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热的夏季如期而至。
今年似乎比往年来的要热,天气预报中播报的温度一攀再攀,没个极限。走出屋子,外面的阳光炙烤地面,空气中漂浮着躁动闷热的因子,蒸腾的热气肉眼可见。
因为天气的影响,灵蛟和毛绒团子的活力直线下降,每天都像两只煎饼一样,摊在天博内的各个角落。
其实天师博物馆内并没有那么闷热,反而因为各种非人的因素,有些天然而舒适的清凉感。但也架不住它们两只体质特殊,异常畏热,仍旧一副受不住的模样。
这天,灵蛟躺在了茶几上,偶尔用脑袋蹭一蹭旁边的玻璃杯,偷一丝凉意。
旁边的毛绒团子就像一团液体,黑漆漆一团饼似的坨在那里。它两只紫色的小翅膀尽力展开,似乎在增加自己的散热面积。
没过一会儿,它就翻了个身,抖了抖身上的黑色绒毛,继续散热。
灵蛟也立刻跟着翻了个面。
夏札看着在地上闭着眼睛、艰难存活的灵蛟,问它:“真的有那么热吗?”
灵蛟有气无力地睁开眼。它看向夏札,连呼气都异常虚弱:“叽叽……”
夏札问:“那你往年是怎么度过炎夏的?”
灵蛟:“叽叽……叽叽叽……”
尽量泡在河水里……河水里可凉快……
正在泡茶的沈衮听了,看向灵蛟:“说要给你买个鱼缸冰镇起来,是你自己不愿意。”
沈衮一说话,灵蛟霎时有力气了,它跳起来激动地叫唤:“叽!叽叽叽!”
伟大的、未来的龙神大人!是绝对不会住在鱼缸里的!
“呵。”沈衮嗤笑,“矫情。”
灵蛟愤怒,掐着腰一顿输出:“叽!叽叽!”
它叽叽喳喳半天,话里无非就是“神棍”、“大神棍讨厌”这样不痛不痒的话。沈衮自己主动改了现在这个名字,自然不会反感别人这么叫他。
“我看你现在挺生龙活虎。”沈衮挑眉,“热是装的吧?”
灵蛟瞬间蔫了。
它是真热,而且生完气之后更热了。
沈衮泡好茶,倒了一杯茶后,放下茶壶,说:“鱼缸不行,乌龟缸也不错。可以买个小的,便宜,就是不知道你这体型进不进得去。”
灵蛟瞬间又充满了活力,开始跳来跳去和他呛声:“叽叽叽!叽叽!叽!”
你的体型才差劲!我体型威猛!真龙之姿!
沈衮没理会它的无能狂怒,而是将泡好的茶弄凉,递给夏札:“这是我根据你的体质调的灵茶,没事喝点,对身体有好处。”
夏札接过茶盏,凑上去抿了一口,然后称赞道:“好喝。”
沈衮看向他的眼神温软:“喝不出来味道的话,可以不用捧场。”
“是真的不错。”夏札认真解释,“虽然我喝不出茶水的味道,但能感觉到灵气流入全身的舒适感,这也是‘好喝’的一种存在方式。”
沈衮伸手蹭了蹭他的唇边,抹去一丝湿意:“好喝就行。”
夏札笑笑。
灵蛟见沈衮居然不理会自己,既沮丧又叛逆,推了推一旁的毛绒团子,让它和自己一起对抗黑恶势力。
毛绒团子本来就胆小怕事,一遇到状况外的事便哭哭啼啼,现在又因为炎热而生死不如奄奄一息,自然没有力气和灵蛟统一战线,对抗沈衮。
灵蛟蔫了。
它看了一眼夏札,想趁机钻进夏札的怀里去——夏札身上又凉又好闻,是这个炎热季节中最舒服的去处!
唯一不好的一点,就是大神棍太碍事,它每次粘夏札,都要小心翼翼才行……
灵蛟看起来不太聪明的小眼珠转了两圈,然后鬼鬼祟祟地爬下了茶几,从地面上迂回绕到沙发一侧。它拔上沙发边缘,探出爪子,试图悄悄躲进夏札身旁。
然而,只差一点就能碰到夏札的时候,它头顶忽然伸出一只打手,揪着它的尾巴把它拎了起来。
灵蛟扑腾了几下:“叽!”
可恶,又失败了!
沈衮一手拎着它,一手弹了它脑壳几下:“说了多少次了,离我男友远一点。”
灵蛟哭唧唧:“……”
夏札看它似乎快要自闭了,朝它招了招手,对沈衮说:“既然两小只这么怕热,我抱着也没什么。”
灵蛟一听,眼睛瞬间蹭蹭发亮。它用力扑腾着身子,努力想要冲向夏札,却因为被人捉住了命运的尾巴骨,所以只能在空中大幅度的摇来晃去,没一会儿就头晕目眩、眼冒金星。
它精疲力尽,弱弱地叫唤:“叽……叽叽……”
地上摊成饼状的毛绒团子听到夏札的话,本来正兴奋地满血复活,皮球一样弹跳起来就要往夏札身边飞。可转眼,它看见了灵蛟的惨状,顿时生无可恋地再度躺下,认命地用舒展身体的方式来散热。
夏札看向沈衮。
“不行。”沈衮语气认真,“那样一来,你和它们待着的时间,就比我更长了。”
夏札没有明白他执着的点,眨了眨眼,说道:“可是,我们也一直共处一室啊。”
沈衮面容严肃:“我是说身体触碰的时间。”
夏札:“……”
沈衮义正言辞:“当然,最主要的原因还是‘我们不能溺爱它们’。”
夏札:“……”他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两人对视良久。
过了片刻,沈衮妥协:“那就买空调吧。”
灵蛟听了大叫一声:“叽!!”
