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成虎,一开始很多人不信,直到确定钱进宝真的走了,去哪跟谁都没说,大家去杜凤英那里打听。
杜凤英又不傻,这种话怎么能说,“你们别乱说,我可啥都不知道,我就是早上弄了竹床当柴烧,什么话都敢说,到时候别把我拉下水。”
夫妻之间的事最无常,就算钱进宝两口子吵架了,谁知道会不会和好,她要是跟着掺和那就是缺心眼。
余玲本来不想的,可心里存着事,干活的时候集中不了注意力,她把杜凤英叫去了外面,小声跟她询了这事。
杜凤英暧昧的看着她,“你还狡辩没这个心思,依我看你胆子大点,把事情跟他说清楚,说不定他发现你比钱进宝好,愿意跟你好,你也不用这样等下去,有时候幸福是要靠自己争取的。”
“男人嘛,其实都一个德行,想女人体贴他们,事事为他们考虑,你心思细,处事也没的说,比钱进宝强的不是一点半点,你要是真嫁给他,还让小宝多了个哥哥,只要你不苛待小宝,真心对他好,孩子会接受你的。”
余玲被说动了,可很快她脸色又白了,之前应德佑看钱进宝的眼神……他真的只是为了小宝才跟钱进宝在一起吗?
捅破了那层窗户纸,如果应德佑不接受她,她又该怎么办?
余玲清醒过来,收起那些歪心思:“我对他没那个意思,就是担心厂子,怕他们夫妻关系不好影响到订单,这才你到底发生了啥事。”
杜凤英疑惑看着她,见她确实没那个意思,难道真的是她想多了?
***
“李蒙同志介绍来的?”工作人员打量眼前的女孩,脸蛋长的好看,娇娇俏俏的,真的能唱戏吗?
钱进宝把情况大概说了一下,手下意识握紧,这是她一次坚持要做一件事,还真的挺怕失败的,如果阳光豫剧团不要她,她还得继续找其他剧团。
工作人员眉头拧在一起,拿不定主意,如果不是有推荐信他找把女人赶出去了,正在这时,外面传来有人跟何先生打招呼的声音。
何长青微笑点头回应他们。他穿着白衬衫,深色裤子,是这个年代最常见的穿着,一副眼镜让他看起添几份书卷气。
工作人员跑到他面前,跟他小声说了几句,何长青往办公室看了一眼,抬脚走了进来。
他坐在了刚才工作人员做的地方,工作人员则是站在他身边,跟他解释:“何先生,我拿不定主意,这是江市那边剧团写的推荐信。”
何长青没有看推荐信,他打量了钱进宝,开口道:“剧团不收闲人,当然,我们欢迎有本事的人加入,现场来一段可以吗?”
钱进宝来了一段《五世请缨》中的一段,“红罗绸缎扎门彩,青松翠柏搭寿棚……”她嗓子细,声音脆,唱戏的时候改变了腔音,如果不去看她的脸,光听声音,还以为她是个中年女人。
钱进宝一段唱完,忐忑看着何长青,等待他接下来的话。
何长青微微一笑,起身跟她握手,“钱进宝同志,我正式邀请你加入我们。”
钱进宝跟他握手,说了几句寒暄话,等他走以后,她好奇工作人员,“你们都喊他何先生,我看他挺年轻的,他在剧团里唱主角吗?”
“剧团现在很多事物都是何先生在打理,观众爱看什么戏,我们去哪里演出,都是他一手安排,你别看何先生好说话,生气的时候很吓人的,在我们剧团也是这个存在。”工作人员比了个大拇指。
“他这么厉害?”
