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回家,柚花。”
低沉婉转的男声,像是从远方传来,带着些许不真实和虚幻。
是谁在说话?回家……又是什么地方。
头好痛,必须快点醒来啊…,快醒过来。
在寂静到压抑黑暗中心,蜷缩着的身躯格外醒目,抱着膝盖的少女躺在纯黑中,她的裸露在外的身体正散发着淡光,紧闭得双目微颤,睫毛上还挂着寒气凝结的水珠。
点点小光团如星光从少女身体分离出来,漂浮在黑暗中散发出微弱的光芒。
天空撕裂的景象,巨蛇冲破云霄画面重新出现在脑海中,毁天灭地的灵压让整座城市都颤抖不已,还有两个奔向自己的身影,有着奇怪刘海的金发男人伸出手试图拉住自己,那双平日里充满威严的蓝眼中倒映着自己的身影,他冲着自己喊着什么却听不清楚,就在他的手快要触碰到自己的时候却只能擦过她的衣摆。
城市不堪重负,大地开始出现裂痕,肩膀上缠绕着绷带的男人和金发男人是无论他们如何努力都只能坠落,在他们之下的大地在压力下化为条条巨壑,不断升起的巨响和人们尖叫声充斥耳膜。
如果不能阻止,恐怕他们会将整个世界作为蛇神降临的祭品。
乌云密布的天空,白发男人目光冷漠注视着世界沦陷,盘旋的巨蛇身躯在云层中若隐若现,布满鳞片的身躯在闪电中折射出诡异的紫色暗芒,他朝着一个方向伸出手,薄唇抿成条线,嘴角微扬,眼中倒映出金瞳少女的身影。
‘接受蛇神降临吧,作为八岐大蛇行走世间的容器,身为源氏巫女的宿命啊。’
少女瞳孔中竖立着瞳仁,戒备着漏出犬牙,她的身躯下似乎与物体在膨胀,最后化为白金色巨狐,九条尾巴在身后散开,奔向天空朝着白发男人和巨蛇而去。
男人收回手垂下眼帘,就在巨狐靠近咬向自己时瞬间睁开,一道光芒在双方中绽开,白茫茫刺目不已的光芒照亮了天际,世界瞬间陷入一片白茫中,不过也这道光芒维持时间并没有多久,仿佛呼吸之间便消失。
蓝天白云日光正好。
城市恢复喧嚣,人们站在原地只有一秒失神又恢复神采,车道街头像是暂停键重新被启动,有些人后知后觉抬头看向天空,碧蓝如洗没有一丝阴霾,似乎有什么东西忘记了。
一座矗立在城市之心的大厦上,天台仰躺着两人。
咯噔——
黑色皮鞋从半空落在平地上,身穿西服的男人站在身型强壮穿着紧身服昏迷人身旁,他皱着眉蹲下身用手触碰在男人眉心,随后脸色在一阵挣扎后变得青白相交。
银白色长发垂在肩头,从男人身边站起来后,他叹息着:“看来小玲已经做好决断了。”
“当然。”
干净又利落的女声在他身后响起。
男人回过头看向声音处。
金色棒球棒抵在地面,淡色长发和暖色双瞳,女人看起来不过20出头,她用手掌抵在额头遮住耀眼的阳光:“我以为能够来得及提醒她,没想到最后还是被人给算计了,初次见面……自我介绍一下,我的名字是夏目玲子。”
男人挑起眉尾:“你不是失踪了吗?”
“哈哈哈,”夏目玲子爽朗笑出声,“您应该是想说我应该已经死了对吗?晴明先生。”
安培晴明揉着发疼的额角,他才离开没有多久,竟然让源氏和蛇神钻了空子,连时政都受到这次动荡影响,目前与这个世界相关的世界线差点被抹消,如果不是池本玲子在最后开启时政送过来的定位器,恐怕他们都无法站在这里说话。
“时政告诉我您与本丸已经失去了关联,这种情况下一般都是……”
夏目玲子打断晴明的话,“我在出任务时遇见了源氏的人,差点被抹杀掉,时政里面有他的眼线,我只能用这样的办法。”
晴明不意外她地话,因为他也知道源氏有人渗入了时政,池本玲的气息已经完全消失,源氏下手太快了所有人都未反应过来,其实他是最早知道源赖光还在寻找小玲的人,但是隔着时空又有时政在,原本想他应该不会太快找到她的。
在平安京里的时间线,此时正是鬼切狂化的时候,源赖光放弃拯救源氏的机会都要抓到池本玲,晴明心慢慢沉到了最底。
“你在担心她?”
