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邪眼睛一亮：“哥哥。”
李绝世笑道：“咱途哥说的没错,你还是保护好你自己吧，途哥有我呢。”
谭邪脸色骤然一阴，李绝世默默把手收了回来,小声嘟哝道：“你这表情怎么比林一途还吓人。”
“有吗？”林一途看向谭邪的时候，谭邪还是一副人畜无害的表情,“挺可爱的。”
李绝世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林一途你说什么？”
林一途面无表情的看着李绝世：“我说他可爱，不对吗？”
李绝世一脸惊愕道：“原来你是会夸人的啊。”
林一途：“……”
果然,他应该选择沉默。
林一途目光冷冷略过李绝世,看向身边的小蛮：“你的手……”
小蛮摇头：“林老师别担心，我没事。”
林一途好奇：“当时到底是什么情况？”
小蛮道：“我当时也不知道，我是拉着林老师走的,但不知从墙壁上突然冒出一条手臂,紧接着就用菜刀把我的手砍断了。”
林一途皱眉：“墙上的手臂？”
他跟谭邪在保洁间时,也遇到了突然冒出的手臂,只不过是从镜子里伸出来的。
小蛮点头：“对,就是突然从墙上出现了。”
谭邪温柔道：“那请问小蛮姐姐，那手臂有什么特征吗？”
小蛮摇头：“甬道里太黑，我看不清，但是我好像闻到了一股颜料味儿。”
颜料味儿？林一途微微撩起眼皮,目光落在墙壁那副女人画像上。
李绝世突然举手道：“我有个问题，当时林一途说你是要离开，然后就进了那条甬道,可你为什么要进那条甬道？”
小蛮茫然道：“我也不知道我当时为什么要离开,为什么要进去，就是身体自己动了，我知道我在干什么，但我控制不住。”
林一途冷声问：“那你是要通过那条甬道离开酒吧,对吗？”
小蛮点头：“当时我脑子里什么都没有，只有出口两个字，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反复提醒我。”
林一途皱眉：“提醒你？”
小蛮：“对，我不知道我从哪里来的这间酒吧，事先也不知道出口在哪，是脑子里的信号带我过去的。”
林一途沉声看着众人：“你们觉不觉得，她刚才描述的情况特别像一个游戏里的npc？”
李绝世：“像，但又不像。”
陈清和不解：“游戏npc不就是按照系统指示做事，根本不受自己控制么，哪里不像了？”
李绝世：“游戏npc，是需要玩家触发某个条件，就像rpg游戏里，必须玩家找他谈话，或者杀他才可以让他定向去做某种事情，可是林一途当时可啥都没干，是小蛮自己图突然说要走，然后林一途才跟了上去。”
“我还没说完，”林一途喝了口橙汁儿，“她应该是像一个被作弊系统操控的npc。”
谭邪低着头，正在认真的帮林一途剥橘子，闻言，眼角露出一抹阴邪又得意的笑。
陈清和愕然：“途哥你的意思是，她被人操控了？”
林一途冷淡道：“不错。真正的npc，应该是像她这样的。”说着，林一途指了指李绝世身边那位一直在保持微笑，静静听他们说话的姑娘。
“林一途，你下次说这种话之前，能不能打个招呼？”李绝世浑身起鸡皮疙瘩，赶紧离那名姑娘远了点，“很瘆人知不知道？”
林一途压根没搭理李绝世的抗议：“这里的人除了服务生，可以分为两拨，一是顾客，二是我们这些玩家，顾客基本可以完全当做npc，这些天除了小蛮，我们遇上的顾客基本都是只会寒暄，既不会问我们的私人情况，也不会透露自己的私人情况。”
李绝世连忙附和道：“对，她们不仅不会透露自己的情况，她们甚至连自己的名字都不知道。”
李绝世八卦，这几天碰上的所有顾客，他基本都问了别人的名字，或者年龄，但对方都是只笑不回答，现在想想，他总觉得这些人微笑的弧度都一模一样。
林一途：“但是小蛮却有自己的意识，而且还记得之前发生过的事。”
谭邪把剥好的橘子递给林一途：“所以哥哥是觉得，因为小蛮姐特殊，所以她才会被人用作弊系统操控？”