“可不,剧团之前都要解散了,是他硬撑下来的,要不是他,这一大班子人都不知道去哪里,就是可惜了他不唱戏,他要是唱肯定能吸引多观众。”
剧团主要还是观众买账,看的人越多,票才卖得出去,班里的人才能按时发工资。钱进宝对他印象挺好的,看来是真的有点本事。
从工作人员口中她得知剧团附近还有一家藤青幼儿园,说是幼儿园,其实像托管,钱进宝过去打听了一下,学费挺贵的,看得出来能把孩子托管在这里的都不怎么差钱。
她犹豫着要不要把小宝送过来,住的地方一群孩子,玩肯定要比幼儿园好玩,她就是担心出意外,算了,还是回去跟应德佑商量一下。
当一群妇女看到钱进宝从车上下来时,一个个脸上精彩万分,小宝看到她,嚎了一嗓子,飞快朝着她跑过来。
可能大半天都没看到她,小宝特别粘人,她走到哪他跟到哪,像条小尾巴。
下午,应德佑回来了,钱进宝还没来得及跟他说幼儿园的事,他先提了工作的事。
“你要是觉得无聊可以去跟她们学做衣服,要是不想去就不去,你是什么想法?”应德佑从来没得钱进宝应该做啥,只是怕她觉得无聊,想给她找点事做。
钱进宝愣了一下,也不知道出于啥心思,她故意说:“那边不是余玲在管么,我要是过去她不自在怎么办?”
应德佑不明白‘不自在’什么意思,以为她想管事,犹豫了一下道:“你要是有兴趣,我让余玲慢慢教你,你也不要急,一点点来,我让她在你身边帮衬。”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很正常,一点异样都没有,钱进宝不禁怀疑,是她误会了吗?难道猜错了,其实应德佑跟余玲一点关系都没有?
不,之前他还盯着余玲看不眨眼呢。
余玲离席之后,他可没有再往她这边看一眼。
钱进宝状似不经意道:“那你得跟余玲商量一下,万一她不愿意呢,岂不是大家面上都不好看。”
应德佑盯着她,总觉得她话里有话,“为什么要跟她商量?”
钱进宝听他说得自然,并不像有什么,便没有再提这事了。
也不知道应德佑怎么跟余玲说的,没过多久余玲就来找她了,板着脸跟她说:“你可以跟着我们一起干活,要是有哪里不会可以,你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我得回去继续干活了。”
钱进宝摆摆手:“不了不了,我不会进厂的,你们忙就行,不用管我。”
“佑哥都开口了,让我帮着你点,你要是不去我怎么跟他交代,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为难你了,别磨蹭了,快点,我忙着呢。”
这事是她起的头,钱进宝并不想为难她,她自己创过业,知道给人打工有很多难处,她在服装厂干了几个小时,然后找机会溜了。
余玲心中暗暗松了口气,跑了好,她就怕钱进宝留在这里跟她争,只要钱进宝不插手,厂里还是她说了算。
最后,小宝去藤青幼儿园的事她还是跟应德佑提了一下,他并没有反对,二天她去剧团的时候把小宝一块儿带了过去。
时间一晃,差不多一个月过去了,钱进宝在剧团里很适应,跟同事们相处的也不错,每天排练训练,下班顺路接小宝回家。
至于应德佑,好像比之前忙了,回家吃饭的时间越来越少。那群妇女,知道她在剧团上班以后,看她的眼神都变了,也不再拉着她说那些家长里短。
可能大家觉得她跟她们不是一路人。
钱进宝回到家后,会简单做点饭,小宝吃完就跟徐敏敏他们玩,她则是咿咿呀呀唱,复习一天的排练。
这天,又是下班时间,钱进宝去接小宝的时候发现他身边多了个小丫头。
小丫头跟着小宝身边,小嘴叭叭叭,“汽水可好喝了,这么好喝的东西你怎么都没尝过,你家里是不是没有钱,你要是没钱的话我让我爸给你买,不过你不能一个人吃,你得分我一半。”
“我有钱,不用你爸给我买。”小宝很不高兴,从兜里摸出钱,有好几毛,“看,这些都是我爸给我的。”
小孩子哪里见过这么多钱,小女孩眼睛都看直了,咽了咽口水:“那小宝你能不能买汽水给我喝,我真的好想喝汽水啊。”
“我也要我也要。”好几个小萝卜头围上来,都让小宝给买汽水喝。
钱进宝出声喊了小宝,把他从一群小萝卜头中解救出来,小宝朝着他跑过来,脸蛋红扑扑的。
“妈,他们想喝汽水。”
钱进宝好笑,摸了摸他的脑袋:“今天恐怕不行,等会儿他们家长要来接人,你要是带他们去喝汽水,跟家长错过了咋办?”