终于!!
天师博物馆原本是没有空调的,一来是因为这里本来就阴凉,即使是在盛夏时节,也不会有过分的燥热感,十分宜居。二来是因为沈衮不喜机器运转的声音,即使再降噪的空调,也不是完全静音。
不喜不等于不能忍受。
他能接受被运转音三百六十度环绕,但不能让那两只粘人精整天蹭在夏札怀里。
毛绒团子也激动了。它一直生活在人类身边,比灵蛟更早知道空调是什么,心中瞬间升起了万分期待。
就这样,天博的休息室安装了空调。
是沈衮在查阅学习之后,亲手安装的,夏札也帮了一些忙。让安装工人进来天师博物馆也不是不行,但太麻烦了。
安装完成后,沈衮运转设备,温度调节至最低,一阵凉风吹了出来。
灵蛟和毛绒团子欢快地飞起来,并排飘在柜式空调的出风口,眯着眼惬意地漂浮。因为太过舒适,两小只飘着的时候,还有点随风摇动。
沈衮:“风扇开到最大档,它们就可以滑翔了。”
夏札轻笑:“看起来很开心的样子。”
“正常。”沈衮说,“头脑简单,快乐就简单。”
灵蛟太过愉悦,连沈衮的话也没在意,沉浸在凉风的吹拂之中。
不一会儿,整个休息室的空气都变得凉丝丝。
夏札走过去,摸了摸它们两只的脑袋:“这个夏天不会很难过了。”
灵蛟:“叽!”
毛绒团子:“biu~”
在两小只快乐吹风的时候,沈衮和夏札回到了桌子前,整理天博最近的委托记录和资料。
之前在陈家换来的那些法器,许多都在编纂过说明之后,陈列在了展览厅中。还有一些可能用得到的法器,则放进了阁楼之中收藏起来。
委托记录一般会写明事件、委托人、灵异原因、等等。方便后来人翻阅的时候,了解当时的情况,从中获取有用的信息。
阁楼里满满当当的记录书籍,夏札已经翻阅了大半。
的确学到了不少东西。
因此,他对待自己书写的记录,态度十分严谨,定要留下客观的、正确的查询资料和存档。书写时,用的是沾了特殊墨汁的毛笔,他一笔一划都仔细周密。
沈衮则在编纂另一件灵异事件。
忽然,夏札停了笔,蹙眉思索良久,看起来像是被难题困扰的模样。
沈衮便也停下动作,询问:“怎么了?”
夏札:“我在思考。”
沈衮:“嗯。”
夏札问:“僵尸会流泪吗?”
沈衮沉默。
夏札:“怎么了?”
沈衮问:“你刚刚正色庄容,是在思考这个问题吗?”
“嗯,有点好奇。”夏札说,“因为书籍和资料上,都没有过相关的记载。”
“应该没有眼泪,我也没见过有古籍中提到。”沈衮解释,“血泪除外,那是怨气凝结成的,妖魔鬼怪都能拥有。”
夏札却说:“所以我想自己验证一下。”
“自己验证?”
“嗯。”夏札点头,“就是演戏。”
“但是我学习电视中的演员,带入情境之后,却没有流泪。”夏札的求真欲燃起,他的求知欲一旦被打开,就会反复思索辩证,“可没办法证明原因是我无法入戏,还是僵尸本身就没有眼泪。”
沈衮越过桌子,伸手轻轻捏了捏夏札的脸:“不用想那么多。”
“也是。”夏札松开了眉头,“这个世界上没有答案的事到处都是。”
沈衮:“如果是因为你无法入戏,那我会有点开心。”
夏札奇怪地问:“为什么?”
沈衮回答:“说明你在我身边的时候,是快乐的。”
夏札顿了顿,然后笑说:“是啊。”
沈衮收回了手,两人便开始重新忙碌起各自手头的工作。不远处的灵蛟和毛绒团子正在吹着风交流,叽叽喳喳的叫声不绝于耳。
记录到一半,沈衮忽然说:“答应我一件事。”
夏札抬眸:“什么事?”
“下次想演戏的时候,叫上我。”
夏札不解:“为什么?”
沈衮无奈地笑了笑:“我不想你在我不知道的时候流泪。”
僵尸大概率不会流泪,可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沈衮也不想那一幕发生。但他不会去阻止夏札求知的心情,所以他选择陪伴。
夏札闻言,却摇了摇头:“以后我还是不演戏了。”
沈衮疑惑地看向他。
夏札冲他眨眼,眼眸弯的像闪亮的月钩:“开心不好吗?”
沈衮轻笑,眼中一片柔意。
“开心当然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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