夏目玲子踢了下棒球棒,将它扛在肩膀上,露出洁白的牙齿,脸上带着笑容。
晴明点头:“我以为可以通过时政阻止事件发生,可是小玲还是被抓走了。”
说完他的面色变得难看,眼神亦是晦暗不清。
“还是?”夏目玲子摇头小笑道:“看来你是知道她会被抓走,既然如此时政会让你干预看来是发生不得了的是事情啊。”
这次晴明没有说话,但是他的沉默是种默认。
金色棒球棒上刻着夏目玲子的大名,它散发着灵力,是用夏目玲子的灵力结成,此时被夏目挥动着敲打在肩头,她知道时政的规定,但是能够让他们不顾规矩也要让晴明阻止的事情,应该会很可怕吧。
不过,夏目玲子脸上笑意却没有褪去,“你是在担心她会失败吗?”
听到夏目的话,晴明眼前一亮,“你是说!”
夏目玲子确认点头,“早在之前我就收到一个信件,上面交代了让我如何避开源氏,并且让我一定要在今天来到这个世界。”
她环视着地面上两人,“他们快醒了,池本玲本不该出现在这个世界,时间线已经开始在修复,时政前十的本丸都出动了,走吧……晴明先生,她在未来等着我们。”
……
微风拂过,直到太阳落下天边染上橘红一片,天台上沉睡着的人缓缓睁开双眼。
空旷的天台上,只有他们四目相对。
——
目光所及之处皆为黑暗,寂静到压抑的空间内带着滚滚袭来的寒气。
池本玲能够感觉到自己身体是悬浮在半空,黑暗中自己的身体皮肤泛着荧光,淡淡的光点不断从身体里飘出,灵力化作的光点都朝着一个方向飘去。
环顾四周,她用余光寻找着无边无际黑暗中不一样的地方:“不出来见一面吗?”
声音从黑暗中深处响起,虚无缥缈就像盘旋在上空又像在附近。
“你果然很有趣,跟那些曾经挣扎着哭喊祈求救赎的巫女很不一样。”
黑暗一双血红色瞳孔缓缓睁开,足有池本玲身体大小的眼瞳中竖着条杏仁带着血腥和恶意,它注视着眼前不过石粒大小的人儿,瞬间围绕着她的黑暗中如点燃了灯笼般,齐刷刷又睁开一只又一条蛇瞳,它们包围着池本玲颇有兴趣地打量着她。
听在池本玲耳中却宛如被毒蛇缠绕颈部,吐着蛇信‘嘶嘶’作响。
“初次见面,蛇神大人。”
在身体灵力不断被抽取的时刻,池本玲望向蛇瞳,没有丝毫退缩。
“有趣、有趣……哈哈哈哈。”
暗处的蛇瞳非常人性化虚眯起来,夸张的笑声像一柄鼓槌重重击打在鼓面发出的巨响,一声高过一声。
蛇神注视着眼前渺小的幼崽,“我听源氏提起过你,源氏与狐妖的后代。”
“那他可能并将我的身世全部说清。”
蛇神感兴趣极了,往日里见到的源氏女巫们看见自己的时候除了恐慌就是怨恨,它凑近仍由寒冷的吐息喷洒在幼崽身上,“半人半妖,但是却剥掉了人类的骨肉,闻起来……全是狐妖的味道,年纪小小却足够狠心。”
半妖身上必然会有人类的味道,但是眼前这个小家伙闻起来味道却非常淡,透过蛇瞳注视着这具身躯里面少了骨头和心脏,她如今撑着皮囊的骨头和心脏都不是她自己的,还有那双眼睛与灵魂完全不匹配,甚至可以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后面窥视着。
“我的母亲曾经向我提起过您,夹杂在黑暗中无法挣脱的蛇神大人,源氏与您做了约定献祭巫女给您,让您可以有代替品行走人间观察万物,”池本玲说着,她将手掌覆盖在冰冷的蛇上颚,“八岐大蛇是怨恨的巫女们产物,它们已经失去了最初的理智,是怨恨的生物。”
鼻尖传来的温热触碰感让八岐大蛇更加满意,他吐着蛇信,“看来你知道不少的事情。”
“您愿意与我做个交易吗?”