那群小孩确实很快被家长们带走了,一个个都在说汽水的事,还有小孩家长要钱,直接屁股上挨了两巴掌。
小宝默默把钱放好,不敢得瑟了,要是被他爸知道,他肯定也会挨揍。
钱进宝准备带着小宝离开,看到站在门口的小女孩,她眼巴巴的看着他们,嘴里还念叨着汽水。她走过去,蹲在她面前,“小朋友,你家长呢?”
“燕燕她爸爸很晚才会接她回去,每次她都是走得最晚的。”黄莺老师就在小女孩身边,解释了一句。
“阿姨,我真的想喝汽水,你能不能带我喝汽水,我……我让我爸给你钱。”小姑娘自从前几天喝了一次汽水,一直念念不忘。
小宝也在旁边说:“妈,我也想喝汽水。”
钱进宝想了一下,附近有家买汽水的地方,从这边去要走五分钟左右,跟黄卖老师商量了一下,带着两孩子过去喝汽水,等喝完再带他们回来。
一路上钱进宝一直拉着两个小朋友,怕他们乱跑,等到了卖汽水的地方,这边挺多小孩子,好几个还是藤青幼儿园的。
小宝和燕燕看到同学后,开心的跟他们打招呼,钱进宝排队,视线不敢离开两孩子,等买到汽水后,把两孩子带到一旁,让他们两个喝。
小宝迫不及待喝了一口,呛了一下,咂巴着嘴,“好喝。”
“我也要我也要。”燕燕在一旁等不及了,急得快跺脚。
这边两孩子还在美滋滋喝汽水,可能尝到这个味道了,舍不得喝太快,慢吞吞的,抿着喝,钱进宝看破不说破,耐心等着他们。
“燕燕……燕燕……”
远处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钱进宝看过去,发现来人居然是何长青。
身边的小姑娘开心蹦起来,朝着来人招手,“爸,我在这儿。”
钱进宝没想到小姑娘居然是何长青的闺女,难怪每次她接小宝都能看见小姑娘眼巴巴在那等着,剧团明明跟幼儿园那么近,他为啥不一时间去接孩子,非要让孩子在那里等着?
也难怪她每次接小宝的时候都没看见何长青,她简直不知道说啥好了,父亲带孩子实在是太粗糙了。
何长青也从孩子嘴里知道了钱进宝给买了汽水,要把钱给她,钱进宝连连摆手。
“不用不用,没啥,我家小宝也喝了。”作为一个母亲,钱进宝还是没忍住,提醒了一句:“何先生,你可以早点过来接燕燕,我听黄老师说她每次都要等到很晚。”
何长青叹了口气:“剧团什么情况你也知道,我要是把她接过来,又不能时时刻刻看着她,万一出啥事怎么办,在幼儿园起码还有老师看着。”
钱进宝没有继续,至于为什么不把孩子送去家里,涉及到别人的隐私,肯定各家有各家困难。
“爸,阿姨人真好,像妈妈一样。”燕燕仰起小脑袋,跟何长青说了这么一句话。
何长青眼神黯淡,对她解释:“她母亲生她难产,这孩子一直想要个妈妈,你别介意。”
钱进宝没想到事情是这样,她从小就没有母亲,很理解燕燕的心情。她跟白玉梅亲,不就是把她当成了母亲,每次白玉梅说起林霞的时候她都特别高兴,想从她嘴巴里多了解一些关于林霞的事。
她蹲下,从兜里掏出两颗大白兔奶糖,“燕燕,糖不能多吃,每天只能吃一颗,你是个好孩子,你妈妈要是知道你这么乖肯定很高兴。”
“阿姨,你给我当妈妈好不好?”
