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府
顾婆子微微有些诧异道:“老夫人,您这是要定下柳家大小姐了。”
姑奶奶并未给顾婆子肯定的回复,只道:“柳家大小姐是个好的。”顾婆子一听,也就明白了老夫人的意思,看来她是真的有些属意柳家大小姐了。
与此同时,李瑜一行风光的回了村。那炮仗连起来能有十里,噼里啪啦的声音,响了一个多时辰。本家族长带着全村人在路口迎接李瑜,众人翘首以盼间,马车缓缓停了下来。
李瑜下了马车,忙躬身向几位长辈行礼,而后搀扶着本家族长道:“真是劳烦各位了,你们等候多时了吧。”另一边,黄安等几个小厮向村里的孩童发放糖果糕点。
“见到你回来,等多久都值当。好孩子,你为咱们老李家争光了呀。”族长紧紧握着李瑜的手,一再夸赞他。李家好几代都是土里刨食的,谁能想到竟能养出这样成器的孩子来。
“族长放心,往后咱们村会越来越好的。”
“好好好,还是瑜儿带了个好头哇。”说话间,众人就到了族长家。族长家的女眷已然备好了热水,热茶。李瑜等人稍作洗漱,又喝了口茶,方才坐下来商议事情。
“之前你爹回来料理李河丧事的时候,曾说要在咱们村里办个私塾,不知具体是个什么章程?”攸关孩子们的前途,老族长就直截了当的问了。
“族长放心,此事我大致有了想法。等过两日,我拜见完万山书院的院长及先生后,此事就应该有了定论。”
“好好好,有你在,我老头子也放心。”如今村里日子好过了,银钱不缺,就缺好的教书先生。他们都是庄稼汉,可分辨不了先生的好坏来。就像当年镇上的刁秀才,外头瞧着温和仁善,实际内里肮脏的很。
归家第一日,基本在一问一答中度过,不仅李瑜,李山曾氏,李蜜李甜,就连跟来的几个小厮丫鬟亦被人团团围住,有人对国子监感兴趣,有人对京城的生活感兴趣,还有人对状元游街感兴趣。
等到了第二日,由族长带领着众人开了祠堂大门,祭拜告慰祖先。因为此乃家族大事,故而比七月半祭祖还要浓重的多。祠堂正上方长案上点了香烛,烧了碗口大的香。长案后面摆了方桌,方桌上放了整猪,整羊,整鸡三牲,三牲嘴里还含了红纸。三牲后面又摆了水果,糕点,白酒等等。
此次大开宗祠,李家男性按照辈分依次跪好,而李瑜则破例跪在族长旁边,并代替族长燃了香。族长口中念念有词,先是禀告祖先家族后辈考中状元,接着祈求祖先保佑李瑜官运亨通,一生顺遂,最后亦祝子孙后代兴旺繁盛。
最后,族长高喊:“叩首”,众人方才齐齐磕头。
等所有流程走完之后,族长拿出族谱来,在李瑜名字后面,添上他高中状元的具体时间以及现在官职等等。
祭祀过后,族长又道:“瑜儿,你是个有福运的好孩子,今日就由你发放福果福糕。”所谓的福果福糕则是祭祀祖先的水果糕点。在他们眼里,吃了祖先享用过的食物,不仅健康长寿,还福禄俱全。往年都是长辈们发放,今年李瑜在场,这桩大事就交给了李瑜。
众人一瞧是李瑜发放糕点,这还了得,忙争前恐后的把儿子推至李瑜跟前,嘴里还念念叨叨道:“求老祖宗保佑我儿有李瑜一半出息。”
故此,此时的李瑜跟福果福糕一样,都象征了福气好运,藏着大伙儿对未来所有美好的期许。
出了宗祠,李瑜又将糕点水果分给了族内的女娃娃们。此举让李家众人一愣,但考虑到李瑜的身份,也就没多说什么,只是有些人面上不大好看,就连不少妇人亦觉得李瑜此举有些怪异。倒是李山曾氏力挺儿子,还道:“姑娘们也沾沾福气,往后跟姑奶奶一样有本事。”
提到了李静姑奶奶,众人这才转过弯来,还笑道:“哎呦呦,沾沾状元郎的福气,以后也成个小福妞。”
李甜吃了一口祭祀的糕点,悄悄对着李蜜道:“姐,不好吃,烟熏味可重了。”
李蜜一把捂住妹妹的嘴,还难得瞪了她两眼,悄声道:“你个傻丫头,什么话也敢说。若不是哥哥,咱们可吃不到这样的好东西。”
有些东西,因为难得,方显珍贵。这一日,李家的姑娘们小心翼翼的吃了糕点水果,不知为何,竟觉得生出无限多的勇气来。与此同时,对整个家族,也增加了许多的归属感与安全感。
此乃小小插曲,因有姑奶奶出息在前,李家众人对此事接受良好。再后来族人知晓李蜜李甜嫁入了高门,日子过的和顺美满之后,就也渐渐开始培养起闺女来。等到李瑜辞官归乡之后,他们李家的女娃娃已经跟男娃一道学习认字了,且才名贤名满天下。
这次归乡,李瑜还见识到了熊孩子得旺的破坏力。但凡不顺他心,不如他意,竟然摔盆砸碗,满地打滚,嚎啕大哭,嘴里还不干不净的,小小年纪骂起粗话来,简直不能入耳。
这才几日未见,李晟李丽皆瞧着憔悴了许多,虽说他们对着得旺没个好脸色,但这孩子聪明滑头,几次试探就晓得他们二人不能真把他怎么样,故而旧态萌发,作天作地。
这一日,李瑜去寻李晟说话,得旺那孩子竟然抢夺起沈婆子的吃食来,嘴里还骂道:“个老不死的,活着就是浪费粮食,怎么不去死嘞?”
