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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4、第一零四章 不对(1 / 1)

芦苇少有这般违逆她,便就是此前对于蒋岑颇有微词,然则必要的时候,当不会阻拦。此时却是铁了心一般堵在了门口。

秦青乃是一介医者,归根结底未曾入得这朝堂,屈南栖如何,东宫如何,皇上如何,她分析不透,也无力去阻挠。

只是有一点她记得清楚,蒋岑曾说过,他是与皇上做过交易的。如今禁军走了大半,宫中看似空乏,实则定是有暗门的人暗中潜伏。

屈南栖混进宫中,定然先行护在皇上身侧,此时宫中没有传来消息,反是东宫先急了,必然是已经与金胡起了内讧。

这内讧,想来仰桓早就已经料到,所以那坞巢山匪,实际上是他暗自训练的军营,怕是已成了气候。

“小姐!”芦苇又唤了一声,“小姐说过,谋反者定是不会滥杀无辜,因为赢了也是输,可是小姐方才那府门开时,净是血腥之气。小姐现在出去,就是送死!”

是呀,外头分明是有杀戮痕迹的。秦青捏紧了拳心,却是缓缓走近她去:“芦苇。”

“小姐不要出去!”

东宫想要夺权,自然会在意民心。可是金胡人不在意,他们要的,从来都是踏平大兴,又岂会在乎这些,怕是越发肆意才好,毕竟,没有什么能够比在他人地盘上屠,戮更加能够满足侵入者心情的事了。

仰桓很聪明,怕是这京城中如今的静寂无声,也有他的推波助澜。而后再与金胡嫌隙,倘若是她去劝得蒋岑离开围剿,那么坞巢山中的军队便能不费力气,直取金胡先头军,长驱直入,倒是能得个护驾有功的名声。

届时京城全由他说得算,怕是皇上圣旨下来,退位让贤,也是可以。

“芦苇,我必须去。”秦青伸手拉住丫头的手,“蒋岑领出的那半数禁军,怕是已经反水,全然是东宫的人。他带不了多少自己人,一朝开战,两面夹击,便是九死一生。”

“可是小姐去了又如何!老爷!老爷还在宫中啊!”

“所以更该去了。”秦青轻轻笑了笑。

芦苇不明白,却是反手攥紧她:“小姐不要傻了,若是……若是小姐赶到,蒋公子已经……”

秦青目光凝了凝,叫芦苇无端有些怯意,只是下一刻,便觉后脖梗一痛,人已经倒下。

攥着自己的手耷拉了下来,这是蒋岑教过她制敌的法子,没曾想,竟是用在了自己丫头的身上。

秦青将芦苇扶到了床边坐下,复又瞧了一眼,终是淡道:“是生是死,我都得去领他回家。”

一路避开了奴仆,躲过巡逻的金胡兵,秦青直等到了夜中换防,才趁着夜色,冲了出去。

有流矢飞过,秦青伏在马上堪堪躲过,往坞巢冲去。

“秦小姐出去了?”

“出去了。”

仰桓站在阶上:“如何出去的?”

“做了点手脚。”边上立着的俨然是黑衣的齐林。

“这个女人不傻。”

“殿下放心,她先行用了毒,是趁着我们的人毒发换防出去的,出去的时候城上下令放了乱箭,她定然是受了伤的,不会起疑。”

“嗯。”仰桓这才转过身去,忽而看向往阶上行来的人,面色微缓,“榕儿。”

陈怡榕行至他身旁站定:“桓哥哥。”

“父皇与母后如何?”

“在后殿歇息,秦大夫瞧过了,应是无碍的。”

“无碍便好。”仰桓一抬手,将她的小手握在掌心,“冷吗?”

“不冷的。”陈怡榕笑起来。

“那如何这般凉?”

“自从落了水之后,榕儿便就这般,殿下忘了吗?”陈怡榕晃了晃他的衣袖,“对了殿下,宫中怎么来了好些人,瞧着打扮好生奇怪。”

“嗯,是金胡人。”

“金胡?他们怎么进了皇宫了?!”陈怡榕惊道,“他们会不会……”

“不怕,我已经去请援军了。”

陈怡榕仰头:“殿下,我们会不会有事?”