“不好,她是我妈妈,我一个人的妈妈,谁也不能抢。”小宝急了,拉着钱进宝要走,他以后都不跟何燕燕玩了,她太坏了,居然要跟他抢妈妈。
何长青一脸尴尬,“燕燕别乱说,孩子不懂事,钱进宝同志你别介意。”
钱进宝安抚的揉了揉小宝的脑袋,燕燕这个年纪不懂事,正是乱认妈的时候,她小时候也干过这蠢事,被钱招财笑话了好多年。
“小宝……”
钱进宝正想说不打紧,孩子不懂事她能理解,而且何长青还是她领导,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
“爸。”小宝高兴的喊了一声,迈着小短腿朝着男人跑过去。
钱进宝愣了一下,最近他忙的不见人影,她还以为没那么容易看见他,没想到他会出现在这里。
她简单跟何长青说了两句,朝着父子俩走过去,她自己都没发现脸上露出了笑意。
应德佑往何长青身上看了两眼,不动声色收回目光,他抱起小宝,跟她解释:“在附近办点事,想着你下班了,过来接你们,对了,那位男同志是谁?”
钱进宝怕他的臭毛病又犯,像村里威胁那些男知青一样,瞪了他一眼,“我领导,他女儿跟小宝是同学。”
应德佑脸上的表情轻松了很多,“原来他有女儿了。”
提起这事,小宝有很多话要说,告状一般把何燕燕要钱进宝当妈妈的事说了,气呼呼道:“才不给她当妈,是我妈妈。”
之前没觉得有啥,被小宝这样说,搞得她跟何长青好像有什么似的。她轻咳一声,解释道:“小孩子不懂事,我给她买了汽水,可能这个原因孩子喜欢我。”
“既然是小宝同学,那我过去跟他打声招呼。”应德佑不等她回答,抬脚朝着何长青走了过去。
钱进宝生怕他说什么不该说的话,跟在他身后,紧张的不行。
应德佑朝着何长青伸出手,寒暄,“你好,我是小宝爸,平时忙很少过来接他们母子,给你添麻烦了实在不好意思。”
他脸上带着微笑,没有任何冒犯的意思,可不知道为什么,何长青总觉得他话里有话,尤其是对上男人的眼睛,好像在警告他什么。
“进宝她才跟我来鹏城没多久,家里的事都是她操劳,我很少能帮到她什么,要是她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好你尽管跟我提,我们一定全力配合。之前她一直跟我说剧团里的领导们对她很照顾,今天亲眼见了才放心。”
何长青点头:“客气了,钱同志很优秀。”
“看你,怎么跟小宝一个样。”应德佑突然伸手,替她整理头发,见她要往后躲,扣住她的后脑勺,语气亲昵道:“脸上有脏东西,我帮你擦掉。”
钱进宝不太喜欢大街上和人有肢体接触,尤其是在领导面前,不敢动只能配合他,等他擦完急忙开口:“燕燕再见,何先生再见。”
钱进宝牵起小宝的手,率先走在了前面,等走出去一段距离发现应德佑没跟上来,回头一看,他居然在跟何长青在说话。
钱进宝想过去听听他们说啥,又觉得这样的行为太奇怪,只能让小宝催应德佑快点。
小宝很配合,大喊:“爸,你快点。”
回去的路上钱进宝一直很沉默,连小宝都感受到了,一直叭叭叭的小嘴停下来,往她身上靠了靠,轻轻扯了扯她的衣服,小声喊了一声妈。
钱进宝勉强笑了笑,觉得自己太矫情了,也许应德佑并没有说什么,是她太敏感了。
她主动跟他说剧团的一些事,说平常除了排练,还得练习基本功夫,又有什么戏需要大家配合,舞台上发生了什么搞笑事。
一些琐事,她说的很认真,时不时偷看他的脸,而应德佑只是认真开车,并没有什么反应。
说到后面,钱进宝觉得没趣,索性闭着眼睡觉,等到了家,像平常一样忙活,煮饭做菜,天气已经不像之前那么热了。