池本玲直白的看向蛇瞳最深处,“我知道您可以凝聚出真身,八岐大蛇被须佐之男封印在黑暗之间,您需要一副真正可以行走在人间的身躯。”
八岐大蛇后退立起强壮的身体,居高临下,“可是源赖光已经将你献祭给我,作为阶下囚我为什么要与你做交易,只需要将所有的力量注入在你的身体中,我仍然可以获得这幅皮囊。”
是的,源赖光为他找好的皮囊,如果他再去做交易,也只是多此一举。
池本玲噙着笑,她很自信:“源氏手握着我的真名,所以我无法逃脱他的拳掌之间,但这皮囊却不够装下您的真身,您应该看出来了。”
“继续。”
“我将骨头埋在本丸中,心脏交给了玉藻前,在我的皮囊被您占领之时就会自动被销毁,但是如果您和我一起回到现世,这幅皮囊不会损坏,甚至您可以通过我得身体感知世界。”
八岐大蛇似乎并不感兴趣,“这和之前没有什么差距不是吗?”
他要的是一副真正的身体,而不是‘代步工具’。
池本玲不慌不忙继续说道:“我的母亲本不该出现在这个世界,她诞生于玉藻前出生之石中的影子,她不像玉藻前是天生九尾狐,而是一只拥有九条尾巴的影狐,拥有预测未来的能力,她爱着玉藻前所以在知道他命运中将失去妻子和子女后,火烧京都最后毁于晴明之手。”
“于是她设了个局,她早知道命运中受到不公的不仅仅是我的舅舅玉藻前,还有深渊中的您,她与源赖光之父相恋生下我,将我的人骨剔除埋在本丸中孕养,只是天神最后仍然没有放过玉藻前,母亲将神明的计划告知了巫女,用我的双目化为一对双子代替我的兄妹去世,而她将自己的双目和皮毛披在我的身上,让天神无法发现我的存在以保护我可以长大。”
对于池本玲的话,八岐大蛇充满质疑,如果她的母亲为了玉藻前将她利用至此,她还会按照计划实行吗?
“你难道不恨她?”
摇头,池本玲眼中没有丝毫恨意和阴暗:“舅舅对于母亲来说很重要,就像本丸中大家对我那样重要。”
“曾经的我有过不解和恨意,但是我身上流着母亲的血液,眼睛和这身皮毛也是她爱我的证明,母亲本身就不在这场命运安排之中,拥有本丸后我在很多支线里看到过不同的舅舅遭受同样的悲惨,但是那些世界没有母亲的身影,我也知道了她对我真实的爱,为了大舅和深爱着我的大家,我一定会让所有人逃脱他们的悲剧。”
说完,她眼眸焕发出光彩,比身上飘出的灵力更加明亮,“您也一样,跟我一起离开吧,只要我诚心诚意接受您,便可以脱离这片深渊,虽然您会沉睡在我身体中,但是在夜晚您可以从我得身体中出来,可以触碰到花草,可以沐浴阳光,就算白日您也可以通过我的接触感受到这个世界。”
小英雄的世界没有灵力,是最好吸引蛇神的地方,她只有在哪里才能让源氏放心自己是真的养老了,才会给她触碰蛇神的机会。
黑暗中是一片安静,八岐大蛇没有立刻回复她,他只是高高在上看着池本玲,蛇瞳猩红异常,却让人无法探出他的想法。
时间一点点过去。
漂浮向蛇神的灵力光点都开始暗淡起来,池本玲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如果灵力消失那刻八岐大蛇不相信自己,她最后会沦落为真正的祭品。
她没有说话,屏住呼吸在等待八岐大蛇最后的审判。
“小姑娘,很聪明……但是机会只有一次,不是任何人都可以与我做交易的,如果你的皮囊无法装下我,你应该知道自己的下场会是什么吧。”
池本玲察觉到肩头轻轻落下一只手,眼梢扫过去,在黑暗中那双手覆盖着层暗紫色布料,她看不出布料的材质,但是那只手捏得她骨头生疼。
向上看去,淡紫色的瞳孔和长发,白净的面容上在嘴角处有着几片鳞片,另一只手拿着骨子鬼面。
是蛇神的真身!
她知道这个交易是成功了,点头:“我知道……。”
——
本丸中
晴明和夏目玲子的到来,让本丸还沉浸在悲伤中的刀剑们恢复了些精神。
他们相信主公一定可以做到,虽然暗恨自己无法帮上忙,但是他们如今只能用力地去祈祷审神者一定要成功回来。
玉藻前坐在首位,桌前放着个木盒子,尽管他看上去是这群人中最淡定的,但他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过这个盒子。
最后在等一分钟,盒子里面的心脏跳动频率已经开始降低,他没有让任何人知道。
再等最后30秒。
心中默默数着数——10秒、9秒、8,秒……3、2。
霸道的灵力充斥在本丸中,而后跟着他们熟悉的声音。
“我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漫画的特殊原因之前匆忙结尾,这章是当时的预计要做的结尾,更新番外是为了让大家知道最后的剧情。
这本会彻底告别,如果有打扰到大家的地方,非常抱歉!
请勿预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