“不会。”

说话间,有人行至阶前,朗声道:“将军请太子殿下议事。”

陈怡榕不自觉后退一步,仰桓轻轻松了手,将她扶稳了些:“榕儿,你先回宫等我。”

“桓哥哥……”陈怡榕目光落在那人带刀的腰间,复又回到面前人脸上。

“无妨,去吧。”

自有宫人上前来,左右陪在陈怡榕身旁,仰桓便就负了手随了那人离开。

齐林本是要跟上的,却是听见身侧女子声音:“桓哥哥当真无事吗?”

齐林不答,只躬身道:“娘娘放心。”

陈怡榕便就瞧不见他面容,不过一瞬,就伸手抬了他起来:“天凉了,桓哥哥身子不好,你将这个送过去吧。”

齐林一抬眼,这才发现她是带了托盘过来的,她身后的宫人上前,那托盘中确然是放了一件叠好的披风,上头有细密的刺绣,一看就是花了功夫的。

“娘娘有心,属下一定带到。”

陈怡榕这便才垂了手瞧他跟上,风起,衣带翩然,她随手按下,领了人回去。

“报!”

临时的军营大帐前,一脸是血的小兵跪地:“大人!山中使得滚石,我们的人已经折损过半!”

“不自量力!”回答的却是帐内一角被缚住的宁侯。

蒋岑一剑挥开面前沙石,揭了帘子冷道:“继续攻!”

“是!”小兵一声撕裂的应声,回身奔走。

宁侯正要再骂,却是脖间一凉,齐树的剑已然指来。

蒋岑坐在帐内,觑他一眼:“宁侯倒是有过战绩,不若分析一下,此等局势,该如何破解?”

“笑话!真是天大的笑话!”宁侯突然哈哈仰天大笑,若非是剑抵在喉,他怕是还要好好笑上一顿,此番堪堪收了笑意,嘲道,“蒋家军所向披靡,蒋贺有勇有谋,不想竟是生了你这么个不学无术的鲁莽匹夫。”

“那蒋某倒是要谢过宁侯对家父的夸赞了。”

蒋岑不要脸,宁侯是知道的,立时便就不再继续,只扭了头去。

“侯爷,如今已经入夜,您看我这么一天一夜地攻下去,可会卸了那山中人的劲去?”

“无知!”宁侯啐了一口,“他们不过是滚石,你丢的可是兵卒,论起气力,你道是哪边更甚?”

“依着侯爷的意思,我怕是必败了。”

似乎是终于听见他说了句人话,宁侯哼了一声:“以卵击石罢了。”

“来人,带下去!”

这一声令下,宁侯便又骂骂咧咧起来,瞧着是在不个王爷模样,倒是类似个山野莽夫。

齐树上前一步:“宁侯的态度,好生奇怪。”

“自然的。”蒋岑拨了拨手中剑,却是没继续,“战况如何?”

“伤者众。”齐树应声,“属下有一事不明。”

“说。”

“为何不火攻?”

从来攻山策,火攻为上。

齐树想过许久,便就是方落过雨,裹上油层,火矢攻之,逼得那山中人出来也是可行。

“不到时候。”骤然抬眼,蒋岑顿了顿。

“怎么了?”

蒋岑捂住心口,不知为何,竟是突然发慌:“屈南栖还没有消息吗?”

“没有。”齐树摇头。

东宫放金胡入京,屈南栖携人马进宫,放出三殿下,一个是大兴之后,一个是金胡王女之后,金胡人不傻,当有取舍。

如此,必能反制东宫,乃是回京清君之侧时。

可如今算算时间,已然不对。

是哪里出现了错误?

“屈南栖不会失算。”蒋岑沉声,“除非……”

“除非什么?”

不及言说,外头却是传来一声:“大人!敌军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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