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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六个罪犯(1 / 1)

黄尚泽接连又踹了严野好几脚,疯狂冲他暗示。

想办法啊老大,现在这情况对他们很不妙啊。

秦妃和阙贝妮尝试着解开绳子,可惜现实不是电视剧,绑匪也不是缺根筋没脑子的蠢货,那绳子绑成死结,她们偷偷忙活半天,一点用都没有。

阙贝妮和秦妃脑袋挨着脑袋,踹了黄尚泽一脚,黄尚泽的脑袋立马也凑了过来。

外面下着雨,滴滴雨声掩盖了三人的气声交流道。

“怎么办?”阙贝妮问。

“我们的处境不妙,看样子他们不是为了钱。”秦妃的声音还算冷静。

“你也看出来了?”黄尚泽舔了舔干涩的唇,“他们一直没有动作,对我们来说就越危险,现在我们主要得搞清楚他们对我们下手的理由,只有这样,我们才有机会和他们谈条件。”

这才是最让他们蛋疼的,熟人作案已经很他妈伤心,更伤心的是他们根本不知道他们这么做的原因。

他们平时在学校也没得罪过易校医,因为跌打损伤经常去医务室麻烦他,他们没事儿也会给他送点吃的什么的聊表敬意,可以说相处得非常好,可以说他完全没有理由这么做啊,如果是为了钱,他倒是快点打电话找他们家长要钱啊!

再说阿奇那狗比,平时也没少去网吧照顾他的生意,而已他和他们老大的关系是真的还不错,经常一起出入九街的伙伴。

相比他们而已,这俩熟人对老大的冲击力应该更强。

如果他们没记错,易校医当年可是严野母亲的学弟,而且还在严野家当过好几年的家庭医生,可以说是看着严野长大的。

被自己当成半个长辈的人绑票,这可真够糟心的。

当然,黄尚泽他们也不傻,虽然他们都认识易校医和阿奇,但说到底这两人跟严野更熟,而有时候,就是因为熟,所以干点什么事儿才更方便,他们冲严野来的,而他们仨只是倒霉顺带的——这种想法,他们第一时间就想过了。

不过就算生命受到了威胁,三人都没有怨怪的意思,反而把那俩人面兽心的玩意儿骂了个遍。

三人嘀咕了一阵儿,也没商量出个自救的办法。

期间严野一直没说话,他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双目微阖,整个人跟入了定似的,淡定得不得了。

而窗外,一道娇小的身影穿过雨幕,逐个击破,悄无声息放到了四个人。

郝甜甩了甩手,把人拖到大树后面,然后绕着房子转了半圈,看着亮着微弱灯光的小窗口,她往后退了几步,借着助跑的爆发力,右脚踩在墙面上,一手抓住窗口边沿,像只猫一样攀了上去。

此时,外面的雨越发的大了。

“你倒是冷静。”一直没说话的易姚终于开了口,他抬起头,头顶的老旧吊灯晃了晃,照得他的脸忽明忽暗,显得无比阴森。

严野睁开了眼。

“和当年一样。”他又道。

郝甜刚把耳朵贴近窗口,就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

“你还记得这里吗,当年的你就是在如今你所在的位置,小小的一个,不哭也不喊,和在家里一样乖巧极了。”易姚似乎陷入了记忆里,脸上带着病态的怀念。

严野面无表情。

“当时我就在想,不愧是学姐的孩子,和她一样沉稳,遇到危及生命的危险,也遇事不慌,冷静筹谋。”说着,易姚看了他一眼,居然带着几分赞扬。

可惜这样的赞扬,实在让人承受不起。

“当年,你是怎么把我带到这里来的。”严野问,他当时醒来就已经在这间屋子了,绑匪把他眼睛蒙住,他知道自己面前站着一个人,却不知道是谁,那种感觉真的相当不好,让他厌恶至今。

“只要有钱,就没有办不到的事。”易姚轻笑,“你这样的小少爷,大概永远都不会知道钱能给人带来的吸引力有多大,他们能为此抛却生死,良知、道德、三观,成为一个只为钱活着的行尸走肉,你们这群人啊,永远都不会懂。”

“你也是这样的人?”黄尚泽没忍住插了句。

易姚看了他一眼,似乎非常喜欢这个问题,摇头轻笑不止:“我可是这样的人手中一个微不足道的受害者呀。”

他站起身,走到阿奇身边:“我是,他是,外面那些人,还有那些已经死去的人,他们全都是,我们都是一样的人。我们不过是想让你们这群孩子亲身体验一下曾经我们经历过的一切,什么是无助,什么是绝望,什么是永远不见天日的黑暗。”

“你在说什么玩意儿?”黄尚泽觉得易姚精神不正常,完全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什么绝望无助不见天日的黑暗,易校医他家境不是挺好的么,咋搞得这么仇富啊操。

大家都是一样的富有,拓麻你看不起谁啊!