林一途点头：“虽然我不知道这些npc里，小蛮为什么是特殊的，但我基本可以确定，小蛮是来到这里之后，才被人操控的。如果我猜的不错，就算小蛮意识清醒，所以她在清醒状态下，是绝对不可能告诉我们出口在哪的，不然这样就太简单了。我想应该是有人在她身上装了类似作弊程序的东西，在控制她思维的同时，发掘她深处的记忆，并诱导其行为化，说简单点，就是把她记忆中有关出口的一部分内容调出来，让她自己实践一遍。”
陈清和一脸不可置信道：“可这也太玄乎了吧。”
林一途冷冷道：“不玄乎，五年前，自研所的程序开发师已经开始进行这方面的测试了，只是怕引起公众恐慌，一直没对外宣布而已。”
陈清和懵逼：“自研所是什么地方？”
李绝世友情科普道：“自研所就是自然科学研究所，那里面的科研成果全部都是保密级别的，都不对外开放，对我们现在的社会来说，脑后插管技术已经算是很前卫了，但对自研所来说，脑后插管早就是蒙了灰的老黄历了，简言之，自研所的科技水平可以领先社会将近三个世纪。”
陈清和咽了下口水：“这么夸张的吗？”
李绝世耸耸肩：“你以为呢。”
谭邪突然抬头，冲林一途温柔笑道：“哥你真厉害，不过，你难道不觉得，我们在很认真的谈事情的时候，应该让这些npc走开吗？”
林一途：“我也不习惯陌生人在场，但工作守则里写的很清楚，除非顾客自愿离开，否则我们无权让顾客离开。”
谭邪叹了口气，无奈道：“这样啊，好烦哦。”
林一途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少年，你这语气，是在跟我撒娇吗？
林一途把手里的橘子剥掉一瓣，喂进了谭邪嘴里：“少说话。”
李绝世也跟着凑热闹：“林一途，我也要我也要，啊——”
他长大嘴巴等了好久，林一途看都没看他一眼：“小蛮，你在跟我见面之前，都还跟我们十个人中的谁接触过？”
既然是在跟林一途聊天的过程中启动的作弊程序，那肯定是在遇上林一途之前植入的，而有在小蛮体内植入作弊程序动机的，也只有他们这些做梦都想离开这里的玩家了。
小蛮想了想，道：“在此之前，我跟一个清洁工撞了一下，不知道她是不是也是你们的玩家之一。”
林一途皱眉：“两名清洁工都是我们的人，你撞到的是哪位？”
小蛮道：“个子高高的，看起来挺酷，不太容易靠近。”
李绝世猜道：“应该是韩律珊。”
“难道是韩律珊在小蛮体内植入的作弊系统？”陈清和挠挠头，问小蛮，“小姐姐你除了碰见她，还见了别人吗？”
小蛮摇摇头：“跟我有过肢体直接接触的，只有她一个。”
事情虽然越来越清晰，但林一途能明显感觉到，他们的处境是越来越复杂了。
之前只知道来这里的玩家都不是省油的灯，但现在才知道，这些灯耗油量这么高！
第一局的徐大强，是个幼童强|奸惯犯，这次的韩律珊又极有可能跟自研所有关系，那剩下的呢？
王美芝，年英，还有张循，他们到底都是什么背景？
又为什么要来这里？
“哥哥，你有心事？”谭邪有些担心的看着林一途。
“没事。”林一途站起身，走到墙边那副画前，打开手机手电筒，在画上照了一圈，问李绝世，“这就是你跟清和昨天碰上的那副怪画？”
李绝世嗯了声，提醒道：“你别乱碰啊，这东西奇怪的很。”
他还没提醒完，林一途已经把裱画的画框给拆了。
李绝世：“……”
陈清和有点害怕道：“途哥胆子也太大了吧。”
李绝世叹了口气：“有时候我都怀疑，他到底是不是人，人怎么会有这么强大的心理素质，尼玛明知道这画有蹊跷，还说拆就拆。”
谭邪弯眼一笑，温柔又宠溺道：“哥哥他一向如此。”
李绝世好奇的看了谭邪一眼：“你这话说的，好像你很了解他一样。”
谭邪温柔的眼神在看向李绝世的时候，多了几分蔑然：“我本来就很了解他。”
这世上只有我最了解他，只有我，知道他喜欢什么，只有我知道他害怕什么，也只有我，将会掌控他的全部。
“把刀给我。”林一途冷声道。