应德佑站在一旁,看着她忙活,时不时帮她搭把手,“其实你没必要那么辛苦,我之前以为你进剧团是为了打发时间,没想到还要承受这么多压力,如果你愿意可以就在家里呆着,什么都不用干。”
钱进宝没听出他话里的深意,以为他主动求和,脸色好看了些:“辛苦是辛苦,不过挺满足的,有了想做的事,每天有期待,再累也值得。”
“我之前还以为自己真的有天赋,觉得可以不用那么努力,在剧团的这些日子我才看明白,那些老前辈真的让我佩服,他们选了一条路就坚定往前走,从来没有退缩过,即使在那么艰难的几年也都挺了过来,跟他们比我幸福多了,他们都还在努力我又有什么资格偷懒。”
他本意是想她在家里照顾小宝就行了,听到她这些话把没说出口的话憋住了,他也有想要走的路,所以很理解她。
“你训练很辛苦,就别做饭了,以后跟着大家伙一起吃就行。”
钱进宝不是没有想过这个题,最后还是歇了这个心思,“时间过得很快,可能稍不注意小宝就长大了,我不想因为工作忽略他,做饭虽然费时间,可看到小宝吃的开心我会觉得很满足。”
她真的变了很多,以前虽然也心疼小宝,但绝对不是现在这样。
半年时间,她变得他都快不认识了。
钱进宝因为那个梦,觉得自己已经活了两辈子,上辈子她当母亲很不称职,唯一的遗憾就是没能教好孩子,害了他一辈子。
既然还有机会弥补,她想陪伴孩子每个瞬间,让他快乐长大,不要重蹈覆辙。
吃过饭之后
钱进宝在屋里咿咿呀呀的唱,她的声音不大,故意压低了,住这里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没有单独的院子,要是在屋门前干点啥邻居们看得清清楚楚。
尽管她放低了声音,还是被不少人听见了,好几个妇人站在外面往里张望。
钱进宝被她们打断,从屋里出来,妇女们起哄:“听说你跳舞好看,唱歌也唱的好,给我们唱一段呗?”
“嫂子,你以前在村里唱就好听,还有舞,我就没见过比你跳得好看的。”徐贵从一旁路过,随口来了一句,还跟人找同感,“佑哥,你说是吧?”
他可记得当时佑哥都看呆了,眼睛直勾勾的,要把人家小姑娘吃了似的。
钱进宝抿嘴笑了笑,“我最近在唱一段戏,你们要是不嫌弃,那我就献丑了。”
大家起哄,也不知道谁先鼓掌,其他人跟着鼓掌。小孩子们本来在别的地方玩,听到大人们起哄,都跑过来看。
人群中,钱进宝清脆的嗓子里唱着小孩子们听不懂的词,只觉得声音好听,在钱进宝跳起来的时候学着大人那样鼓掌。
徐俊惊讶的说:“小宝,你妈跳舞好好看哦。”
小宝很得意:“我妈什么都厉害。”
围着的人越来越多,一段戏曲唱完,有人起哄:“嫂子,这个我们也听不懂,来首《遥远的地方》。”
钱进宝唱完了一段,正高兴,听到大家起哄,清了清嗓子,“那成,我就再唱一首。”
人群纷杂中,应德佑站在那里,他没有跟着起哄,看着人群中的钱进宝。仿佛时光倒流,回到了他们一次见面的时候。
他听到坝场一片闹哄哄的,当时他正从县里回来,去黑市里搞到了一点钱,打算绕着那些人走,就走了小路。
小路地势高,能清楚看到坝场上的一切,不经意的一眼,他看到了人群中那抹娇俏的身影。
她的声音好听,跳舞也好看,身边一群兄弟起哄,说要下去看看,要是换做平时,他肯定回家睡觉,也不知道怎么了,鬼使神差跟了去。
“佑哥……佑哥……”
应德佑被身边的徐贵大嗓门拉回神志,他轻轻嗯了一声,瞧见大家伙还在起哄,要求钱进宝继续唱,他站了出来,对一群人道:“不早了,都会去歇息吧,明天还有活要干,别耽误了。”
应德佑发话,这些人不敢起哄了,三三两两的回家去了。
小宝跑到钱进宝身边,抱住她的腿,“妈,你最厉害了。”
钱进宝有点笑得意,双手背在身后,斜看着朝着她走近男人,“怎么样,好看吗?”
