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莹恬疑惑地看着三个奇怪的大人——刚刚不是在聊委托费的事吗?
夏札一开始也诧异于沈衮的反应,片刻后,他意识到沈衮脸红的原因,自己便渐渐有些赧然。
奇怪的害羞来得如此突然。
沈衮一言不发抱着存钱罐转身,朝橱柜的方向走去,看样子似乎是想把存钱罐找个地方放下,其实只是为了掩饰自己的失态。
走了两步,他回头冲老赵和刘莹恬冷声说:“赶紧写作业。”
刘莹恬立刻收好了桌子上的钱,然后拿起笔,进入状态埋头苦学。
老赵还想些说什么,转头看到原本熟睡的刘莹喻,被他们说话的声音吵得不安的动了动脑袋,就立刻捂住了嘴,安静地坐下来喝水,顺便感悟人生——别人谈恋爱,他没话找话,酸的只会是他自己。
见沈衮兀自走开,夏札眼中盈着笑跟了上去。
他背着手站在沈衮身侧,学着电视里调戏的语气,抬头小声说:“沈哥哥步伐匆匆忙忙,是要去做什么?”
沈衮顿时停下了脚步。
夏札疑惑,也驻足停下。
沈衮面上的余温尚没有消下去,不敢看夏札的脸,免得控制不住自己吓到他。他换了个方向,往阁楼走去,边走边说:“我要去把钱存起来。”
“应该的。”夏札看向他的怀中的存钱罐,伸出四根白净好看的手指,在沈衮面前晃了晃,“毕竟刚刚入账四百巨款,够交一个月水电费了。”
天师博物馆虽然大,但是照明并不怎么依靠灯具,也很少启动其他大型的电器,所以水电费交的不多。
沈衮闷头前进,在踏上通往阁楼台阶的那一刻,他忽然捉住了夏札的手,握在掌心。
夏札任由他握着,两人一路无言走上了阁楼。
进入阁楼之后,沈衮随手将存钱罐放到一边,而后把夏札拉到自己身前。他面上的热意已消,低头凝视夏札的双眼,说:“再叫一声。”
“什么?”夏札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沈衮侧头,将额头靠在夏札的肩膀上,声音沉闷低哑:“就……哥哥。”
再叫一声……哥哥吗?
霎时间,夏札没了调戏他时的气势。
主动和被动,感觉完全不同,明明刚刚夏札为了打趣沈衮,连续笑喊了两次“哥哥”,可此时沈衮将他拢在怀里,呼吸洒在他的侧颈,沉声让他再叫一次,他却无论如何都说不出来。
沈衮比夏札高出不少,这个姿势,他宽阔的后背微躬,如同隐藏了尖牙利爪的猎豹。
看似臣服,却极富攻击性。
充满难以言说的危险意味。
缠绵悱恻的气氛缓缓升腾,将两人笼罩在其中,一次微小的触碰,一句轻声的话语,都能让这股与众不同的氛围再度升温。
夏札有点拘谨。
半晌后,他还是伸出了手,一手回抱住沈衮宽实额的后背,一手抚上沈衮靠在自己肩侧的头。
想用其他话题跳过哥哥这件事,他用慎重思考的语气说道:“我要是再叫一声的话,你喊我什么呢,弟弟听起来不好听……难道要叫小僵尸不成?”
他话音刚落,沈衮就沉声喊了一句——
“小僵尸。”
是有点颓然纵容、有点无可奈何的嗓音。
带着沈衮对面夏札时一贯的珍重怜惜,翻腾着压抑却汹涌的情感,令这原本平平无奇的称呼变得格外沉重温热,从耳膜沉溺至心底,敲下重重的一击。
拥有教人目眩的能力。
那一刻,夏札好像懂了沈衮对自己喊“哥哥”反应如此大的原因。
重点在于说话的人,和说话时的语气。
夏札启唇,片刻后轻喃了一句:“哥哥。”
“嗯。”
沈衮克制着,在夏札的侧颈,轻轻地印上了一个吻。
如果不是楼下有人,他还想做点更过分的事。
————
楼下,刘莹恬还在认真写作业了,老赵在一旁打哈欠。
不多时,沈衮和夏札就一前一后走了下来,不知是不是老赵的错觉,他总觉得他们两个的情绪似乎对调了一下。沈衮此时少有的和风细雨,一副心情不错的样子;反观夏札,虽然仍旧是谦谦君子气质斐然,细看之下却有些微赧。
老赵不敢深想,看向夏札的眼神中,满是美玉被骗的忧郁和同情。
沈衮给了他一眼刀子。
老赵秒怂。
这时,熟睡的刘莹喻悠悠转醒。
她揉了揉眼睛,睡意朦胧之间忘记了自己身在何处,四处张望了一番,在看到身旁奋笔疾书的姐姐后,她松了一口气,然后把目光转向了不远处的夏札,眯着眼笑了起来。
夏札递了一盒饼干给她。
刘莹喻拽了拽旁边的姐姐,询问是否能收下,姐姐刘莹恬转过头来,把妹妹的脑袋抱在怀里揉来揉去,然后捏着她的脸蛋说:“记得谢谢哥哥。”
刘莹喻扭头接过饼干,甜甜地说了一句:“谢谢小哥哥。”
夏札揉了揉她的脑袋:“不用客气,吃着饼干等姐姐写完作业,就送你们回家。”
刘莹喻点头:“嗯!”
