬着头发往下说:“这里好香啊。”
范安沫点点头,问身边的服务员:“这是什么香?”
服务员回答:“玉兰花香。”
范安沫回头看井柚:“你喜欢?”
井柚用力微笑:“喜欢。”
范安沫:“看来不喜欢。”
井柚:“……”
范安沫似乎看出来什么,在服务员的带领下,向井柚解释:“旋转餐厅在上面一层,我们还得走上去。”
井柚这下是真没见识了,她低落地哦了一声。
范安沫轻轻一笑,摸了摸井柚的脑袋,问:“没来过?”
井柚确实没来过这家的旋转餐厅,这下不用装,可以直接回答:“没来过。”
服务员领着两人进了一个走廊,走廊安静的很,只几盏托气氛的小灯照着路,三个不急不缓地朝上走,很快,到了顶层。
视线开朗了起来,不远处有明暗交接的灯光,有巨大的肉眼无法辨别的落地大窗,有尽收眼底的城市夜景。
这才是井柚想象中的样子,而这家餐厅有点不同,它外圈的地板,全是透明玻璃。
“范总,王小姐,你们请,我吩咐他们上菜。”
服务生走后,诺大的餐厅只剩她们两个人,范安沫给井柚一个请的手势,对她:说:“挑你喜欢的地方坐。”
放眼望去空无一人,周围安静的很,只有假的小喷泉,发出滋滋的水声。
井柚稍稍挑眉,又开始不正经了。
“范总,”井柚靠过去些,小声问:“您这是包场了吗?”
范安沫偏头:“你说呢?”
井柚本想继续表现得没见识,但想来似乎有点过头,只好作罢。
不过不管是王小翠还是井柚,有人请她吃饭,她还是会由心地说。
“谢谢。”
井柚挑了个中间的位置坐下,很快,服务生把范安沫点的宵夜拿了上来,有鱼有肉有菜,还有饭后甜点和酒,夸张的一点也不像宵夜。
大概是本着一个不打扰的原则,不到两分钟时间,菜全上齐了,服务生说了句慢用后很快退下。
“点这么多?”井柚问范安沫。
范安沫看着她:“想知道你喜欢吃什么。”
井柚啊了声:“为什么不直接问?”
范安沫笑:“这样更有诚意。”
她说完拿起一旁的酒:“喝吗?”
井柚心里啧啧几声,接着从范安沫手里把酒瓶抢了过来,客气道:“我来。”
范安沫随她去,两人同时垂眸,看着酒一点点地倒进高脚杯里,而井柚再次拿起酒瓶的瞬间,餐厅的灯光突然变成了暖红色,音乐也缓缓从四处流了出来。
一点温馨,一点诱人。
井柚低头笑了笑,给自己倒满。
“酒量怎么样?”范安沫问她。
井柚:“一般。”
范安沫:“经常喝酒吗?”
井柚模棱两可地回答:“陪客人。”
范安沫歪着脑袋看井柚,看着她一点点往自己的酒杯里倒酒。
大概是气氛太温和了,连着人说话也变得温柔了起来。
井柚觉得自己是,范安沫也是。
“工作辛苦吗?”范安沫又问好。
井柚笑了笑。
不过她并不打算回答这个问题。
虽然她真的很辛苦,但她不想要别人给她安慰,或是同情的目光。
“你是不是对我,”井柚拿起酒杯晃了晃:“有点超出寻常的关心了。”
她说完又道:“我会误会,您是在追我。”
范安沫笑,顺着她的话:“给追吗?”
井柚瘪嘴:“我这样的,是不是看起来特别好追?”
范安沫摇头:“你不好追。”
井柚笑:“那我今晚为什么要来这儿?”
范安沫拿起酒杯和井柚的碰了碰,空气中传来清脆的声音。
范安沫说:“难道不是因为井小姐的项目?”
井柚长长啊一声。
她不再说话,把杯中酒全部喝下,范安沫见状,也喝下自己的酒。
两人打太极似的对话落幕后,心照不宣的,没人再继续提起。
既然范安沫想知道井柚口味,她顺着就认真地品尝了起来。
没什么忌口,食物在井柚面前,只分成好吃和不好吃两种。
而糟糕的是,今晚的东西都很普通,但可喜的是,她每道菜都吃了超过三次筷。
她没细想,到底是什么让她心情这么好。
一顿过后,井柚很快饱了,她拿了湿纸擦擦嘴,又喝了半口酒,抬眼看着范安沫,问:“你不吃?”
范安沫:“不吃,没有吃宵夜的习惯。”
井柚笑了起来:“所以我就有吃宵夜的习惯了?”
范安沫被逗乐,问:“你有吗?”
井柚没回答,只是啧的一声,直接叫上名字:“范安沫,”她双手交叉,垫在下巴下面:“你好像很想了解我。”
范安沫稍稍扬眉:“如果是呢?”