严野皱眉,不着痕迹按了一下纽扣。

他们的手机和手表等一应电子产品都被没收了,这微型颗纽扣是他们公司新发明的定位器,只要开启,他爸那边就能定位追踪,实时监听,功能非常齐全。

他的日子过得这么惊心动魄,怎么可能一点保命手段都没有。

而现在最重要的事就是稳住情况,等待救援。

而且,他也对易姚对他这么“执着”的原因非常好奇,任谁莫名其妙被针对了十几年还不知道原因,那滋味简直别他妈提了,总之很不爽。

“老子最他妈讨厌你们这群含着金汤勺出生的小少爷了。”阿奇突然上前踹了黄尚泽一脚,黄尚泽被踹倒在地,严野刚准备反抗,脑门上就抵了一把枪。

他暴戾的目光落在阿奇脸上,像被惹怒的狮子,下一秒就要爆起伤人。

阿奇冷笑一声:“用尸骨堆垒的富贵路,肮脏至极!”

“放你妈的屁!老子家的钱都是我爷爷我爸辛苦赚来的!”黄尚泽气炸了,这一个个的都仇富,有毛病啊!别告诉他,他们绑架他们的原因就是因为看不惯他们有钱!

阿奇抬腿又是一脚。

“你们知道几十年前的瑞阳是什么状况吗。”易姚毫不在意他的怒目而视,他保养极好的手指转动着手术刀,“混乱,暴力,抢劫,拐卖人口,贩卖器官,卖|淫,涉黑,种种罪恶层出不穷,没有人害怕‘犯罪’,因为人人都在犯罪。”

那是上一代所经历的事,对黄尚泽他们而言,他们所经历过的最大犯罪事件是当年的银行抢劫案和绑架案,那是离他们最近的一次特大犯罪,也是那两次过后,瑞阳发生了翻天覆盖的变化,那些罪恶也被淹没在历史的洪流里,如今的瑞阳只剩下欣欣向荣的繁华。

虽然觉得易姚脑子不正常的是在仇富,但听到他那些话,黄尚泽突然也沉默了下来。

在上层圈子里,他们接触的有钱人数不胜数,不是每一个人的发家史都是光明正大的,只是没有人会去主动戳破而已,那些不光彩的过去,都被一层一层的金钱包裹其中,只看到虚伪的繁华,掩盖了丑陋的曾经。

“那些被拐卖的孩子,失去了疼爱他们的父母,失去了光明的未来,被迫过着暗无天日的生活,在泥沼里日复一日的挣扎,活的腐臭,看不见明天,或许下一秒就会死去,那种滋味,你们能了解吗?”易姚的声音轻得像羽毛,看着严野,“那是我们曾经历过的生活啊。”

严野不为所动:“所以呢,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这世上有千千万万种不幸,而这些不幸却不是他们造成的,他无心去悲悯。

他可以怨恨造成这一切的人,可以怨恨社会,但关他们屁事?

和黄尚泽的想法一样,别告诉他,易姚绑架他两次、针对他十几年的原因是因为仇富。

人的出生不能改变,生在富贵人家是他的错?

有钱人又不是尽是坏人,慈善家大多也都是有钱人,对社会做出最大贡献的也都是有钱人。

“和你没关系?!”易姚的脸在一瞬间变得极为狰狞,冲到严野面前掐住他的喉咙,手术刀的刀尖对准他的瞳孔,骤变的态度吓得窗外的郝甜没忍住小心翼翼探头往里面见了一眼,一看之下目赤欲裂,“你那个该死的母亲,还有那个自以为是的女人,都是她们的错!!她们毁了我唯一的光明,是她们毁了一切,都是她们!!!”