“真可爱啊。”老赵被萌到,“我以后也要生个女儿,把她宠成小公主!”
沈衮的目光始终看着夏札,不忘给老赵泼冷水道:“首先你要有个对象。”
老赵:“……”
这就是来自人生赢家的嘲讽吗?想到之前看到的两只神兽,人家不止有对象,连崽子都有了。
人和人果然不能一概而论。
沈衮:“你该走了。”
老赵哭丧着脸:“我还是想再待一会儿。”
“你待着也没用。”
老赵:“我努力做一个有用的人!”
沈衮闻言,终于把目光分给了老赵半分,他上下扫了老赵一眼,摇摇头:“难。”
老赵:“……”不愧是你,永远只扎最狠的刀子。
一旁的两个睁大眼睛无比好奇的小姑娘都笑了出来。
夏札对老赵说:“明天可能会需要你的帮助。”
“咦,是什么。”老赵赶紧问道。
夏札:“明天,我们想借用你的名义,进入实验小学。”
老赵不傻,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小学的项目基本结束了,但是隔壁直升的中学也是我们做,我编个理由,进去很简单。”
夏札点头:“好的,那就麻烦你了。”
老赵摆手:“不麻烦不麻烦。”
“所以——”沈衮说,“你该走了。”
老赵兴高采烈:“得嘞!”
老赵走后,刘莹恬又写了半个多小时,才把今天的作业写完。
这让夏札深刻地感受到了现代学生的压力,仅仅是小升初就已经如此沉重。
沈衮:“家庭住址。”
夏札补充:“我们送你们回家。”
虽然时间还不到八点钟,但是让两个小学生独自回家,怎么能放心。
“谢谢哥哥们。”刘莹恬说着,报出了自己家中的住址。
两姐妹的家和学校离得不远,但是离天师博物馆却有一段距离。
车上,夏札和刘莹恬闲聊,了解她们的基本情况,追溯事件的原因。
刘莹恬想起沈衮拿走了自己的存钱罐,还拿去了阁楼,便说:“哥哥要是喜欢那个存钱罐,我可以把店铺的地址告诉你们。”
夏札一怔,然后摇了摇头:“不用,一个就够了。”
沈衮将存钱罐拿去阁楼,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刘莹恬失落道:“是吗……”
她还想多为哥哥们做点事呢。
沈衮边开车,边意有所指地说:“我倒是觉得可以多买几个。”
闻言,夏札不自觉摸了摸自己的侧颈。
温热紧迫的触感似乎犹在。
马上就要迈入初中的刘莹恬,已经有了自己的手机,下车前,她和夏札交换了联系方式。
夏札叮嘱她:“我们会尽快解决这件事,一旦有进展就会联系你,这几天戴好哥哥给你们的符箓,什么时候都不要摘。”
刘莹喻乖乖点头。
刘莹恬问说:“洗漱也不摘吗?”
夏札点头:“嗯。”
刘莹恬鞠了个躬:“好,谢谢!”
有作用、有灵气的符箓,自然有防水的作用。
目送两个孩子上了楼,夏札才看向沈衮,说:“我们出发吧,去学校看看。”
两姐妹走后,因为是夜间行动,而被允许出门的灵蛟和毛绒团子从座位下面钻了出来,激动不已——
“叽!”
“biu~”
沈衮点头:“好。”
灵蛟和毛绒团子窝在了夏札怀里,蹭个不停。陪它们两只玩闹的过程中,夏札发现车里面放着一架微单。
夏札:“这是——”
“机会难得,学校里遇鬼的几率很大。”沈衮说,“我记得前两天,你对相机能不能拍出鬼影这件事很感兴趣。”
夏札点头,确有其事。
恐怖电影里总是有这样的桥段——主角配角一行人去了某处拍照,照片拍出来之后却看到了眼睛看不到的鬼影。
夏札喜欢追寻真理和事实,对这个说法的真实性十分好奇。
“所以我带上了设备,准备进行一次社会实践。”沈衮忍不住伸手轻触夏札的脸庞,义正言辞道,“别怕,我公私分明,过程中绝对不会偷拍你的。”
夏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