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姐弟反目撕打的消息到底如春风野草般四散了出去,沈婆子跟李老头被人挤兑了两句,就再也不肯出门溜达了。刘氏素来懒散惯了,死活也不同意替他们老两口捶衣裳,还道:“爹,娘,您们若是不肯替我们买下布料,那从今往后,咱们也各过各的。”
自打大房被过继出去了之后,家里头的里里外外都得刘氏收拾,对此,她早已有了诸多意见,不过是一直强忍着不发作,如今新仇旧恨夹在一块儿,那她还不借题发挥?
李家闹腾腾的厉害,李家边的人,哪个不在后面偷偷看他们笑话,都说李老头跟沈婆子缺德,方才遭到这样的报应。
唯有李山,他磨磨蹭蹭寻了李有静,寻思再三后道:“小姑姑,不如你将布料子分为两半,也省的堂姐跟堂弟闹笑话。”
李有静半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嗤笑道:“你倒是个心善的,都被人撵走了,还时时刻刻记挂他们哩?”
“小姑姑,侄儿并不是记挂他们,只是觉得这样吵闹下去,终究不是什么好事。”李山一边瞅着李有静的脸色,一边轻声说着。
“李山呀李山,你果然是属狗的,见天的多管闲事。怎么着,玩具都做好了?田里的活计也都弄完了?你也不打盆水瞅瞅自己的窝囊样,你连妻儿都照顾不好,还操心人家的闲事,我呸。”也不知怎么回事,她见了李山就生火气,根本就控制不住。
李山被喷了个灰头土脸,忙跑回院子里继续干活。就跟李瑜猜想的那样,周凯后来又接了几笔私人大单子,分成之后,他们还能赚上十五两。十五两,很多人家一年不吃不喝也攒不到这么多。
“大山兄弟,大山兄弟,不得了了,有人传你家瑜儿坏话了。”周凯挑着空担子,边跑边叫喊着。
李山连忙放下手上的活计,他见周凯满头大汗,料想此事不简单,不由担忧道:“凯子兄弟,好端端的,谁又在外面说我家瑜儿坏话了?”
周凯放下空担子,擦了擦额上的汗珠,又用草帽扇了两下风,一喘一喘道:“大山兄弟,我今日跑了好几个地方,都听人在传你家瑜儿傲慢无礼,六亲不认,说瑜儿在家里好吃懒做,扯谎骂人。还说什么瑜儿小小年纪一肚子坏水,骗了周大儒为师,如今好多人吵着嚷着,说要联名阻止周大儒收瑜儿为徒哩。”
说完这一长串,周凯又擦了擦脖子上的汗珠,面上心里都焦急的不行。
“怎么会这样?是谁,是谁在害我的瑜儿?”李山听了,顿时变得六神无主起来,他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幕后黑手是谁。瑜儿拜师一事,他并没有张扬出去呀,除了小姑姑,连凯子兄弟,他都瞒着没说。
“大山,你莫慌,你先想想都有哪些人知道瑜儿拜师一事?再想想,你们在县城可有得罪了什么人?”见李山如此不顶事,周凯无奈的出声提醒着。
李山听了,心里一咯噔,紧接着就红了眼眶,哽咽道:“是得罪了一个人,但是那人是县令老爷的连襟,这,这,这可如何是好哇。不行,我现在就去县里,我去他家里磕头求饶。求他不要怪罪瑜儿,放过我们。”
“你给我站住。”见李山说着就要往外冲,李有静大声吼道,说着,她快步走到院子里,紧拽着李山的手腕入了厅堂,同时还客气道:“凯子呀,今日真是劳烦你了,来来,你也进来坐坐,喝点凉水。”
待众人都来齐之后,周凯就将自己听到的消息详详细细说了一遍,末了在心内感叹道,李瑜这孩子真了不得,闷声不响的,还真拜师成功了。只是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情,也不知会不会影响到他。
李山坚定的认为,挑事败坏李瑜名声的是县令老爷的连襟方老爷,他一边复述着当日方少爷撂的狠话,一边自责道:“那日我就该拦着瑜儿,不该让他得罪方少爷的。那样的人家,捏死我们,还不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
“爹,你先别慌,事情究竟如何,总得调查调查。再者说了,先生明智,又岂会听了谣言就不肯收我为徒。”见李山慌的直流泪,李瑜少不得低声安抚着。
李山握着李瑜的胳膊,哽咽道:“儿啊,爹爹没用,爹对不起你。”
