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得太近,秦青只得退了一步:“你冷静点。”
冷静?万事都可以,唯独这一桩不行!蒋岑拿鼻子回了一声:“你为了旁人冲动,还叫我冷静?做不到。”
秦青没听出个所以然来,也不确定他究竟是怪自己错看了他,还是怪他太过关注宁清言,不能是后者吧?
“我今次确实是考虑不周了,实在是……”秦青咬唇,“实在是我想不出来还有谁晓得宁大小姐对陈宴的情谊。”
若非是因为上次行宫与蒋岑一并偷听了宁清言的话,她甚至也是不清楚这等事的啊。
现如今突然出了这般事,她便第一想起了知悉的蒋岑,也只能是蒋岑最有动机了,不想竟是猜错了,叫他这般愤怒。
“别说了。”蒋岑又近前一步,将她抵到了墙上,“这些有的没的,没意义。”
“什么?”
“解释是最没意义的事情,我听不进去。”
秦青这辈子上辈子,哪一回不是对他没个好声腔,还是第一次听他这般冷硬,明知是自己不对,可是道歉的话也说了,误会缘由也说了,耳朵都被他啃了,还待如何?!
“蒋岑,你莫要……”
“我偏要非要就要这么小肚鸡肠!”蒋岑定定瞧着她,“不管,你哄我,哄不好你就别想走!”
怕是这街市上随便抓一个七岁孩童也没得他这样理直气壮要人哄的。
见人不动,光是一双大眼睛惊诧瞧他,水灵透亮的,蒋岑喉咙一滞,却是更气了,遂就放低了身段,伸手将她脸捧起:“你当真就不能哄哄我?”
秦青伸手覆上他手背,口中有些干,端是瞧见那俊颜何其之近,心中很是慌乱,心跳得似是要撞出来。
半刻,她才轻轻开口:“我……我没哄过人……”
“不会?”蒋岑忽而一笑,俯首将额贴上她,“我教你。”
“……”
接着,鼻尖亦贴上,秦青垂眸,手指不觉就收紧了许多,蒋岑感受到她的紧张,心下突觉畅快,便就止步不前了。
有淡淡的气息,带了轻笑,那楼下街市喧闹忽而全数不见,只听那人道:“我很好哄的,你仔细想想。”
秦青大气都不敢喘,两人这般亲密,他却再也不动,亦不曾放手,仿佛就等着她去做那下一步。
已经到了这田地,便就是心痒,蒋岑也等得。
许久,那原本抓着他手的柔荑缓缓松开,垂了下去,面前人也复又抬了眼睫往后仰了些。
不知为何,心下陡然一慌,蒋岑这会儿有些怕了,莫不是将人给逼急了……
不待细想,便听她道:“既然是我哄你,那你便就不要动。”
罢了抬手将他的手挥下,秦青踮起脚来,一把勾住了他脖颈,轻轻含了唇瓣。
顿时,万籁静寂,空余心声。
这一吻轻而挑衅,蒋岑脑中似是燃了一场繁盛烟花,哪里能听进她方才交待,须臾就启唇反将,将人重又抵回墙上。
“蒋……”
“嘘!我再教你一次。”
这一教,教到外头芦苇拍了门:“小姐?小姐?!”
“……”
“……”
秦青猛地将人给推开了些,抚了心口喘气,蒋岑一手仍是抓着她胳膊,另一手按在她耳边墙面,不知想到了什么,吃吃笑出声来。
“蒋岑!”这声音已是恨恨。
“哎!我就喜欢你喊我名字!特别好听!”
也不知谁不准喊的,秦青恨不能锤他几拳,外头拍门声还在继续,已然是要冲进来了,不禁就皱了眉:“怎么办?”
“我就说了,这丫头该早点嫁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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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经点!”
蒋岑面色一正:“你先告诉我,我送的花呢?”
怎么这事儿还没过去呢?秦青想起方才吩咐芦苇的,有些心虚,只道:“叫芦苇收了。”
“真的?”
“行了,别说了!现下怎么办啊?”
“小姐?我进去了?”