李绝世：“你要刀干嘛，你可别想不开啊，就算逃不出去，也不能自杀。”
“你戏真多。”林一途不耐烦的扭过头，从谭邪手里接过水果刀，“还是谭邪乖。”
李绝世冷哼：“别以为我看不出来，林一途你就是个颜狗，你就是看谭邪比我长得好看，所以你对他那么温柔，对我态度这么差劲。”
陈清和干笑道：“其实我觉得李哥你如果少跟途哥开点玩笑，他对你应该也挺温柔的。”
“怎么，你也嫌弃我话多？”李绝世伸手敲了一下陈清和的脑壳。
“你们过来看，这画有问题。”林一途道。
除了那名还在保持微笑的npc女顾客，其余众人都围了上去。
看着林一途用匕首小心翼翼的拆掉画的第一层，李绝世惊道：“卧槽，这画还是多层的？！林一途你怎么发现的？”
“很简单，光线不对。”林一途指着那副画道，“你看，表面这层压印纸的材质，反射率明明很高，但没有涂颜料的地方，用可见光照射的时候却并没有很强的反射光，这说明这种材质只覆盖在了表面，而且只是很薄的一层，后面肯定还有吸光性更强的纸质。”
谭邪认真的数了一下，道：“按照这侧面纹理，这画至少有三十层。”
林一途拆开画框之前，他们以为这是一幅画，但拆开之后，发现这是一沓画。
三十几张，贴在了一起。
前三层都是那个无脸女人的画像，但从第四层开始，变成了陌生的女人的脸，一直到最后一层，每一层都很漂亮。
除此之外，第十二层的脸跟现在包厢里那名陌生的女顾客长得一模一样，倒数第二张也很奇怪。
“这上面画的是小蛮姐吗？”陈清和不可思议道。
看着画像上的人，大家都明白了，每一幅画都对应一名顾客，也就是npc，而这些npc跟外面现在仅存的三十几张各异的面孔所照应。
“快看看最后一张是什么。”李绝世催促道。
林一途小心翼翼的用匕首拆掉小蛮那一层，看见最后一层画像时，众人不约而同的倒抽了一口凉气。
画像上，是王美芝。
虽然林一途拆掉了画框，但剩余的画像部分还是像长在墙上一样，根本弄不掉，现在，墙上只剩了一副王美芝的画像。
林一途想再往下拆，但发现拆不掉了，最后一张画像跟后面裱画的底座是粘连在一起的。
林一途指尖在画纸表面轻轻滑了一下：“最后这张画纸的材质好奇怪。”
李绝世摸了摸，也觉得不对：“好像是镜子一样。”
他然后弯曲指骨，敲了敲，竟然真的发出了类似敲镜面的咚咚声。
林一途拉住李绝世：“别敲了，不知道为什么，我看到这幅画，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李绝世失笑：“大哥，你是搞科学的，说预感这种玄乎的东西，不太合适吧。”
“科学的尽头就是玄学。”林一途冷冷看了李绝世一眼。
李绝世挑眉收手：“那好吧，你是我大哥，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陈清和从瞭望口瞄了眼，对众人道：“外面好像出事了。”
林一途：“怎么了？”
陈清和刚说了两个字，眼睛突然睁大，愕然看着林一途背后。
李绝世被他的表情吓的头皮发麻：“你看见什么了，怎么这副表情？”
陈清和：“途哥，你背后那幅画的眼睛动了。”
李绝世抬头看去：“哪里动了，这不还跟刚才的位子一样么。”
陈清和：“真的动了，刚才画像上的王美芝看了途哥一眼。”
李绝世惊道：“你别吓我啊。”
就在林一途回头时，一条手臂突然从画框中伸了出来，一把穿透了林一途的肩膀，蓦地抽出后，林一途直接倒在了谭邪怀里。
沾了林一途的血后，那条手臂好像尤其兴奋，但并未再度发动攻击，而是在不停扭动着，痴迷的吸收着林一途的血。
“哥，你没事吧？”谭邪抱着林一途，眼圈红红的，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死不了。”林一途捂着伤口，忍痛道。
“谭邪你快带林一途出去，这里我来应付。”李绝世道。
陈清和道：“我跟你一起。”
“不用，你跟着林一途，保护他。”李绝世难得正经了一次。
