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师博物馆休息室的二楼,进行空间折叠后面积极大,排列的货架上分门别类摆放着各种书籍和材料。除此之外,二楼还有一间炼器室和一间炼丹室。
如果要画符箓、雕刻分离素材,沈衮便在楼下进行;而要是冶炼法器、炮制丹药,他就会去楼上。
这几天,他待在楼上,夜以继日地工作。
先将张林阳要的东西炼制完成,然后喊他来取走,完满解决了玉石酬金的事。然后便定下心来,细致地准备材料,炼制那把扇子。
往日沈衮努力工作、画符炼器的时候,夏札很少打扰,会去找其他地方吐纳灵气。
但是这次,因为要专门为他炼制法器,且那柄扇子到了最重要的阶段,他便与沈衮一起去楼上炼器室。
法器冶炼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况且木扇还是战斗时要当兵器用的,而非镇宅护身用的辅助法器,要求显然不同。即便只是融进去两块玉石,也要用上些时间。
嵌入玉石的过程不必祭器鼎、燃器火,只需要用灵力去细致融合。
沈衮盘腿坐下,将扇子和其中一块玉石拿出,放在房间中间玄铁制成的矮台上,释放的灵力操作起来。
青白玉石和那柄小扇便霎时悬空,犹如被托住了一般,漂浮在了矮台之上。
夏札学着他盘腿而坐的姿势,坐在了他对面,静静地看着,像个认真学习的乖学生,坐姿端正,目不转睛。
炼器过程不宜打扰。
时间一分一秒流动,空荡的室内,只余扇子和玉石在空中转动时的轻微响声。不知不觉,就过去了大半日。
玉石内成功打入子阵,也与阴剑木的属性契合,接下来就是互相融合。
“有什么想要的花纹或者图案吗。”
沈衮打破了半日的沉默。
“我来决定吗?”
“现在你是甲方,什么要求都行,没有我做不到的。”大概是融合的过程不需废太多心神,沈衮分神和他开起了玩笑,“包括五彩斑斓的黑,大红大紫的绿,很脏但是又很干净的白。”
夏札当真思考起来:“菱形如何?”
他话音刚落,沈衮便干脆运转灵力,将玉石变换形状,嵌入扇柄末端的位置,形成了小小的菱形标志。
一阵灵气涌动,夏札能明显感觉到法器的气息比之前要强盛。
沈衮:“还有一块,镶个对称?”
“好。”夏札赞同,“不过你要先吃饭。”
沈衮闻言,不知从哪里拿出一瓶辟谷丹,倒出一颗吞进口中咽下,又收好丹药瓶,对夏札说:“好了,吃饱了。”
夏札:“……”
趁着夏札无奈的时间,沈衮拿出另一块玉石,放到玄铁上,开始炼制。
正式进入炼制状态,为了避免沈衮分神,夏札不再说话。
一枚辟谷丹能顶上三天的时间,沈衮精气神良好。等到第二枚玉石也成功融入木扇,已经是第二天,天光大亮。
沈衮将扇子递给夏札。
“试试。”
夏札接过扇子,拿出一根细绳,放在它锋利无比的侧刃上。
细绳稳稳地挂在了上面。
随即,他运转阴灵之力,扇柄一道金光闪过,原本挂在侧刃上的细绳断成了两节。
沈衮又说:“展开看看。”
夏札依言展开,黑玉光泽的木扇无比精美,镂空的雕琢巧妙而,扇柄上青白色的菱形玉石晶莹通透。
沈衮右手撑着下巴沉思:“或许再加个扇面比较好。”
说完,他走出炼器室,在囤积着各种材料的货架上寻找了一番,拿着一个木盒返回。
夏札看向木盒:“这是?”
“寒蚕丝。”沈衮打开木盒,向他展示盒子里细如缥缈云线的白丝,“极密极细,看起来不多,其实有数万缕。”
沈衮继续解释:“扇面要白要薄,素白是为了好看,薄是为了合上后不影响侧刃的效果,这些条件寒蚕丝可以满足。”
可盒子里放的是“丝”,不是“布”。
“你会纺织?”
“炼器必修课。”
只不过纺织的手段和平常人不大一样。
夏札夸他:“沈老板厉害,三百六十行,行行皆可。”
沈衮将其中一根细丝捻起,放到光线下:“你看这细线,是不是五彩斑斓的白。”
那极细的蚕丝在光的照射下,反射出蓝紫粉白相间的色泽,煞是好看。
夏札眼中显现惊艳神情:“是。”
“可惜寒蚕吐完这最后一批丝,就灭绝了。”
不然可以考虑给夏札做件衣服。
夏札:“……”
“不用难过,天师鬼怪的消失殆尽和动植物的灭绝一个道理。无非是环境异变,适者生存。
只不过道法气数将尽,几百年内,灵物注定慢慢接二连三地覆灭;而人如果及时保护环境拯救濒危,动植物就还有生机。”
说这话的时候,沈衮虽然理智到有些漠然,却也将自己划入了气数将尽的范畴。
夏札心中浮现说不出的怅然,便玩笑道:“这么说来,我们是濒危。”
“不对。”沈衮凝视夏札,抬手用指尖轻触他的额头,“你是独一无二。”
.
