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莺莺与刘二成对望一眼,都觉得惊诧,这短短一晚上时间,林南建就死了?
几人赶紧地去学府,就瞧见几个官差正要找刘二成,把那床厚厚的被子还有一大包银子拿出来,刘二成点头:“这正是我的东西。”
官差把东西还给刘二成,胡莺莺却觉得那被子晦气,不太想要了。
“二成,我再给你买一床新的被子!”
刘二成拉住她:“哪里要如此麻烦?我不介意这个,大太阳下晒晒也就是了。”
他执意如此,胡莺莺便也算了,仔细检查了下就发现林南建虽然是偷了那被子,但其实并未用过。
这一日胡莺莺帮刘二成整理了衣裳,该洗的洗,该缝的缝,他住的地方是几人一间房,实在是简陋了,些,胡莺莺瞧得心里直难受,这年代读书实在是艰难,或者说人活着就很难了!
若是刘二成考不上,往后还是要回乡下,就算是能当个先生教孩子们读书,日子定然也是清贫的,若是考上了,日子会如何?胡莺莺脑中也想象不到,只得作罢。
她拿着一盆衣裳去晒,刘德忠则是出外溜达去了,他不想耽误儿子儿媳说话,打算着下午要走时再回来。
那晾衣服的地方绳子高,胡莺莺跳着脚才勉强把衣裳搭上去,才放了两件,刘二成就出来了。
他个儿高,轻易地就替她晾好了衣裳。
刘二成握住胡莺莺的手,对着唇吹了吹:“都冻凉了。”
胡莺莺嗔怪道:“你咋出来了呢?昨儿晚上才好些,今日药还在吃着,你都不怕的?”
刘二成笑道:“我觉得没什么大碍了,昨儿是凶险了些,可吃了些药,又与你说说话,心里就舒坦了许多。莺莺,辛苦你了。”
他语气里都是愧疚,心疼,与不舍得。
真不舍得她走,只想日日相伴,可现下哪里能办得到?
其实刘二成心里想的是能让胡莺莺也出来,赁个房子陪他,可小成他们哪里愿意,更何况,刘二成心里都明白,胡莺莺在侧,他怕是完全读不进书了。
今日太阳大,院子里其他人都去读书了,刘二成因病休假,这会儿院子里倒是静悄悄,只有他们两人。
他伸手替她整理了下鬓边的碎发,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胡莺莺眼睛一酸,垂眸说道:“二成,我真担心你自己在这怎么办?你的身子真的好了么?”
她在犹豫要不要在县城多住几日,可那客栈的花费确实是贵,花的她肉疼。
何况家里虽然宠着她,凡事也得考虑其他人的心情,夏氏跟刘德忠辛苦节俭一辈子,也不能让他们太过难受了。
刘二成沉默着,半晌,才说道:“没事,你跟爹放心吧,我都好着呢。”
两人心中都是酸涩,只觉得这日子过的实在是太快了些,昨儿才来的,怎么一眨眼就今日了?
忽然,院子门口进来个人,笑着招招手:“刘成哪,身子好些了?”
刘二成抬头一瞧,是自己的老师,赶紧松开胡莺莺的手,胡莺莺也立即站好。
老师走过来,笑道:“我来看看你如何了,这些日子你病的厉害,家里也来人了?”
“多谢老师关怀,这是内人胡莺莺。”
刘二成声音落下,胡莺莺赶紧笑道:“见过老师。”
老师半百年纪,很是和蔼:“昨儿来的?刘成这几日病着,不如你就留下照顾他几天再走,晚上就去我家凑合歇着,我有个闺女,跟你年纪相仿,你俩睡一起也方便。”
刘二成一向敬重这位徐老师,胡莺莺不知道该不该拒绝,与刘二成对视一眼,刘二成赶紧答道:“那就多谢徐老师!”
这一日胡莺莺是留下来了,晚上刘德忠与刘二成睡一起,胡莺莺则是去跟徐老师的闺女徐秀娟睡一起,须家人都非常和气,胡莺莺私下给了徐夫人些铜板,用他们的灶房煮了一大锅汤端给刘二成以及他同屋的书生们吃。
那一大锅鸡汤里加了菌菇,山药,热乎乎的汤喝下去,身子带病的人就觉得浑身通泰,病根儿似乎都去了,身子健康的人喝了只觉得身子多了许多力气,一日读书的疲劳尽数消失。
付东宇以张海都越发羡慕刘二成有个这样的娇妻,生的貌美不说,手艺还这般精巧!
刘二成心中觉得幸福,但晚上却没能睡着。
他明知道胡莺莺就在自己不远的地方,却摸不到瞧不见,这滋味真是折磨啊。
刘二成在心里发誓,他定要下苦工读出个举人来!
他爹刘德忠在旁边睡着,刘二成也不敢如何,只得闭上眼,过了一会倒也睡着了。
胡莺莺与徐秀娟睡一个床,徐秀娟对她好奇的很,问了好些问题,胡莺莺打了些马虎眼,也没有说的太仔细,可她隐隐约约觉得,这个徐秀娟对刘二成不简单。
比如她一句一个“刘成哥”,寻常关系的人,哪里会一句一个哥哥?
