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瑜怎么也没想到,他不过是跟柳羡岚畅快的玩了一把,竟打破了他在国子监无人搭理的窘境。次日,一下课,他就被同窗们团团围住,只听他们七嘴八舌的问道:“李兄,你真跟柳家大姑娘打成了平手?”
“这还有假?我跟朱荣可是亲眼看着他们比试的。你若不信,只管去询问柳羡安。柳羡安那人你们是知道的,最是不会撒谎了。”刘伦昂着头,大声说道。
“早知如此,我也去柳家看看了。李兄,原以为你是个书呆子,没想到还有这么两下子。不错,不错,你也替咱们书生争脸了。”说话的是学霸圈的一员,名叫单飞宏。此人乃丞相家的公子,恃才傲物,颇有些目中无人。除了他们小圈子里的几个人外,单飞宏甚少与旁人交谈,偶尔连先生的面子也不给。
真没想到,这般才高气傲的人,竟会因为一场小小的比试,就主动搭理他。
大约是李瑜面上的诧异之色太明显了,单飞宏不由尴尬道,“让李兄见笑了,说来,我亦是柳大小姐的手下败将。往事真的是不堪回首,想我单飞宏,吟诗作赋,琴棋书画,样样出众。偏什么投壶射箭,斗蛐蛐拍花牌一样不会。少时单柳两家多有来往,我次次都输给了柳家妹妹。日子久了,难免有了些心结。今日听闻李兄与柳家妹妹打了平手,不知为何,突然觉得心中顺畅多了。”
李瑜听了,不由想到两个字,那就是解气。如此看来,柳大姑娘还真是打遍京城无敌手呀。
“单兄,解气就是解气,说什么顺畅。你这话说的,跟要如厕似的,太委婉了。”刘伦在一旁听了,耸了耸眉毛,故意笑道。
单飞宏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而后又道:“李兄,之前是我信错了人,以为你是那等沽名钓誉,虚伪做作的小人。如今我才知道,你这人,值得深交。”
“单兄,你这转变,是不是有些草率了。这,这件小事,怎么就证明我能深交了?”李瑜都被他给说糊涂了,不由直言问道。
“这怎么就是小事了。柳家好歹也是京城数一数二的权贵之家,你肯为了兄弟击败柳家千金,就证明你不是那等为了权势,丧失骨气的人。好了,李兄,以往是我错看了你,从今往后,咱们多多交流。”单飞宏说完就离开了,只是这突如其来的示好,还是让李瑜有些摸不着头脑。
李瑜并未将单飞宏的话放在心上,没想到他竟真的主动拉他入了学霸圈子。在国子监次次都是甲等的学子,自然不是泛泛之辈。与他们交流,李瑜当真开了眼界,别看这帮人年纪不大,但志向远大,就比如单飞宏,他虽是文人,但梦想则是投军作战,成为决策于千里之外的幕后军师。另外一个叫作贾令的,则想走遍所有山川河流,绘图制册,治理水患。
“李兄,待取得功名,你想做什么?”单飞宏好奇问道。
李瑜想了想道,“若是可以,我想为官一方,让当地百姓安居乐业,让百官贵族都能听到民间的声音。”
少年才子聚在一起,多是想为大好山河出一份力,李瑜自然也是如此。这些日子,他除了熟读《四书》《五经》《宋律》等书籍,还着重研究了《农书》《农政全书》《齐民要术》等书籍,只是因为他上辈子也不通农事,如今研究起来,颇有些费力。好在鲁家郊区有上百亩良田,里面的老农经验丰富,李瑜偶尔会上门请教一二。前些日子,李瑜还在那附近买了一座山,又命人移植了许多桃树过去。
李瑜虽然不通农事,但上辈子读书的时候,还是学过《嫁接》《扦插》《组培》等。虽是些皮毛,但李瑜相信,若由经验丰富的老农反复实验操作,定会有所收获。
只是让李瑜没想到的是,光光嫁接这一项,就花了整整两年多的时间。这其中,还种死了许多棵树。若不是他当初花了大价钱买了一座小山,还得多花费两年时间实验。当然也多亏了那些老农,若不然光靠李瑜,怕是很难成功的。
这一日,正是桃子上市的日子,原本的桃子样小且酸,味道虽好闻,但口感奇差,很多人都是买回去做果脯吃。而李瑜种植的大桃子一上市,顿时吸引了所有人,这个头,一个顶俩,顶三,皮薄肉厚,味香汁多,馋的孩子们躺在地上嚷嚷着要吃桃子。
而另一边,老农们看着两筐分别印有福字,寿字的大桃子,结结巴巴道:“李老爷,这样的宝贝,你是从你哪里得来的?瞧这个头,是咱们树上长的呀。”
李瑜笑道:“这就是咱们树上结的果。不过是些讨吉利的小把戏,算不上是什么宝贝。”法子简单的很,就是防水且不透光的纸比较难寻,也是去年年末的时候,李瑜机缘巧合之下得到了这样的纸。
“李老爷何时弄的,咱们怎么不知道?”那位老农说完,忙又慌张解释道:“李老爷见谅,我老头子实在是太好奇了,并没有旁的心思。”
“弄了有段日子了,不过那两棵桃树是种在我家院子里的,故而你们没能看到。这样,你们既然觉得稀罕,且一人拿一个回去吃个热闹,其实口感与别的桃子并无不同。”李瑜也是想着送礼比较好看,方才弄了这么个小把戏。
那几个老农搓了搓手,又是欢喜又是局促道:“李老爷,我们真的能拿?”
“自然,这些本是我刻意运来让你们挑选的。这么些年,你们替我风里来雨里去,真的是辛苦了。”李瑜真诚的话语,让几位老农不由红了眼眶。他们这样的泥腿子,素来都是受人白眼的,没想到今日还能收到这样的好宝贝。
几位老农拿了桃子,欢欢喜喜的回家显摆去了。而李瑜则返回内城,刚到家,就被柳羡安单飞宏等人拦在了门口,只听柳羡安道:“李兄,听说你种了稀罕物出来,快快,快拿出来看看。”
“你们的消息还真灵通,竟连这个都知道了。”李瑜说着,不由皱起眉头来。他院子里的事情,怎么这般快就传的人尽皆知了?
“何止是我们,整个国子监的人都知道了。”
单飞宏见柳羡安说不到点子上,则道:“李兄,自从你包山种树后,不少人都在等着看你笑话。尤其是长公主家的儿子曹德让。”曹德让此人最是厌恶李瑜,但凡他有一点风吹草动,他都要跟着品评几句,当年李瑜买山种树,他可是说了一箩筐的风凉话,道李瑜是个泥腿子出身,到哪儿都摆脱不了一身土气,还说什么狗改不了吃屎,泥腿子改不了种田等等。
对于曹德让这种只会吠吠的人,李瑜素来懒的搭理。而曹德让也摸清了李瑜的性子,每每都能掌握分寸,在李瑜生气的边缘徘徊。
然而这一次,李瑜却不准备再放任曹德让犬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