寒蚕丝要用天山初雪的雪水浸泡九天,才能开始纺丝,木扇的后续炼制暂时被放到了一边。反而是另一枚剔透的红玉先炼制好,系在了夏札凉白的脚腕上。
这天,夏札和沈衮在观察生石花长势,小胖蛟在一旁“叽叽”叫,屋外传来了敲门声。知道有生人要来,灵蛟立刻缩回了自己窝里,身体僵硬,一动不动地装标本。
打开院门,门外的人竟然是小佳。
夏札怎么也不会想到,时隔没多久,小佳就又找上了天师博物馆。
一旁的沈衮看她一眼,神情莫名。
这次和上次不同,夏札能明显感觉到她身上有因果相连的死气——这不是简单的“鬼打墙”,她身边人真的遇上脏东西了。
见到夏札,小佳“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夏天师,救救、救救家乐吧!”
卢家乐。
夏札对这个人有印象,那是小佳的男友,救菲亚和莱莱的时候,他也在。
引小佳入室内,夏札询问:“怎么回事?”
“他昨天早上给我发消息,说今天晚上七点老地方见面,我就去了我们常去的奶茶店,没看到他人,认识我们两人的店长却给了我一个礼品袋,说是家乐让转交给我的。”说到这里,她苦笑,“我还以为是他玩的浪漫小把戏,就拆开来看了,没想到里面除了礼物,还有一封信……”
“什么信。”
小佳把那封信拿了出来,递给夏札,说话的语气哽咽:“信上第一句话,写的就是如果这份礼物是由店长交给我,而不是他本人,就说明他在探索曾经跟我提起的墓地时……出事了,没有成功赶回来。”
夏札一目十行看完了那封信。
信上简短写明了自己的去向,最后留下一句——佳佳,如果我出事了,请把夏天师请来,好吗?
“不好。”
夏札的声音清冽肯定。
“为,为什么?!”
她惊疑,不肯相信夏札竟然会给出否定的答案。
“委托之所以为委托,是因为我可以选择拒绝。”
小佳急了,把求助的视线转向上次没见过的沈衮:“大师……”
沈衮:“自找死路。”
男朋友出事,小佳比谁都急,谁知这一次,天师听了来龙去脉后,却没有即刻动身救人的意思。
夏札淡声说:“我当时,分明提醒过你们。”
对于灵异事件有所好奇绝不是好事,而不自救的人,谁都救不了。
夏札回忆起在兰化医院时,卢家乐那好似黏在自己身上的目光。
平日他走在街上,总被人用目光追随,所以当时未放在心上。现在回想,卢家乐那时大概就有了打算。
“既然身边的人曾经深陷危险之中,为何还不能自我警醒?
人要为自己有意下的决定负责,天师会救人,却救不了世上每一个人。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他既然以前就跟你提过墓地的事,这证明他原本没想过深入其中。真正做出这个决定,是在看过我的能力之后,并且在这些天做了充足的准备,还在信里把自己的计划详细告诉你,好让你随时发现不对,来天博寻求帮助,我说的可对。”
夏札从醒来之后,一直都是一丝不苟、谦然有礼的。他乖顺认真的仿佛什么都可以接受,沈衮从未见他有如此生硬的时候。
而那个名为卢家乐的男生,自己作死也就罢了,还将注意打到了他的小僵尸身上,这导致沈衮投降小佳的目光如寒冰,语气也格外冰冷。
“天博没有善后的义务。”
小佳被说的哑口无言,颓然坐下。
她无法否认夏札所说。
在一起快两年,她了解自己的男友,那个人和灵异社其他社员完全不同。
小佳无助啜泣:“家乐他狂热地相信并追寻着妖鬼的存在,却认为神明不过是人编造出来,聊以自-慰的存在。”
他说自己小时候见过鬼魂,也曾经灵魂出窍,大家一直当那是茶余饭后的笑谈。
很多时候他们两人约会时,卢家乐都会不自觉给她科普起灵异相关,两人因此有过不少争吵。后来小佳就尽量把那当做他个人的爱好,不过是狂热了点,就像自己追星一样。
兴趣使然,喜欢和追寻什么,不是过错。
却没想到他不理智到了这种地步,分明救菲亚和莱莱的时候,他看起来还很正常。
难道就不管他了吗……
不行!
思及此,小佳不肯放弃,苦苦请求:“那墓地不远的,真的,就在西山!求求你们,只这一次,帮帮他好吗……”
听到这里,夏札倏而敛眸:“西山,是指西山墓园?”
“不,不是公墓!”
小佳看到了希望,赶紧回忆起那个卢家乐多次和她提起的故事——
“他从前说过,自己大一那会儿在西山发现了一个洞口,洞口很隐秘,被树林遮着,也就能容一个人通过。下去以后走一段距离,开始有颗颗夜明珠镶在洞壁。走到一半,能感觉到一阵阵的阴风,耳边隐约传来唱曲儿的声音,然后唱曲儿声变成了咀嚼声,一个似人的黑影远远地闪了过去……自此,他就不敢深入了。”
沈衮:“发现墓葬为什么不报警?”
“大家都知道西山公墓,他又把事情说得太离奇,我们、我们还以为是他就地取材编出来的鬼故事……”
夏札神情凝重。
见他面色不好,沈衮询问:“怎么了?”
“西山镶了夜明珠的洞口,是我醒来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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