“以后别跳了。”
钱进宝瞪眼:“为啥?”她觉的跳得挺好的。
那些男人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男人的劣根性他很清楚,谁知道有没有人存了其他心思。
他没有解释,抬脚进了屋。
钱进宝垮下脸,他怎么那么扫兴啊,别人都夸她,就他板着个脸,跟别人欠了他钱似的。
夸她一句能死啊!
钱进宝生气了。
应德佑发现这事时女人已经不搭理他了,他跟她说话不理,在她面前晃悠也不理,拿他当空气。
应德佑是什么人,肯定不是受气包,在钱进宝再一次无视他的时候,他抓住了她的手腕。
“我们谈谈。”说完,他往外面走去。
钱进宝犹豫了一下,跟着他出了屋。
他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在月光的衬托下显得格外冷清,本来还生气的钱进宝有点怂了。
最近这段时间应德佑好说话,她差点忘了,这个男人凶起来特吓人。
他冷下脸的时候会让人有种随时要动手的错觉,钱进宝却知道,就在他最生气的时候都没有对她动过手,他们吵架最凶的时候她张牙舞爪,他只是控制住她的身体,不让她发疯。
钱进宝视线从他脸上移开,斟酌了一下,道:“你怎么生气了。”该生气的不该是她么!
“大家开心,我又是唱戏的,本来就是给观众看的,你要是觉得这样不好,那我以后不在他们面前跳了还不成么。”
她不想跟他吵架,先开口认错,这样总行了吧。
他看着她,开口:“等我手头宽一点,就在城里买套房,这样你以后不用来回跑。”
怎么突然说起这事,钱进宝有点反应不过来。
“我经常在外面跑,照顾不到你,你住这边我不太放心。”这里住的男人多,很多男人婆娘不在身边,时间一长,保不准他们有其他心思。
她长得实在太好看了,白白净净的,跟村里那些妇女完全不一样,色壮人胆,尽管那些人怕他,可谁又知道会做出什么事。
钱进宝以为他就是为了说这事,其实她没什么意见,应该说住哪里都差不多,只要小宝在她身边就行。
应德佑的脸色缓和了一些。
“你唱戏我没什么意见,不过该注意的还是要注意,尤其是和姓何的……”
“我跟何长青?你乱想什么?”钱进宝没等他说话,打断他,反驳道:“我今天才知道燕燕是他闺女,在剧团的时候大家都一起工作,我该注意啥?你未免想太多了。”
应德佑定定看着她,一言不发。光是这样的眼神就怪吓人,钱进宝咽了咽口水,不肯服软。
要是由着他来,没准以前用在知青身上的那些手段他又会重来一次。她挺直胸膛,“我们清清白白,身正不怕影子斜。”
应德佑抬起她的下巴,盯着她的眼睛看了好一会儿,就在钱进宝头皮发麻的时候,他圈住她的腰,轻轻一带,两人靠的很近。
钱进宝脸颊发烫,说话不利索:“你你你快放开我。”
“你是清清白白,绿帽子扣在我头上。”应德佑嗤笑,不许她挣扎,圈禁的力道大了几分:“那些难听的话你以为我真的一点都不在乎吗,钱进宝,如果换成你,别人说我在外面有无数个女人,你会怎么想?”
钱进宝挣扎的动作一顿,有些被刻意遗忘的事情再次提起。
尽管她什么都没做,可人言可畏,多少人受不了流言选择一死百了。应德佑表现出的永远都是无动于衷,可他是个人,怎么会不受影响!
他从小爹不亲娘不爱,就算受了委屈除了自己消化,又有谁在乎他的感受。也许伪装的时间长了,所有人都以为他不在乎。
不知道为何,钱进宝眼睛酸酸的,出声时多了一丝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对不起。”
那些流言她都清楚,可她自私的认为一切都会过去,却忘记了在这个过程中他会受伤,因为她一系列胡闹,他承受了很多嘲讽。
应德佑松开她,有点恼怒:“你哭什么,我又没欺负你!”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4-2023:11:20~2021-04-2200:14:2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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