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裹紧了被子,小心翼翼地下了床,赤脚踩在略微有些粗糙的地面上,走动间没发现什么异样,心中的大石才稍稍落下。
肯、肯定不是她以为的那样!
这个房间不大,白雪几步就走到了门口,正要伸手去开门,门竟然自己开了!
白雪受惊,猛地退后三步远,才警惕地看向门口。
进来的是老六赛克斯。
想起老六只是贪食,对她来说威胁不大,白雪才稍稍安心,视线落在赛克斯身后——那里别再跟进来老七赛文斯她就谢天谢地了。
赛克斯的身后确实不是赛文斯,而是一个她此刻万般想见到的人。
“爱德华!”
白雪激动地叫了一声,直接绕过赛克斯,冲到爱德华面前,想要伸手抱住他,却猛然间想起自己此刻的窘况,只能生生顿住。
天啊,原来昨天晚上的不是幻觉,她看到的人,真的是爱德华!
白雪乐得嘴巴都合不拢了,只笑眯眯地望着爱德华,胸口起伏不定。
爱德华双手背在身后,视线像是被黏住了一般垂在地上,比任何一次都无措的样子。
半天,白雪才意识到爱德华的不对劲,不由得从被子底下小心翼翼地伸出一只手,戳了戳爱德华的上臂,“爱德华,你怎么了?哪里受伤了吗?”
爱德华飞快地抬头看了白雪一眼,又立刻低下头去,快速地摇了摇。
不是受伤,那……
“小丫头,你饿了吗?”
还没等白雪问出什么,原本被白雪绕过,此刻正站在她身后的赛克斯插嘴问道。他问得很急切,似乎迫不及待地想得到一个肯定的回答。
一天一夜没有进食,白雪早就饥肠辘辘了。此刻,任何事都及不过她填饱肚子的事重要。现在虽然是在小矮人的房子里,但因为多了爱德华的陪伴,原本应该危机四伏的地方,仿佛也变得异常安全了。
只是临出口时,白雪才想起自己衣衫不整的样子,忙问道:“我的衣服呢?”
赛文斯为难地望了白雪身后的爱德华一眼,“你的衣服都破了,已经丢了。”
白雪惊讶地皱了皱眉头。
她只是在河里被冲着游了会儿,上岸的时候还好好的,又没有跟野兽搏斗过,怎么就破了?
“你等等,我去找找你能穿的衣服。”赛克斯说着,小巧的身体已经绕过两人,飞快地跑出了门。
白雪只好裹紧了被子,安静地等着赛克斯的回来。
“对、对不起……”爱德华却忽然讷讷地开口道。他的声音很轻,仿佛微风一吹就会飘散在空中,白雪一开始还没有听到,直到爱德华又说了第二遍,白雪才惊诧地仰起头,望着似乎深有愧意的爱德华。
只是,爱德华似乎比之前更不自在了,眼神没敢与白雪相交。
白雪想了想,才道:“没关系。你没有来晚,被水冲走不是你的错,是我没有考虑周到。”
“不是……”无法完整地表达自己的意思,爱德华有些着急,他动了动背在身后的剪刀手,刀锋划过门板,刺啦一声刺耳的响声过后,他就像是被吓了一跳,忙将手放在双腿两侧。又犹豫了许久,他才抬头,视线落在白雪的下巴上,“对不起,是我弄坏了你的衣服。”
“没关……”白雪正要摆手说不要紧,却忽然想到一个严肃的问题。
“你说弄坏了我的衣服……难道……我的衣服是你脱的?”白雪惊讶。爱德华的剪刀手,可以灵活地修剪灌木,可要做到穿衣脱衣,却困难了些。
爱德华的脸上像是要烧红了,他再次将视线狠狠地压在地上,声音轻薄又带着颤抖,“湿衣服穿着对、对身体不好……”说到后来,爱德华的声音完全弱了下去。
他还有没说的一点是,这个房子里除了他和白雪,就只有那七个小矮人。他不想让他们帮她脱衣服,所以才会自己动手。
想到自己全身都被爱德华看光了,虽然这具身体不是她原身,白雪还是羞红了脸,视线躲闪的样子,跟爱德华有的一拼。
——不过,被爱德华看光,总比被小矮人们看光了好。
白雪很快就想通了其中的关节,虽然看向爱德华的时候还有些尴尬和不自然,但整体已经不那么别扭了。
“嗯,我不生气。”白雪故作大方地回道,为了转移话题,又立刻道,“爱德华,你知道这里是哪一块地方吗?”