“蒋……”秦青一扭头,却是见那衣衫一角一闪而过,与此同时,芦苇已经推了门进来:“小姐!”
第一时间,秦青有些后怕,方才她怎么没想到,这门是没落锁的。
“小姐想什么?”芦苇拉了她左右瞧了,复又绕着房间转了一圈,“小姐一个人?”
“不然呢?”
“那蒋公子……”
“说完事,走了。”
走了?那蒋公子舍得走?芦苇不是很相信,可这房间里确实没有其他人,便就是那茶水都只倒了一杯,心下终是舒了口气。
街角,几个身上黑一块灰一块的孩童手里攥着弹弓,与一个锦衣公子面面相觑。
半晌,孩子们关切起来。
“你怎么跳楼?”
“大哥哥你怎么了?”
“他应该不是想不开吧,这楼这么矮,根本摔不死。”
“你是不是没有银子付逃出来的?”
“我要跟我阿娘说去……”
“别!”蒋岑伸手将全身摸了一遍,这才翻出几个铜板来,“给!去买糖吃!哥哥就是赶着回家,寻个近路。”
“真的?”
“真的啊!你看!我有钱的!怎么可能不付帐!”
如此,应付了好一番功夫,蒋岑才脱了身上马,只拉拽缰绳的时候,瞧见那一袭粉色身影自茶馆出来,边上有小丫头执着花陪着,这才一咧嘴,驾了一声远去。
闻朝院里,屈南栖正是在与自己对弈,只听门被人很不客气地推了开,来人满面喜气,实在叫人没眼看,便就兀自转了方向继续。
可蒋岑哪里是能叫人安生的,这便就一把拍上他的棋盘:“哎!你再给我算算日子,瞧瞧哪天适合迎娶!”
“你冷静点。”
这是今日第二次有人叫他冷静点了,这还冷个棒槌的静,蒋岑摇头:“不成,这娶媳妇的事情,它就不适合冷静。你一个心里只有天下棋谱的人,懂什么!也罢!这等世间俗事,我替你一并受了!”
“喝茶吗?”
“你算好了?”
“……”屈南栖终是放下棋谱,点了点自己对面,“这事情急不来,待我后头好生算将。蒋兄既然来了,不若详谈一下眼下的事。”
“也好。”蒋岑依言坐下,“反正那司吏监我是必要进的,这迎娶之日也该当早些定了,总好有个准备。”
“蒋兄既是已然考虑婚事,那近来之事,看来已有高见?”
蒋岑哼了哼:“屈兄可是说那宁国侯府之事?”
“正是。”
“还别说,这一个时辰之前吧,我还恨死了那做局的人,只是现下么……”蒋岑面上一转,“倒是觉得也挺好的!嘿嘿!”
这嘿嘿二字太过精髓,屈南栖实在没品出意味来,只直觉似乎也不是什么他该过问的,便就旁敲侧击道:“那蒋兄知晓做局人是谁了?”
秦青这一趟出去,回来正迎面碰上了秦知章,下意识就低了头,不想仍是被唤住了。
这才不得已过去矮身行礼:“父亲。”
“你今日出去了?”
“是。”
秦知章负手站着,显然是明白那外间事的,此番看了她:“此事尚且需要观察,不管如何,你权当不晓便是。”
“父亲
ter,》》
ter说的什么,女儿不
知的。”
秦知章虽是不屑于那些朝堂争斗,倒也不是什么都不明白。陈家刚刚与秦家提亲,后脚那宁国侯府家的嫡女就闹出这等事情,便就是情根深种,也不当沸沸扬扬,全城皆知,分明是有人操纵,有意散了出去。
只是不晓得,这究竟是针对他们秦家,还是陈家,亦或是——三殿下?
说到底,无论是哪一种,秦家都是最小的那个蝼蚁,他秦知章是不怕得罪人的,可是也不能放任女儿成了别人俎上的鱼肉。
想着便就又问了一句:“你近来可见过蒋岑?”
这话似是钟鼓,咣得就迎头敲上,秦青险些一用力咬了舌。
“怎么?”
“没。”怕是没说清,秦青重复,“没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