严野瞳孔骤缩。

黄尚泽连忙挪动身体把秦妃和阙贝妮挡在身后。

“既然那两个女人死了,母债子偿,我就要你和那个小女孩付出一切。”易姚咧嘴一笑,面路癫狂,“你们都该死,你们都该死,上次算你命大被人救了,这次我看谁还能救你。哦,说来我还有些好奇,当年你到底是怎么逃出去的,这可真是让我百思不得其解啊,网上有个蠢货还说曾经看见过你身边跟着一个小女孩,真可笑,这大青山里连个人影都没有怎么可能会有小女孩,严有乾到底是怎么找到你的?!”

让人相信大青山有小女孩,还不如相信有鬼,这件事几乎成了易姚的心病,当年他若不是想要折磨严野,要他带着满心期望,最后绝望地死在这间屋子里,否则又怎么会给他逃脱的机会!

绑架他他被人救,车祸他也逃脱,甚至他费尽心机的校庆后台的大吊灯坠落也没有达到他的预期,一次又一次的失败,已经让他完全丧失了耐心。

他要他死,这次,他一定要死。

易姚的精神已经明显不正常,谁都不知道他下一秒会做出什么事,严野现在只想拖延时间,现在应该已经有人上山了,拖的时间越长,对他们越有利,于是顺着他说:“确实是蠢货,哪来什么小女孩。”明明是小男孩。

易姚从阿奇手中接过抢,抵在他喉咙:“反正你今天怎么都是要死的,不如为我解惑,我对此真的很好奇呢。”

严野面不改色,甚至还跟他谈起了条件:“我也很好奇你为什么这么恨我母亲,她似乎还是你的学姐。还有那个女人和那个小女孩都是谁?要死你也得让我死个明白啊,好歹咱们平时关系不错。”

这个时候还有心情和他攀扯关系,易姚枪往上顶了顶:“如果你不是辛文月那个女人的儿子,我应该会很喜欢你。”

“至少,死个明白。”严野看着他。

阿奇蹲在旁边抽烟,扭头看了眼小窗口,外面的雨越下越大。

抽完一根烟,抬脚碾熄,他拢了拢外套,想了想,和易姚打了声招呼,准备出去看一眼。

那几个人似乎有些安静过头了。

郝甜连忙从墙上跳下来,躲在拐角处。

阿奇叫了两声没听见回应,心里虽然觉得有些怪异,却没有多想。毕竟这里可是杳无人烟的大青山,这地方是他们的秘密基地,有什么事儿都是在这里解决的,这么多年唯一的一次意外是让严野逃走,他可不信有人能找到这里。

阿奇从兜里又摸了根烟叼上,朝着拐角的方向走来:“我说你们几个别他妈偷懒啊,虽然这破地方应该没人来,但易哥让你们守住外面,偷懒可是要吃亏呃……”

眼前闪过一道人影,阿奇下意识就掏武器,手还没摸到兜,他脑袋就一阵儿剧痛,双眼发黑,还未来得及出声,嘴巴就被捂住,连对方是谁都没看清,整个人瞬间失去了意识。

郝甜甩了甩手掌,好疼好疼,她麻溜地搜了一遍阿奇的兜,找到两把折叠刀,毫不客气揣自己兜里,把他拖到角落扔掉。

她再次趴回窗口,伺机而动,寻找机会。

在只剩下一个人的情况下强攻也不是不行,只是易姚手里拿着枪,郝甜赌不起,无论伤了谁,都是她不能承受的,她无法接受她的朋友们因为找她而受伤,少一根头发丝都不行。

绑架犯是易校医已经很让她吃惊了,而里面他们的对话更让郝甜心神巨震。

“当年那场银行抢劫案,一共死了三个人。”易姚看着严野,目露恍惚。

“银行行长,一位年轻母亲,还有抢劫犯头子。”严野下意识说。

这件事当时闹得非常大,对瑞阳人而言并不是什么秘密,五名抢劫犯用包括银行十二个工作人员在内的一共二十五名人质和警察对峙,最后银行行长被劫匪残忍杀害,那位受伤的年轻母亲用自己的性命为代价,把抢劫犯头子推到了狙击手的狙击范围,给警方制造了机会,最后成功解救了剩下的二十三名人质,其中包括一个四岁的小女孩,还有……他母亲。

