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要娶刘宜安,太后是同意的,但却不同意他偏爱刘宜安。
“你娶妻并非只为了自己的喜好,你喜欢她,那固然是锦上添花,但你身为皇帝,要考虑社稷,考虑朝廷上下的官员之间的平衡,皇后进宫之后,务必要再对其他大臣表一表心迹,挑几个性子不错的人,或为妃或为嫔,哪怕只是添个贵人,也比合宫里只有那么两三个人要强。后宫热闹些,子嗣上也更强健些,莫要等你年纪渐长,膝下仍旧稀薄……”
她谆谆教导了好一会,皇上面色平淡,忽然抬头看她:“母后,儿臣斗胆问一句,母后可还记得从前等不到父皇的深夜,都是如何度过的?”
太后眉头一皱,却真的想起了往事。
她十九岁进宫,那时候心里头是真的喜欢自己的夫君的,真心把先帝当成夫君对待,可是她的夫君,有其他女人。
今儿他歇在了皇后那里,明儿歇在了贵妃那里,后日又临幸了个新封的漂亮小答应,总之,一个月等不来两三次。
渐渐的,也许人该死心了,可她却等了十数年才真的心如枯井。
那十年来是如何熬过来的?她以为自己都不记得了,可是现在却又明晃晃地想起来了。
“母后也是女人,应当明白女人的痛楚,何苦非要旁的女人也来承受这种苦楚呢?”
皇上的话,叫太后十分动容,可没一会,太后却笑了:“是,哀家是女人,但哀家也是太后!有几个女人能坐到这个位置的?哀家的身上,可不只是小情小爱,还有这满天下的稳定与安康呢,皇帝,你要记得,皇后可不只是你的妻子,她还是‘皇后’。”
最火两个字,太后咬得很重。
等皇上一走,太后便着人放出去消息去,大致意思便是要在皇上大婚之后,也要封几位位份低的填充后宫。
这事儿谁不激动?
除了糕糕不在意宫里的位置,寻常女人都巴不得进宫去搏一搏,说不准就给整个家族都带来了荣耀。
得了太后的这个消息,但凡父亲有点头脸的姑娘们便都开始准备了起来。
这事儿很快也传到了胡莺莺与刘二成的耳朵里。
两人虽然之前也有过预备,糕糕不会是皇上唯一的女人,但这实在是太现实了吧?
糕糕都还未进宫,太后便开始着手物色其他的人了,实在叫人心里头不痛快。
这事儿传到糕糕耳朵里,糕糕也不高兴,她还记得那日皇上说的话,如今看来都是骗人的。
“骗子,骗子!”糕糕气得在屋子里撕碎了自己要绣好了给皇上的荷包。
这些日子,皇上都很忙的,他在忙着收拾孙大人。
孙大人根基稳固,在朝中势力颇广,若是不动他,日后麻烦事儿很多,但若是动他,也非常艰难。
恰好,这几日西北传来战事告急,急需朝中派人前往。
可如今朝中谁堪重任?
西北原本就是非常尴尬之地,若是守不住,很可能就被打进来了,皇上当着朝臣的面,恳求孙大人出征。
“孙大人堪比朕之亚父,这天下就拜托孙大人了!”皇上言辞恳切,目光灼灼。
西北苦寒,孙大人一把年纪,若非情不得已,他是绝对不会前去的,当然,平心而论,他不想去受那个苦。
皇上当着那么多朝臣的面这样问他,岂不是强行把他推出去,孙大人咳嗽两声,说道:“皇上,老臣愿意为朝廷出力,至死方休,虽然老臣身子不适,但只要活着一日,咳咳……”
他忽然就晕了过去!
众臣哗然,这身子都成这样了,还如何上战场哪?
刘二成就站在孙大人旁边,赶紧地扶起来他:“孙大人,孙大人?”
皇上的贴身太监赶紧喊了太医,孙大人醒来之后老泪纵横:“皇上,是老臣无用!”
皇上亲切地看着他:“孙大人言重了,是朕不够仔细,竟然不知道你身子都成这样子了,这样吧,从今往后,孙大人还是以身子为重,就在家养病吧,朝廷之事有其他爱卿分忧即可。”
孙大人一口气差点上不来,但他方才都“晕倒”了,此时还怎的说自己能干?最终只得默认了,还要感谢皇上仁德呢。
这回,孙大人“病休”,不知道多少人心里称快。
可谁知道,这老狐狸“病休”之前,还要将一军,他含泪看着刘二成,哀求道:“刘大人,您虽是文臣,但孙某知道,刘大人兵书读了几车,足智多谋,若是朝廷有幸能得刘大人出力,前往西北,想必此事迎刃而解……”
刘二成的确在几次战事吃紧之事出过锦囊妙计,但若是他一走,皇上身旁的臂膀便又少了一条。
还没等他说话,皇上道:“孙大人,您身子为重,这些事还是莫要考虑了。”
孙大人赶紧咳嗽几声,假装体力不支。
西北速报一封接着一封,大婚的喜庆都要被冲淡了,皇上没日没夜地在发愁,一边又听说糕糕因为太后放出消息说要纳新人的事情不高兴,心里头也觉得委屈。
他可从未这样想过,皇上还是抽空着人给糕糕送了信,告诉她是绝对不会纳新人的。
糕糕见了那信,才好过些,转眼却瞧见自己爹爹一脸肃色。
“爹,您怎么了?”
刘二成叹气:“皇上大婚,但却遇到了西北战事吃紧,如今无人可用,勉强派去一个军师,但那人有勇无谋,只怕险哪。”
若是边界守不住,朝廷动荡,谁又能过的好呢?
糕糕不懂这些,但也觉得紧张起来:“爹,那您觉得该如何?”
刘二成没说话,但心神不宁的,到了晚上很晚才回卧房。
胡莺莺早就困得睡着了,他一掀开被子,她又醒了,眼神迷离地看着他:“你又忙到现在。”
“睡吧,我吵醒你了?”
胡莺莺转身搂住他:“瞧你一脸疲惫,怎么了嘛?”
怀里的人身上香喷喷的,刘二成心里头才得劲了些,他搂着她,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才说道:“有一件事,我想与你商议一番,就是不知道你能不能同意。”
“什么事?”胡莺莺打了个呵欠。
“西北战事吃紧,现下无人可用,我想,或许我得前去一趟。”
胡莺莺愣是被吓清醒了:“你疯了吗?你去打仗?”
她觉得他简直就是在说笑!
其实,刘二成这二十年来,兵书确实读了非常多,他知道,书读下去迟早有用得到的时候,不读书,那需要用的时候只要干瞪眼。
但这种兵书,谁希望能用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