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一顿饭吃下来,苏源只是埋首于眼前的食物之中,叶絮甚至感觉到他无法在说话中直视自己的眼睛,好像很害怕她会发现些什么。
“吃完就把盘子给我吧。”比如,当他说这话的时候,会望着盘子而不是她。
本来是不用他收拾的,但此刻叶絮突然真的把筷子和盘子都递过去了。那么熟,再推来推去也没什么意思。
“洗碗布上弄点洗洁精,洗了就放在那晾干就好了。还有,动作小点,别把洗碗台弄得乱七八糟。”
“知道了,又不是没洗过。”他站起来,对她过多的嘱咐有些不满,“我会的,我也自己住。”
叶絮抬头看他,嘴只小小一撇,“小看你了。”
厨房与饭厅只隔了一层玻璃门,水声响了很久,但其实只有两个人的盘子和筷子而已,叶絮有点看不下去,“冲干净就好了,不用洗那么久吧?”
“啊,哦,就好了。”他把碗放回柜子那,因为长得高,手臂伸缩幅度都不像王宇帆那样大。
“要倒扣过来吗?”
“随你。”
可能是手一滑,又或者是他真的没冲干净,很刺耳的一声传来,盘子碎成了几块儿。
“抱歉。”苏源两手还悬空在那儿不动,有点对面前的场景感到担心了。“我收拾干净再给你买过。”
“呼…”
“冒失鬼。”这句话绝无任何类似于情人间宠溺而包容的语气。
“你收拾这个,我收拾桌子。”
“你坐着,我待会儿一起收拾。扫帚在哪儿?”
“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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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苏源不仅把摔坏的东西收拾了,还清理了叶絮家的客厅和厨房。
在苏源和文琪那段家喻户晓的故事中,有一个场景叶絮曾详尽地想象过,妻子在厨房忙碌,丈夫在厨房外帮忙收拾。不管准备的是中餐还是西餐,都是自己不太会的,或许情到深处,还会在厨房里就搂过去。
“我收拾好了,先上去了。”苏源自觉到让叶絮觉得反常,等她反应过来又觉得让他做了那么多事也实在是不太礼貌,她转身从柜子上拿了很久以前珍藏的酒。
不碰酒倒是很多年了,以前得藏着父母和哥哥,后来做志愿者跟别人待在一块儿也不方便喝,再往后面就是觉得到了年龄得养生了。这酒是当年高价买回来尝鲜,现在也就成了漏网之鱼一直留了下来。
“你等等,这有瓶酒你可以带上去喝。”
从那一串儿洋文都能大概猜到价格不菲,何况还是叶絮给的。
“不用了,我不喝酒了。”
叶絮抬头狐疑地看着他,觉得这人说谎也不打草稿。“上次回家不还是喝着吗?”
当年酒后乱性给苏源带来巨大阴影,发誓远离这破东西远点,没想这几年就那一次破戒被叶絮看见了。
百口莫辩之余,又实在想不到什么特别有说服力,能证明自己真的是不喝的证据。
“那次是唯一一次。我好几年没碰了,你放回去吧,不用觉得我干了什么大活一样那么不好意思,我还打破了你的盘子。”苏源看着叶絮的眼睛,很认真地说,又看到旁边鞋柜上堆放着许多书。“你上次带回来的书看完了吗?”
“没看完,这次不想看了。你要吗?”她转回客厅把酒放回去,顺带抽出了上次带回来的书。
“要,上次拿了没看完。你鞋柜上的我也拿几本吧?”是问句,但手都开始在那堆书那儿动起来了。
“上次?你什么时候拿过这个书?”
“就四五月份待在那边的时候,叶惟哥可能顺手抽了本给我打发时间。”
这下叶絮搞不懂那张纸条到底什么时候留给她的了,又庆幸自己说没看完,因为便签是夹在比较后的位置。“你要就拿吧,别在书上做痕迹。”
雪又从深夜开始,一直下到清晨。整个晚上,苏源把自己夹在书里的便签看了一遍又一遍。他在空荡荡的屋子中空荡荡的房间里地来回走着,偶尔倾身倚向窗台,这些文字急躁颤动,翻着筋斗地左右他的想法。
“还是不要让她看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