井柚歪了一下唇,作个思考状:“我们恬园的人,可不是那么好收买的。”
范安沫举起酒杯,再浅尝一口:“我会努力。”
就在井柚以为范安沫会继续套她的话,表示她的努力时,范安沫却突然站了起来。
她指了指餐厅外面一圈,回头问井柚:“恐高吗?”
井柚思考片刻:“看情况。”
范安沫对她勾勾手,井柚也从位置上站了起来,两人相伴朝外走去。
刚才在门口看得还不太真切,这会儿走了过来,站在玻璃地板前低头看,井柚明明白白地看见了100多层高的地面。
她的心脏因此多跳了半拍。
而范安沫看起来一点也不怕,并很快地踩在了玻璃上。
井柚咽了咽口水,先是抬头看范安沫,再是低头看地面,最后再抬头,同范安沫视线相对。
“怕吗?”
井柚老实点头:“有点。”
范安沫朝她走了点,伸出手邀请:“外面风景很好。”
井柚舔舔唇,十分自然地搭上了范安沫的手,她抬起脚,可半秒后又放下。
“朝我走一步,不要怕。”范安沫轻声说。
井柚抿嘴,终于走了上去。
她听见范安沫笑了笑,接着听范安沫说:“没关系,试试,实在做不到我们就回去。”
井柚摇头。
她不会做不到。
大概是有空调的微风吹来,井柚一动不动地站着,额头上的碎发随意飘着。
直到双腿踩上去,她低头朝下看,认真看了数十秒后,才克服了这份恐惧,她的心率才正常起来。
范安沫非常耐心地等待她做完这些,井柚再次抬头,已经一脸轻松,她耸了耸间,自得地随意走了几步,轻快道:“小意思。”
同范安沫说的那样,从这儿朝外看,视线开阔,风景确实好了许多。
外头有条双人椅,范安沫坐下后,井柚顺势也在她身边坐下,两人牵着的手始终没有放开,而范安沫更是自然地把井柚的手同她的一起,放在膝盖上。
井柚看用余光看了半晌,用脑子思考了半晌,愣是没把自己的手抽回来。
“就这么坐着吗?”
范安沫懒懒地靠着,仿佛看透井柚,问她:“想玩什么?”
井柚想了想:“今晚你了解我这么多,公平起见,我也要了解你。”
范安沫看着井柚:“只是因为公平?”
井柚对上她视线:“不然呢?”
范安沫笑了笑:“我了解你是因为喜欢你。”
井柚笑了出来:“你最好是。”
范安沫没肯定,也没否定,问她:“想了解我什么?”
井柚想了想,道:“你们宜风,不说宜风大厦,就宜风社吧,我有点好奇你们的员工福利。”
井柚总听说宜风社员工福利好,只是她没深入了解,怎么也得不到健全的消息,不过不得不承认,确实有她需要学习的地方。
她见范安沫很久不开口,又靠过去了些:“嗯?”
范安沫对上井柚的目光:“你就想知道这个?”
井柚笑了,讨好似的更靠过去了,还玩弄了一下范安沫的衣服扣子。
“你知道的嘛,我也是员工,我想对比对比。”
今晚一直温温柔柔的范安沫突然语气不好了起来,直接拒绝道:“不告诉你。”
井柚瘪嘴,退开一点,哼的一声:“小气。”
范安沫笑了出来,拉着她的手,又将她拉进怀里:“说我什么?”
井柚反握住范安沫的手,用力一些:“说你小气。”
“不小气也行,”井柚继续道,而她握着范安沫的手更紧了,几乎是用捏的:“你告诉我,就不小气了。”
范安沫一点没有痛苦的样子,低头看两人相握的手:“这么威胁我?”
“是啊,”井柚更用力了,她的手指已经在疼,范安沫肯定会疼:“我倒要看看,你是骨头硬,还是嘴硬。”
范安沫笑得更欢了,井柚本就靠她很紧,她突然坐直了些,两人直接要贴在一块。
“骨头是硬的,”范安沫越来越近,声音越来越柔:“但嘴是软的。”
井柚的笑脸突然挂不住了,范安沫的声音细微地飘进井柚的耳朵里,叫她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她的手顿时松了许多,注意力全被范安沫那句嘴软吸引,更甚,她的视线直勾勾落在范安沫的唇上。
浅红色,看起来很嫩。
井柚眨眨眼,手彻底松了。
更可怕的是,范安沫竟然还更靠近了点。
井柚脑子突然有些晕乎乎的,她听到自己的声音说:“谁知道你的嘴软不软。”
而后,她又听见范安沫说:“试试不就知道了。”
井柚彻底被带了进去。
这个唇近在咫尺,确实试试就知道。
像是本能,井柚不自禁地松开范安沫的手,不自禁地勾住她的脖子。
她先试探性地靠近了点,范安沫没有躲开。
而后,她眼眸一垂,吻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