李丽气了半死,狠揍了得旺一通,他却上蹿下跳,变本加厉的对付起沈婆子来,一边骂脏话,一边捡起地上的石头砸李丽,砸沈婆子。
李瑜皱眉道:“晟弟,你就是这样教导弟弟的?”
“哥,你不知道,这孩子实在是太可怕了。打也打了,骂也骂了,罚也罚了,根本就不管用。我不给他吃饭,他就跑村子里去偷。我打他,他就在奶奶身上报复回来。至于骂人,你看看他说的那些话,我哪里是他的对手。”李晟说着说着,都要哭了。偏他跟姐姐费心费力的想要掰正得旺,他娘还在旁边说风凉话,扯后腿。
“既然要管,那就一次性管的狠些。现在不把规矩立好,以后你们说什么都没用。”李瑜算是比较喜欢孩子的,可见了得旺也只有皱眉摇头的份。
李晟不懂所谓的狠是多狠,李瑜则道:“死不了就行。如今你不管他,日后有的是人管教他。若是别人动手,只怕他的小命都保不住。”
这样无法无天的孩子,若不是有李晟在上面顶着,村里人能让他随意偷东西。
“晟弟,你要知道,小时偷银,长大偷金。咱们村子里的人,多是同族,且因为你的身份,对得旺多有容忍。可你想想,万一哪天这孩子踢到了铁板,你还能护住他吗?”
“哥,我懂了。”李晟深吸一口气,心中有了计较。待哥哥回京之后,他再慢慢收拾这臭小子。若不然,依照他娘的性子,铁定会不管不顾的寻大哥一家不痛快,说大哥心肠坏,祸害她的宝贝儿子。
他家里这摊子烂事,可不能再麻烦大哥了。
“大哥,我想在咱们村子里做个试验。”李晟调整心情,转了个话题道。
“试验?什么试验?”
“你还记得咱们当初入京的时候,我做的那些木制器具么?很多都是用在生活中的。后来入京之后,我只顾着做武器,倒把这些给忘了。我想着守孝三年,多弄几样好东西,能够减轻大伙儿一点点负担亦是好的。”此事李晟琢磨了很久,只是之前忙着管束得旺,没有空闲弄这些。
李瑜听了,夸赞道:“晟弟,你这想法好。你银子可还够?若是不够,大哥支持你。”
“大哥放心,我之前攒了不少银子,啥都不干,也能养家糊口一辈子。倒是你,若是官场需要打点,别忘了跟弟弟说。但凡有用的着弟弟的,千万别不开口。”李晟旁的不怕,就怕大哥跟他生分了。
“那当然,你是我弟弟,不找你帮忙,找谁帮忙。”李瑜这副不客气的模样,反倒让李晟眉开眼笑,这种被哥哥认可,肯定,正是他一直以来所追求的。
另一边,刘氏找了李丽,嘀嘀咕咕道:“丽儿,你大哥来咱家干啥?可是来哄你弟弟银子的?”
“你把大哥当什么了?他家比咱们家好过多了,稀罕你那三四两碎银?”李丽气的直翻白眼,都懒的搭理她。
刘氏却不信,还道:“你个死丫头,哪有人嫌银子少的。你跟你大弟简直就是吃了猪油蒙了心,连亲疏好歹都分不清。还是你小弟能耐,这么点大,就晓得把好东西往家里头巴拉。”
李丽强忍着心中的怒火,冷声道:“说的真好听,不就是偷么。你且等着吧,早晚有一天你的好儿子偷到大牢里,被青天大老爷砍了头,你再开心不迟。”
刘氏听了,作势要扯烂李丽的嘴,咬牙切齿道:“你个黑心肝的小娼妇,竟然诅咒自己的弟弟。”
李丽一抬头,冷眼看着刘氏道,“不是我诅咒,是你自己教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