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臣们闻言不由得感慨,陛下用人还真是异于常人啊,这又是破格任用啊。
傅宗龙的资历是完全足够的,只是不知为何,满朝官员无数,陛下怎么就独独看中这个了御史。
“内阁拟旨,着傅宗龙改任广宁右参议,理广宁城诸事!”
“传旨王化贞回京述职,待傅宗龙到任后,立刻返京,延误一日,就按罪论处!”
傅宗龙现在就在都察院担任御史一职,将他和王化贞调换一下只需要一道圣旨即可。
“陛下,如同时撤换任命广宁参议和辽东巡抚,是不是太过激进?那些将门大户会不会以此察觉到朝廷的意图?”
纵然皇帝有足够的实力和信心,可王绍微的内心还是隐隐感觉不安。
站在一旁的王在晋闻言说道:
“大冢宰多虑了,就算他们知道又如何?莫非他们还敢拥兵造乱不成?”
“虽说如此,但此事太过重大,当年宪宗皇帝何尝不是有心要解决这个隐患,可最后却依然以失败告终,不可过于小看他们啊。”
薛贞在一旁提醒道。
有人支持自己的言论,王绍微胆气也足了起来,对王在晋直言道:
“辽事涉及太广太深,除了这些将门大户狼狈为奸以外,边镇的文臣武将一及朝中官员都或多或少的牵扯其中,动一发而牵全身啊!”
“宪宗皇帝当年为何会失败?难道诸公真的不知否?”
说完便回过身来向御座上面的皇帝拱手说道:
“陛下,宪宗旧事不可不防啊!”
“那照大冢宰和大司寇所说,朝廷就此屈服于他们了?辽东不行整治了?”
“大司马慎言,我等何时说过这话?”
“此等前车之鉴,难道不能该向陛下谏言?”
朱由校就坐在御座上静静的听着他们讨论,从始至终未发一言。
说到底,还是辽东水太深了,不要说他们这些臣子了,就是皇帝都对他们忌惮不已。
自英宗而始,直到他这一朝近两百年了,不管是皇帝还是大臣都少有提及此事,更不用说像他这般下手整顿了。
宪宗皇帝当年亦是发现了这个隐
患,但他并没有畏惧,而是选择果断出手。
他本以为凭借自己掌握的军政大权可以一劳永逸的解决他们,可不想最后还是以失败告终。
宪宗之所以失败,是因为他对地方上控制力不够强,更不用说关外了,基本上是处于临近失控的状态了,这就是其中一大原因。
且朱由校比这些大臣更清楚,这些不显山露水的将门到底具备什么样的实力。
别看他嘴上是说的这么轻松,但内心还是颇为忧虑的。
如果真的事不可为,那就放弃辽沈与广宁之外的土地,收缩精锐固守这三座重镇,只要这三座城在,那辽事就还有反转的希望。
必要之时还可以封锁山海关,与关外彻底隔绝,让他们去自娱自乐,反正辽阳也可以通过海路与关内保持联系,物资方面根本不用担心。
况且辽沈两城已不比以前,经过熊廷弼这半年来的整顿,早已内外无虞,到时就算他们与老奴合兵,自己也不惧。
这事还得先行告知熊廷弼和李松平才行,让他们随时做好准备,安排好辽东的百姓,以防万一。
“行了,事情还没办呢,你们自己倒是乱了起来,与那帮乌合之众有何区别?这要是传了出去,你们这些朝廷重臣岂不是让人笑话?”
“那些将门岂不是更加肆无忌惮?朝廷的威信何在?”
见他们言语越来越激烈,朱由校立刻大声喝止。
大臣们也迅速安静了下来,回到原位后立马俯身弯腰,皇帝真要发怒,他们可承受不住。
朱由校扫视他们一眼后又说道:
“此事既然已经议定了,就不必在过多言语,你们照做就是,朕心里有数!”
皇帝已经彻底坚定了自己的态度,他们这些大臣也不敢在谏言了,不然怕是落不了什么好。
“辽沈两城乃是关键,此时更是不容有失,为防他们与建奴相互勾结,威胁辽沈,朕想将山东的登州府和莱州府划分出来,设一新镇,加设登莱巡抚来节制管辖!”
“且登莱而州皆临大海,海路直通朝鲜与日本,乃是关键位置,现今毛文龙又于镇江、皮岛等地立足,立登莱
镇,可以与辽沈构成鼎足之势,遥相呼应,一地有难,另外两地可以迅速支援,对于辽事大有帮助!”
众臣面面相觑,想不到陛下想的这么周全,这是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了啊。
朱由校早就想设立登莱镇了,只是苦于之前没有理由,只得作罢。
正如他刚刚所说,登莱两府的位置极为关键,与辽东和朝鲜隔海相望,尤其是辽东,登莱简直就是天然的后方保障基地。
他之所以设立巡抚,还有一大原因,就是大明朝严重缺少的战舰和水师,这实在是太致命了。
毫不客气的说,现在的大明,连一支成建制的合格舰队都没有,在海上的战斗力实在是太弱了,以至于沿海地区的倭寇、海盗横行,大明对于海洋的掌控力实在是太弱了。
这都是时代的局限性和人的思想所导致的,人对于未知的东西总是有一种深深的恐惧感,尤其是海上的狂风巨浪。
虽然永乐年间有三宝太监七下西洋,但也只是短暂的而已,朱棣一死,官员和士绅就开始了声讨。
导致当时的郑和船队处于一个极度尴尬的位置,只得在港口和船上吹着冷风期望皇帝能够继续支持他们。
而继位的朱高炽在位时间实在是太短了,虽然他当了二十年的监国太子,但与皇帝还是无法比的,国策政事还没来得及处理就一命呜呼了。
被称为好圣孙的朱瞻基虽然没有让人失望,但也没有表现的多么惊艳,只能说是中规中矩。
他虽是朱棣亲自教导的,但与朱棣相比,不管是眼光还是魄力都不知道差了多少,他虽然在宣德五年支持了第七次下西洋,但与朱棣的支持相比不知道差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