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青醒来的时候,身上清爽了许多,虽是头上还有些昏沉,倒也不碍事。想要抬手去揉,却是发现手被压在了被褥里不得出来。
她略一动弹,那伏在床沿的人便就着了火般弹起,乍一见她睁了眼,人还是懵的,几瞬过后才凑近道:“你醒了?”
“醒了。”秦青想了想,“方才梦里总觉有人捆着我手,叫我想去拿杯水都难得很,原是被你压着。”
蒋岑这才顺了她目光瞧见自己死死按在被褥上的爪子,却是梗着脖子反驳道:“谁敢捆着你?我撕了他!既是动不得,自是说明你不该动,要喝水是吗?等着!”
罢了便就起身往桌前跑去,就是站起来的时候没留意,将边上圆凳给创倒了,身形有些滑稽地扑到了桌上。
秦青忍着没笑,瞧他端了杯子与水壶来。蒋岑瞧见她仍是躺着,便就将壶往怀里一夹,单手扶了她起来。
女子散了发,靠在他身上的时候,莫名软娇,蒋岑心都塌了,小心环着她,将水壶执起来,另一只手拿杯盏接了递到了她唇前。
秦青便就就着他的手喝了,这男人实在是没伺候过人的,便就是喂水,也是粗糙得厉害,险些撒了她一身。
“我给你擦擦!”蒋岑便就侧了衣袖过来,好在是秦青躲得快,伸了胳膊隔开了些。
“我自己来吧。”
蒋岑理亏,便就低头瞧着那手自他指尖接了杯子,顿了一刻,他方想起来给她添了水,依着他的视角,单是能看见她垂下的眉睫伏下一道浅影,杯沿慢慢被推上,肩上微沉,是她微微仰头。
喉中舒适了许多,秦青喝尽一杯,却见那人又往里头添了水,既是添了,便就没有拒绝,又行灌下。
不想,她甫一放下,杯中便又添新水,再喝,再添,怕是要将那一整壶水都倒个干净才罢休。
“怎么了?”蒋岑一手悬空拿着壶,困惑道。
秦青手里端着那杯子,实在是觉得好笑又无奈,怕不是当她是水牛吧!想着便就略一侧身,微抬了头瞧他:“蒋岑,我只是口渴,不当喝得这般水饱的。”
啊!蒋岑尴尬,只顾着瞧她,却是忘了自己倒过几回水来,只是她这般瞧着自己,眼带戏谑的模样实在是撩人,没来由就心口撞了撞。
秦青不知道他想些什么,以为是自己脸上也泼了水,刚要问,却觉唇上一软,下一刻,那人便就俯身就着她的手将剩下的水一饮而尽。
“嗯,果然解渴。”
“……”
蒋岑似个扳回一城的孩子,得意洋洋低头,秦青咬咬牙,将杯子往他怀里一塞,又将他拖拽起来往外头推去:“走走走,我困了!”
“那哪里行,大夫说了叫我守着你的!”
“哪个大夫?!我是大夫你是大夫?!”秦青骂道。
这一次,蒋岑终于是矮了声:“好好好,你是大夫,你是!你小点声,别把芦苇那丫头给招来了。”
“芦苇?”提起这,秦青才突然意识到,这儿是蒋府!她与他亲都未定,如何能在蒋府睡下!
见人要起来,蒋岑忙慌将手里东西都放了又拦回去:“哎哎哎!你别起来!你还病着呢!”
“祖母在府里?”
“在呢!祖母还给你熬了参汤,不过大夫说现在不合适喝,等你回些气力再说。”
大夫……秦青脸上终于是挂不住了:“究竟是哪个大夫?”
“秦氏医馆的大夫啊!木通去请的。”蒋岑道,“听说是你病了,一并来了三,我好容易才将你留下来,没允他们给带回去!”
头疼——
秦青叹了气,看见自己身上衣服,蒋岑蹭了过去:“你怎么不问我谁给你沐浴更衣的?”
“是你吗?”
“你猜。”
“你若是敢此时在蒋家做这般事,现在这双腿怕是已经断了。”真当祖母不盯着呢?
蒋岑噎住,又听床上人道:“不过现在给你个机会。”
秦青点了点边上外衫:“替我穿衣吧。”
“你还要回去?!”蒋岑一把将那祖母将将送来的新衫给抱紧了些,“不成,你回去了若是又发烧了怎么办?我不放心,你不准回。”
“秦家都是大夫。”
“那也不行,木通请大夫是花了钱的,这钱不能白花,那就得他们亲自上门来诊!”
什么歪理,秦青一伸手:“拿来。”
“我不。”蒋岑抱着衣服站得远了些:“再说了,我得了假,就该守着你。”
“蒋岑,晨间我晕倒了你抱我进府,还能算是情急之下。此番我都醒了,还赖在蒋家养病,如何也说不过去。”
“你怎么说话不算话?不是说好了我带你回家的么!我家就是你家!”
“蒋岑!”
这一回蒋岑却是没让:“而且你我都订了亲了,怕什么!”
“定亲?!什么时候?!”
“今日,不久之前。”具体他也不清楚,口中却是理直气壮,“有信物在呢,错不了,不然你以为我能抢得过你家那三个药谷大夫?”
信物?
蒋岑将衣衫往后一丢,复又坐回去,将她按了下去:“你乖,好好躺着,外头人闲得很,总也得有个茶余饭后,今天是咱们,明天就是其他人了,若是介意,可是活不下去。待我去求个良辰吉日,把你八抬大轿地娶回来,他们挤在街巷里讨糖饼吃都来不及呢!”
秦青被他这一番说辞,差点就忘了该说什么,半晌才寻出问题来,踢了他一脚:“哪里有定亲信物自己个儿不知道的,你莫要唬我!”
“真的啊!”蒋岑打怀里一掏,当真摸出块白玉来,“是与爹爹送我那块白玉马首印一块的,连细纹都能合上!”
“……”
怕她不信,蒋岑坐了过去,又掏了自己那枚来:“你看看,我何时骗过你?你这块未曾雕琢过,祖母说,若是你愿意,就着人给你打成玉佩,我倒是觉得不必,不若改明儿我照着团子给你雕一只,再刻了印,便就是一双!”
“……”
“不行,那也不成,你说一匹马和一只猫,是不是不很般配?”蒋岑认真道,“论体型是不是差了些?不若就退一步,雕成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