“晓得没用,那就给我闭嘴。”李有静最是见不得男人流泪,气的又吼了两声,而后对着李瑜道:“瑜儿,这件事情,姑奶奶会帮你查清楚的,你只管在家里好好读书,其他的事情,暂时不用管。还有你,给我把玩具弄弄好,别以为可以躲懒。”
说完这话,李有静当即命人备车去县里,李瑜躬身道谢,并道:“姑奶奶莫要太过着急,记得注意安全。俗话说,清者自清,浊者自浊。瑜儿并不害怕这些流言蜚语,也相信先生不会听信这些无稽之谈。”
“瑜儿小小年纪,倒比你爹爹经得住事。你且放心,姑奶奶跟那位方家夫人还有几分交情,不过是一句话的问题,并无甚么妨碍。你只管在家里温书学习,万万不可辜负了周大儒的厚爱。”李有静满意的摸了摸李瑜的发顶,看也不看李山就准备收拾东西离开。
此事有李有静出面,李山顿时放松下来,他擦了擦眼角,略显窘迫道:“凯子兄弟,让你见笑了。”
“这有什么好见笑的,大山兄弟爱子情深,我感动还来不及呢。好了,此事有小姑姑出手,我也就放心了。”说着,周凯也准备起身离开。
“凯子叔,瑜儿有件事情劳烦您。”在李有静跟周凯即将动身之际,李瑜突然出言道。
周凯以眼询问,李瑜慢慢道:“叔,你能告诉我具体是哪几个村子在传谣言么?若您记得方位,也请一并告知我。”
“别的地方,你凯子叔不熟悉,可那几个村子,我一年得走几百趟,具体方位那是记得清清楚楚。不过瑜儿,你问这个干什么?”周凯颇为纳闷道。
“说来,谣言这种事情并不是无迹可寻的,虽不能定点到某个人跟某个村,但大致范围还是能摸清楚的。咱们这儿交通不便,所有谣言定是口口相传,既是靠嘴巴传,总不会跨越好几个村子。”李瑜一边说着,一边用水把周凯讲的几个村庄画在木桌上。
画完之后,李瑜又道:“姑奶奶,爹娘,凯子叔,你们看,传谣言的几个村子都在镇子的南边,越往北,反而没什么谣言。可是咱们县城靠北,若是谣言从县城传来,北面这几个村长不该没听过谣言才对。”
“瑜儿,方老爷可是有钱人,他派马车来咱们这儿传谣言也是有可能的。”李山皱着眉头道。
“这跟有钱没钱无关,正常人不会费这么大力气造谣的。”李有静白了李山一眼,又看向李瑜道:“瑜儿,你可是心里有数了?”
“姑奶奶,这件事情,瑜儿也只是猜测,接下来,还得劳烦您跟凯子叔替我查一查。”没有证据的事情,李瑜自然不会乱说。
“成,你心里有数就行。这样,我今日还是去趟县城,替你查查县城附近的村庄。凯子,你就带着大山把镇子附近的村庄查查清楚。我倒要看看,是哪个小人在背后作祟。”
三人一走,小院子里立即变得冷情不少,曾氏愁道:“瑜儿,这件事情,真的不打紧吗?”
“娘,你放心好了,此事不会影响到儿子的。再者说了,有姑奶奶在,你还怕儿子没书读么?大不了儿子求求姑奶奶,去府城上学。”李瑜低声安慰着,面上没有一点紧张之色。
曾氏听了,面色也和缓许多,她叹道:“瑜儿真的长大了,比我跟你爹顶用多了。”
次日,李瑜拜大儒为师的事情也传到了李家边,李老头跟沈婆子听了,不由惊讶道:“怎么可能,他那般笨,刁秀才都不肯收他,那京城里来的大儒定然也不肯收他的?肯定是外面的人瞎说八道,这世上又不是他一个人叫李瑜。”
几个大人连连否定,张口闭口都是李瑜蠢笨,一旁的李晟纳闷道:“大哥可聪明了,我不会背的文章,他都会背哩,一点都不笨。”
“你这傻小子,你大哥那是胡乱背的哄你哩,他一天学都没上过,怎么可能会背文章,又怎么可能被京城里来的周大儒收为徒弟。这样的鬼话,也就哄哄外人,反正我是不信滴。”
刘氏跟李河是不信这样的谣言的,有人问到他们,他们也直接否定道:“肯定是你们听错了,大山家的瑜儿可没那么好的命。真是滴,镇上的秀才老爷都看不中他,京城来的大儒就能看的中他了?我敢跟你们打包票,若那个瑜儿真是大山家小子,我立马吞泡狗屎给你们瞧瞧。”
因着刘氏跟李河的热心否定,这个谣言在李家边很快就止住了,并没有给李瑜他们的生活带来任何不便。倒是周凯,听了李河的豪言壮语之后,在心里默默记上一笔,准备等事情查清楚之后,非逼着他把自己说出去的话给兑现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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