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姨。”
“我是拿了班费,不过被发现以后,我又放了回去,我把班费夹在新发的作业本里,又趁他们不注意,塞进了苏雨晴的书包里。”
胡新月愣住了,她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反应,李亚捷却冲她笑了一下。
就在这个时候,抢救室的门开了。
李亚捷的奶奶是高血压引起的晕倒,脑血管轻微堵塞,但庆幸的是没有脑部出血,血压降下来应用了急救措施后,人就醒了过来。
急诊医生建议住院进一步治疗,老太太却不肯,非要走。
“我不治,死就死了,白花冤枉钱。”李亚捷在旁边扶着老太太,也没说话。
医生们面对这种情况,也没有办法,毕竟医生也是打工的,医院也是有经营成本在的,由不得他们爱心泛滥。
在认为苏雨晴冤枉了李亚捷的时候,胡新月是怀抱愧疚之心,决定掏钱替老人家看病的,但是现在李亚捷说,她确实拿了班费但是又放了回去……
胡新月有点动摇,更觉得李亚捷冷静沉稳,懂事的有点可怕。
但是,没人疼的孩子,无依无靠,也是被迫懂事儿的。
“李奶奶,我帮您付医药费,您住院让大夫好好治治吧,李亚捷还那么小,您万一有点什么,她怎么办呢?”
李奶奶顿住了脚步,有点奇怪胡新月是哪里来的陌生人。
“奶奶,她是银行的,我拿咱们的房子跟她借的钱,您还是住院把病治好吧。”
“真……有这好事儿?那利息高不高,是不是高利贷啊?”老太太心疼孙女,也是怕死的。
胡新月配合着李亚捷的说法,好说歹说哄着老人家住了院,医生说这种情况,做一个疗程溶栓治疗,回家配合吃药,老人年纪大了稳定情绪,一般不会再出大问题。
胡新月到收费处交了一千块钱,给李亚捷留了一百块,把自己的bp机号码留给了她,就回家了。
而关于班费的事儿,胡新月并没有告诉女儿李亚捷真的拿过班费的事儿,苏雨晴很是懊恼了一段日子,直到李亚捷回学校上课,看起来跟以前一样嘴巴奇毒的样子,没有人再提班费的事儿,这件事儿也就这么过去了。
不过半个多月后,胡新月收到了李亚捷送来的一张借条,稚嫩的字体写得工工整整,她收下了借条,放在了办公室抽屉的最里头。
又过了几天,张开行开着车到了新诚装饰,喊胡新月跟他一起去耐火厂。
胡新月提着一早就准备好的标书和文件,包里装了七八个红包,里头有三百有五百还有一千的。
这时候超市商场还没连锁化管理,送礼要么是钱要么是物。
张开行到耐火厂活脱脱一个二世祖,除了他那姐夫厂长别人哪个都没看进眼里,但胡新月跟他不一样,她是想长久走这条关系的,而且就像刘欢欢说得那样,张开行不是个靠得住的人,现在他有钱有闲愿意帮新诚装饰找关系拉活儿,但也就是一时兴起,自己必须得趁着他这阵儿兴起,把能抓住的关系,抓稳了。
胡新月跟着张开行到了耐火厂,先进了厂长办公室,然后厂长让俩人坐,一个电话把主要负责大礼堂翻修工程的保障部黄主任给叫到了办公室,耳提面命一番,厂长也很给保障部黄主任面子,让胡新月去黄主任办公室,工程的事儿他们细说就行,张开行也没跟着出来。
刚从厂长办公室出来,黄主任脸上的笑容就没了。
“真是想不到,你们这小公司,竟然攀着厂长小舅子这尊大神,不简单呐!”他话里有话,明显的不乐意。
胡新月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就只是笑着,捏了捏提包里的红包,本来还犹豫给这位负责人的红包是三百还是五百,这会儿下定了决心,捏出来一个五百的红包,塞到了黄主任的手里。
她知道,这种国企的活儿赚钱,黄主任肯定也有自己的关系队伍,自己这么空降进来肯定影响了人家的进账,把好处送上,也算是表态了。
黄主任直接把红包打开看了看,脸上又有了笑容,跟胡新月说话也客气了许多。
耐火厂这么一遭走完,招标流程也就顺利了,不到半个月中标通知书就送到了众安,又转送到了新诚装饰。
大家都很高兴,这算是新诚往工装上迈出去的第一步,等以后大工程做的多了,他们也可以像众安那样申请资质,也不用再挂靠别的公司给人掏钱了。
不过,工人进场后,胡新月却病了。
一直提着的那口劲儿松懈下来,她又贪凉跟苏雨晴一起吃了冰淇淋,当天晚上睡觉就觉得不对劲儿了,第二天一早,就头疼的起不来了。
不过好在工程已经进场,高芳和林家栋负责现场她一点也不用担心,之前他们做的家装工程利润大概在总造价的百分之三十,耐火厂的这个工程却几乎能达到百分之四十,不过工程管理严格,要求更高,也是跟普通的家装不一样的。
胡新月好好在家养了几天,也趁这个空闲,给家里安了一部电话,她本来也是想去买电话的,大概记得零几年以后她用过小灵通,但是去联通公司问了人家却说没有这种东西,治好给家里拉了根电话线,省得她跟苏立诚每天回家公司有事儿,还得跑出去回电话。
苏立诚的生鲜超市,在吴建国的推进下,已经租下了经营地址,就在曲家屯对面写字楼的一楼,那片是住宅密集区,而且一边是城中村人流量巨大,另一边是高档住宅有实力顾客也保证了。
他们是卯足了劲儿在经营这个店,不过胡新月却觉得,不该这样孤注一掷。
这天苏立诚难得回家早,拿了两个名字给胡新月挑,一个是日日鲜,还有一个是家家乐。
“这两个名字,是谁提出来的啊?”胡新月有点想笑,几个大男人搞个超市,怎么取的名字跟过家家一个风格。
苏立诚却很不屑,“这可是吴建国找大师算过的,你喜欢哪个?”