再说了,书舍里那么多人,怎么她就单单地叫刘二成哥哥?
胡莺莺心里不舒坦,虽然她相信刘二成,但她不相信旁人。
说来说去,也只能怪刘二成个人太优秀了些,外形就比大部分不修边幅的男人好看了,文章又做好的极好,哪个女孩儿会不喜欢?
胡莺莺在心里跟自己生气,若是刘二成哪一日读书出头了喜欢上旁的女人,她大不了就跟他和离,哼!
这么心里一难受,胡莺莺就睡的很晚了,徐秀娟在旁边她也不敢乱动,浑身僵硬,便想起身走走。
徐家与书舍离的也不远,书舍走廊尽头拐个弯也就是了,胡莺莺走到门口瞧见天上一轮明晃晃的月亮,忍不住坐在门槛上发呆。
她好想刘二成,可是,却没办法见到他,分明就是这么近的距离。
夜很静,屋根处的蛐蛐一声接着一声,忽然,胡莺莺就闻到了一阵糊了的味道,她使劲儿嗅了嗅,这才发现书舍那边似乎是哪里起火了。
不好,这味道闻着奇怪,胡莺莺赶紧地走过去,就瞧见其中一间屋子冒出浓烟,还有火光乍现,她赶紧地喊人:“起火了!救火啊!起火了!”
书生们听到喊声立即起来,然而那一间屋子火势太大,里面的人才逃出来屋顶就塌了!
大火实在来不及救,连着烧了几间屋子,火才被勉强扑灭。
这一场火灾是那间屋子里的书生看书太累睡着了,油灯倒了引起的,若非胡莺莺及时发现,不知道要死伤几人。
课是暂时停下来了,一直收拾到第二日,徐老师愁眉不展,有学生提议向官府申报,让官府帮助修建新的书舍,可徐老师却摇头:“如今县对读书这一块不甚重视,官府又一直叫穷,只怕是不肯拨下来什么银子的,咱们还是自己想办法休憩一下再住吧。”
胡莺莺在旁只觉得这县丞也是奇怪,不提倡读书那还如何发展经济?
她没说话,好一会刘二成才走过来说道:“徐老师忙的焦头烂额,晚上大家吃饭也是个问题,我想去买些馒头,咱们一起吧。”
胡莺莺点头,其实刘二成也是想带她去外头看看县城里的风光,所以才叫她一道去买馒头。
两人沿着街道往前走,买了一兜子馒头,一边走,刘二成一边指着各处的店铺风景告诉胡莺莺这些都是做什么用的。
忽然,胡莺莺被地上一块石头绊了下,差点就摔倒了!
刘二成赶紧扶住她,正想把石头搬开,就瞧见那石头根本不是石头,而是一块布包!
“这是什么?”胡莺莺觉得奇怪,那东西还挺硬的,都咯到她的脚了!
两人拿起来,解开布包,就瞧见是一大包银子!
我的个妈呀!这银子足足得有几十两!
胡莺莺瞪大眼睛,这可是大街上,不是刘家的地里,这银子应该是旁人落下的吧?
他俩对望了一会,其实这银子若是拿回去用处可大了,可是修葺书舍,可刘二成与胡莺莺都没有想过据为己有。
“二成,咱们在这等一会吧,瞧瞧会不会有人来找。”
“嗯,这么一大笔银子,定然会有人来找的。”
两人也不急,现下还不是饭点,馒头回去热热就可以吃了。
等了好一会,终于有一人来了,那人慌慌张张的,到处去找,胡莺莺一把拉住他:“你可是丢了东西?”
“我丢了一包银子!四十多两!”
胡莺莺与他对了下那布包的颜色等特征,刘二成这才放心地把银子交给他。
那人原是县城的师爷,攒了许多年才攒下来四十多两银子,原是打算在县城里买下一座宅院把爹娘都接来的,一个不注意竟然丢了银子,想死的心都有了!
他红着眼只差跪下了:“多谢两位!”
继而,师爷瞧见刘二成所背的书袋子,认出了他是学府里的书生,便道:“今日我有事,来日再报答两位!”
师爷急匆匆地拿着银子走了,刚回到衙门就瞧见门口站着个人,正是学府的徐老师。
徐老师满脸老泪:“县官老爷!若是您不可怜可怜那些孩子,他们就真的没有出路了!咱们学府好些年未曾修过,学生们读书的环境的不好,哪里能出的了人才?咱们这个地方,什么时候才能富庶起来?”
县丞吃的肥大不堪,见到师爷回来了,鼻子哼了一声:“你不是最讨厌这些读书人么?你来打发他!”
师爷想到今日自己的遭遇,叹口气:“大人,小的今日去找人帮您算了一卦,咱们这儿三年之内必出一位举人,您不如拔一根毫毛施舍下这老头,城南不是有一处院子如今是空着的?借给他们用着也不碍事!”
县丞非常信任师爷,屡屡胡须眼睛瞪得溜圆:“当真?会出举人?”
“那还有假?小的从不诳您!”
师爷面不改色地说着,内心里却是,我不诳你我诳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