严野双眉紧蹙,他的脑子飞速转动,总觉得似乎有什么事情被忽视了。

据说那些劫匪当时十分嚣张,抢了钱也不走,逼着行长要客户寄存在银行里的保险箱钥匙,据说是什么金银珠宝……这么想根本想不通,无论是什么贵重的金银珠宝,以抢银行的方式得来,他们根本没有脱手的机会,因为一旦被人买去,警方顺藤摸瓜就必然会抓到人,这根本就是提着巨款在刀尖上行走,得不偿失。

他若没记错,当时易姚也在场,是那二十五个人质中的其中一人。

“死的那三个人里,有一个是我哥。”易姚直勾勾地盯着严野,仿佛从九幽深渊爬起来索命的厉鬼,阴森可怖。

严野浑身一震。

黄尚泽也四肢发凉,他感觉现在听得越多,他们死的就越快,易姚现在每说一个字,都是死亡的丧钟。

什么叫有一个是他哥?

银行行长?

还是……

“那群愚蠢的警察,时至今日也以为只有五个罪犯。”

“其实,是六个啊。”易姚从喉咙间溢出笑,由低到高,握着枪的手都在颤抖,他疯癫的状态似乎随时会吧子弹送入严野的喉咙。

“如果不是那两个自以为是的女人,我哥怎么会死,他怎么会死?!”寒光一闪,严野感觉脸颊一痛,一股温热的液体顺着脸颊滑入喉咙。

郝甜视力极佳,她看到严野的脸上被手术刀划了一道,血流顺着脸颊流入了脖颈,她浑身发抖,甚至差点忍不住就这么不管不顾冲上去。

严野偏头在肩膀上蹭了一下,毫不在意脸上的伤口:“我不记得易家什么时候有个做抢劫犯的儿子。”

易姚在严野衣服上把手术刀上的血迹擦掉:“易家当然没有一个抢劫犯儿子,易家也没有一个当医生的儿子,我不过是一个被他们搞错的人,那个名义上的大哥偷偷拿了我的头发去做dna,发现我根本不是他们易家的儿子,不过是老爷子在世时搞错了,世上长得像的人千千万,我运气好跟他易家有缘分罢了。”

“那藏在银行保险柜里的东西,就是dna结果?”豪门秘辛严野见得多了,瞬间就把前因后果联系起来。

易姚没否认:“你知道给了一个人希望,又把他推入绝望是一种什么体验吗?是他们易家人主动找到我,认了我后又妄想弃我,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

严野蓦然,结合阿奇之前说的话,易姚和他,包括外面那群人,甚至是当年抢劫银行那五个人,都是在瑞阳混乱年代里被拐卖的孩子,他们应该是相依为命一起长大,而且感情深厚,直到某一天,突然出现了个老人,说易姚是易家丢失的孩子,并把他接回了家,过上了正常人的生活,他本人甚至十分优秀,凭借自己的能力考上了名校,却因为家中长辈去世,一直心存怀疑的大哥用他的头发做了dna,最后发现他根本不是易家的孩子。

这对于一个好不容易过上了正常人生活的易姚而言,无异于晴天霹雳。

后来的事就更明朗了,他和当年的兄弟们一起策划了抢劫银行的计划,钱当然要,但更想要的,因为是那张dna结果。

如果他猜得不错,如果抢劫顺利,他们成功逃脱,那易家接下来就要死人了。

而这些年,易姚一直顶着易家人的姓氏活跃与瑞阳,易家也并未传出任何对他不利的消息,显然当初易家大哥把dna结果锁在银行的原因或许是根本没打算把这个结果告知家人,他虽心如明镜,却也并不想毁了易姚的一生。

易姚的计划被拦腰折断,他用一种极端的方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却也因为自己的私心彻底失去了幼年相依为命的兄长。

而他却把这一切的错误,都怪在了他的母亲,和那位年轻母亲的身上。

严野觉得他疯了,十几年前就已经彻底疯了。

“这把手术刀,你有没有感受到一股亲切?”易姚用手术刀拍着严野的脸,见严野皱眉,他笑得极为开心,“这把刀可费了我不少心力保存到现在,当年你母亲就是握着它,被我轻轻一推,把刀送进了那个女人的身体里。”

“可笑你母亲那些年的自责,愧疚,甚至因此给了我可趁之机绑了她最疼爱的儿子,这一切,就是对她的自以为是最好的报复!”

郝甜身心巨震,抓在窗户边沿的手剧烈颤抖,最后整个人摔倒在地。

作者有话要说:  相信我,快完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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