胡新月撇了撇嘴,“非从这两个选的话,那肯定是家家乐。”毕竟现在虽然他们的定位是生鲜超市,但是往长远来发展,超市还是要往百货上靠拢,那家家乐肯定比日日鲜合适。
“那看来还真就是这个名字了。”苏立诚道:“宋珍选的也是这个,刘汉索的媳妇儿选的也是,你们眼光倒是一致的很。”
胡新月换了睡衣钻进被窝,现在夫妻俩好像又回到了上辈子开小吃店的日子那样,白天在外头累而且说了好多的话,回到家夫妻俩真是一个字都不想多说,现在夫妻俩虽然赚的多了,生活水平也提了上来,但是白天各自忙各自的都是说够了话,回到家也不想再多说。
苏立诚冲了个澡换了睡衣,夫妻俩躺在床上各自关灯,准备睡觉,苏立诚却突然又打开了床头灯。
“对了!”
他猛地坐起来,吓了胡新月一大跳。
“周明芳给你打电话没有?”
胡新月有点懵,摇了摇头,“怎么突然想起来问这个了?”
“周明芳要跟国庆离婚,国庆不同意,夫妻俩吵了一架,她把孩子丢在家里人就走了。”
过完年,就在苏家寨忙拆迁的时候,胡新月跟周明芳见过两回,那会儿周明芳说苏国庆在市里头买了房子正在装修,村子里弄完之前应该就能搬进去,她那会儿说起这事儿,还很高兴。
“就是国庆在市里头买了房子装修完,苏家寨拆迁后,不是把他妈也接到新房子里一起住了么,国庆是独子,他爹又没得早,村里老房子拆了,他妈肯定得跟着他,好像是住到城里以后,婆婆媳妇儿两个天天吵天天闹,两个妇道人家在家里都没事儿干对着个毛孩子,刚开始国庆还劝,后来久了他也不想管,就总让他媳妇儿听话。”
胡新月几乎是立刻就想到了头一回见周明芳的时候,她闺女躺在小车里睡着了,婆婆都不让回屋,非得在外头坐着的样子,心底也是无奈,“就国庆那妈,住在村里还好,那么大个院子还能躲一躲,到了市里头,一个屋里住着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也真是为难周明芳了。”
“都是过日子,各退一步就行了,哪有过不去的坎呢,毕竟还有孩子呢。”
“国庆咋不让她媳妇儿跟着他出去忙,孩子扔给奶奶,夫妻俩一块在外头,也省得婆媳老在一块起矛盾了。”
苏立诚听见她说这话,先笑了,“就国庆那小心思,娶那么漂亮个媳妇儿,恨不能锁到家里不叫人知道,还给领出去?怎么可能!不过中间我倒是听他说过,说周明芳非要出去找工作他不答应,俩人吵架不叫他上床来着。”
“你跟我说这个干嘛?你刚才问周明芳给我打电话没,是怎么回事儿?”胡新月听了这么大会儿,也不明白苏立诚到底要说啥。
“呀!就是周明芳要来找你,你可别跟着犯浑给她介绍工作,劝劝她叫她赶紧回家去好好跟国庆过日子就行了。”
“可别,我跟你们可不一样,都是女人不容易,她要真来找我,我肯定得帮她。”胡新月现在可不会完全顺着苏立诚,“再说,本来就是国庆母子俩欺负人家一个,他做丈夫的不帮着自己媳妇儿,还帮着亲妈欺负媳妇儿,活该媳妇儿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