长时间处于森林中没有出去过的爱德华果然如同白雪所料,有些愧疚地摇了摇头。
白雪本来就没有期待爱德华能知道什么,只不过是为了转移话题用,自然也就顺着这个话题又延伸开去。
“我们被河分开后,你有没有遇到什么困难?”
爱德华摇头,“我上岸后沿着河走,看到了这边的光,过来就看到你……生病了,躺在树下……”
爱德华这么一说,白雪才感觉到自己头真有些晕,浑身的肌肉都带着酸痛——看来,这应该就是发烧后遗症了。
“然后你就带着我敲响了这个房子的门?”白雪了然点头。爱德华不方便照顾自己,如果不借小矮人的房子一住,而是站在林子里吹一夜的冷风,不用等到早上,她就会被高烧烧坏脑袋了。
“白雪白雪,你是不是要穿的衣服?”一个轻快带着期待的声音从门口响起,老七赛文斯小巧的身体出现在门口,手上还抱着一团布。
对上赛文斯看着自己的灼热视线,白雪一抖,情不自禁地裹紧了被子,脚下立刻后退了两步。
赛文斯显然没有意识到白雪对他的戒备抗拒,抱着那一团不布就向白雪蹦蹦跳跳着走去,边走还边说道:“我们的衣服都太小啦,你穿不下。所以我就拿来这些干净的床单,你先用着吧!”
白雪看着那些雪白的床单,又退后两步,朝赛文斯努努嘴,示意他把床单放床上。
“你们先出去一下,我穿一下衣……床单……”白雪有些不自在。
爱德华视线一垂,立刻就转身要出门,而赛文斯却两眼发光地站在原地,看着白雪,没有丝毫出去的意思。
如果现在不是在小矮人的地盘,白雪一定忍不住一脚踢过去了。他的眼神,实在是令人不快,好像有什么冷血动物一寸寸从她皮肤上爬过。
爱德华不知道什么时候折了回来,挡在白雪跟赛文斯之间,面向赛文斯,冲他亮了亮剪刀手,眼神坚定,面容严肃。
赛文斯这才将视线从白雪身上撤回来,悻悻地看了眼爱德华的手,转身一步三回头地走出了房间。
爱德华这才回头冲白雪笑了笑,抬了抬自己的手,像是要让白雪放心,“我在门外守着。”
说完,他快步走了出去。
白雪跟上,将门紧紧关上,才看着小床上的床单犯难。
有的穿总比光溜溜的好,她该知足了。
伸手拣起一条床单,在身上比了比,白雪发觉这床单就是小床的规格,相对来说迷你了点,但用来围条裙子正好,既能遮住重要部位,又不会妨碍自己的行动。
她松开被子,捏住小床单窄边的两角,在自己脖子后用力打了个结;又拿起另一条床单,捏住长边的两角,从后围到前方,在胸下打了个结。
这样,两张床单,一张主要遮前,一张主要挡后,总算将自己的重要部位都遮住了。至于裸露在外的双臂和一小部分背部,以及膝盖下方的小腿,也是为了方便行动。如果把身体包得分毫不露,反而无法自由行动,那不如就围着被子好了。
白雪又仔细检查了下,确定结打得够牢固,没有露出不该露的部分,这才打开了房门。
正在门外的两人同时回头看过来。
赛文斯两眼一瞬间发亮,抬脚似乎就要冲过来。而他身旁的爱德华本是呆呆地望着一身雪白“高腰短裙”的白雪,看到赛文斯的动作,立刻就弯下腰伸出了自己的手,横在赛文斯的身前。
——对这个时代来说,这种完全现代化的服饰,果然冲击大了点。
白雪缩了缩肩膀,颇为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