谭邪把林一途抱出去后，才发现，外面的情况不比包厢里好多少。
所有的顾客和那些玩家的不完全复制品都像是行尸走肉，双目失焦的游荡在酒吧大厅中，看见跟自己长相相同的，就会发了疯一样互相攻击。
而另外两个林一途的完全复制品也在互相争斗，虽然名义上都是百分百的复制，但俩人的体力明显比林一途强了太多。
毕竟林一途可是爬个楼梯都会喘的人，这俩人竟然可以掐的那么起劲。
林一途怕被那两个复制品发现，让谭邪带着自己去了一个隐蔽的地方，陈清和去吧台取来药箱之后，就拿着匕首就守在他们旁边，以防不测。
“哥，疼吗？”眼泪在谭邪眼眶里转了好几圈，最后还是流了下来。
“是我受伤不是你受伤，你怎么比我先哭？”林一途想伸手帮谭邪擦眼泪，但看见自己满手血，最后还是作罢了。
谭邪一边帮林一途包扎伤口，一边抽噎道：“我心疼你啊，这么重的伤，我看着都后背发凉。”
面瘫林一途看着谭邪那小猫委屈脸，脸上露出抹微不可察的笑：“那你是没见过我被第一局那个boss打的样子，差点被拦腰砍成两半，这跟那个比都是小巫见大巫。”
刚帮林一途包扎好伤口，陈清和突然急道：“我的天啊，途哥你的复制品这简直就是怪物啊，他他他他把另一个复制品给捅死了！谭哥谭哥，你快带着途哥走，他好像发现我们了。”
然，就在谭邪抱着林一途要找下一个藏身之处的时候，那名复制品堵住了他们的去路。
陈清和挡在两人面前，就在复制品要跟陈清和动手时，林一途晕了过去。
看着林一途闭合的双眼，谭邪用指尖轻轻拨了下林一途的眼睫毛，冷声道：“清和，你护好林一途，我来。”
听见谭邪的声音时，陈清和微微一怔，但还没回过神，手里的匕首就被谭邪拿走了。
“那你小心。”陈清和看了他一眼，就拖着林一途去旁边的
那名复制品看见谭邪，冷漠的目光跟真正的林一途简直一模一样。
“让开，不然我连你一起杀。”复制品冷声道。
谭邪漂亮的眼睛弯成了月牙，声音却阴冷的可怕：“你认识我吗？”
复制品皱眉：“你什么意思？”
谭邪不理会他，继续自顾自问道：“你为我撑过伞吗？你给过我糖吗？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用他的脸？”
话音掷地，谭邪的匕首已经捅进了复制品的小腹，复制品想要还手，但直接被谭邪砍断了双手。
看着谭邪一刀刀捅入复制品身体的时候，守在一旁的陈清和眼睛突然一亮，嘴角噙着让人琢磨不偷的笑。
等复制品完全断气，谭邪拎着他一条腿，把他当垃圾一样在地上拖着，划出了一条长长的血印，最终将其拖到了陈清和看不见的地方。
等谭邪回来时，身上的血迹已经清洗干净了，他脸上那种近乎癫狂的狠戾也已然消失不见，又是方才抄起匕首前那个人畜无害的少年。
谭邪抱着林一途，低头在林一途额头蹭了蹭：“哥哥，我说过我会保护你的，我已经把那个假货杀了，哥哥不用担心他会替代你了。”
我把他杀了
砍掉了他的双手
刮花了他那张跟你一模一样的脸
复制只是为了让你恐惧
但他不可能会替代你
我不允许
不允许
陈清和小心翼翼拍了拍谭邪的肩：“我们现在怎么办？”
谭邪看了眼混乱一片的酒吧，淡淡道：“这里状况太混乱，就算都是复制品之间的自相残杀，不关我们的事，但难保不会误伤我们，还是先上楼。
，等途哥伤好一点再说。”
在游戏世界里，每个人受伤之后，只要不死，伤口就会飞速愈合，上一局如此，这一局依旧如此。
林一途这次受的伤虽然很重，但过一两个小时，应该也会好的差不多了。
“也好，你先带途哥回楼上，我去看看李哥。”陈清和道。
一小时后，林一途刚从昏迷中清醒，正逮着谭邪吻自己手腕，眉头不禁一皱，虚弱道：“你干什么？”
谭邪像只受惊的小兔子，连忙松开林一途，低头道：“哥，对不起，我就是一时没忍住。”
林一途：“？”
没忍住什么？没忍住亲我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