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天还隐隐泛着黑,顾淮被嗓子里似火灼烧一样的疼痛感扰醒。
他撑起身下地,四肢的关节处带着些许的酸胀,隐隐的头疼非但没有减缓反而有隐隐加重的趋势,他有些昏沉地给自己倒了杯水一饮而下,冰凉的液体顺着喉管缓缓流下暂时清凉了一下烦躁的心脏。
顾淮刚放下水杯门就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时不言手里端了碗清汤,见他醒了几步过去把碗放在一旁的桌上,又从门外端了盆热水卷了毛巾递给他。
顾淮垂下眼皮看了眼毛巾,又抬头在时不言脸上盯了盯,神色有些犹豫地说:“我不是残废了……”
时不言一噎,抿了下唇,一把把毛巾糊到他脸上:“我帮你擦、擦!”
说的那叫一个咬牙切齿,生怕别人听不出他气得都要翻白眼。
【哈哈哈哈哈,这是什么绝世大直男】
【绿茶要气死了】
【明显故意!坚定故意的!】
……
擦着擦着,时不言手一顿,总觉得这对话似曾相识,但又忘了到底是什么时候听过。
擦完脸,时不言又亲手把清粥端给他,看着顾淮喝下去,又帮他擦擦嘴。
顾淮:“…………”
宛如一个智障。
“什么时候出发?”顾淮放弃治疗,把碗递给他问。
时不言接了碗,“刚才他们说半小时后开车去另一座山上的喇嘛庙找人带路。”
顺便还把这轮玩家人数的不同跟他大致解释了一下。
顾淮了然地点了下头,披上他带来的厚衣服裹着走了下去。
·
“吱呀——”
门被人推开,一早上人都起的七七八八了,各个裹着个棉袄缩在炉子前取暖,这会儿顾淮进来,全都停了动作看过来。
他一打眼就对上了双熟悉的眼睛,两人都是一愣,孟江还没说话顾淮就先移开了视线。
孟江悟了,这是要装还没记起来。
没一会儿孔玲和丁柠也起来了,吃了饭后围着取暖。
葛楠问:“任务让我们归还大黑天,这大黑天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一尊佛像。”顾淮说着,取了背包从里面拿出那个盒子。
丁柠皱着眉:“怎么在你这里?”
顾淮道:“我家传下来的。”
他打开盒子,掀开盖子露出里面通体黝黑的诡异雕像,周围连着几个人纷纷一脸嫌恶地别开了眼。
孔玲好奇地问:“这雕像有什么不对劲吗?”
孟江一手捂着眼,一手跟她摆了摆:“我们不对付。”
孔玲:“……”
你他妈跟一个佛像不对付???
您怕不是有个大病。
【哈哈哈哈哈佛道互相看不上】
【大黑天严格说是个外国神了吧,不愧是我们的本土客服,严重排异反应】
【各位都非常敬业了】
【等等等等,我忽然想到,如果绿……不不不,时不言真的是阎王,阎王有老婆吗?顾淮又是谁啊??】
【看你们一个个怂的,外号都不敢叫了】
……
“这东西看着咋这么邪门儿?”葛楠目光在大黑天上扫量了半天,就是不敢上手,生怕染上什么更邪门儿的东西。
孟江“呵呵”笑了一声,“能不邪门儿吗,这会儿藏区的这些神鬼祭祀都是拿活人血祭的。”
这话一出,杀遍全场。
没人再敢碰那雕像了,一个个避之不及生怕撞邪。
【他还是这么幽默】
【他还是这么爱说相声】
【他还是这么……想不出来了!】
……
休息了有一会儿,大家见外面天彻底大亮,这会儿的雪云还没聚集起来急忙收拾了东西准备赶路。
外面走一段路后还停着一辆车,是屋内剩下的人来时坐的。
为了不出乱子,大家安排的还是来时的样子。
顾淮和时不言跟着葛楠上了车,时不言把从房间里抱着的毯子递给他,又坐回了副驾驶。
民国这会儿,汽车才刚刚发明没多久,车里更是不可能有现代车那样的空调等设备,仅仅是一个只能称作“车”的移动工具。
在雪地里停了一夜,车又是块儿铁皮子拼起来的,处处都散着寒意。
顾淮这一会儿就好像又起了高烧,浑身发起寒,改了毯子就在车身轻微摇晃中又浑浑噩噩地睡了过去。
悠悠转醒时天又下起了雪,他摸了下额头烧还没退但比早晨醒来时滚烫的额头要凉上一些,头还是疼而且嗓子像被硫酸蚀过一样话都说不出来了。
时不言余光瞥到他的动作,回头看了眼,“好些吗?”
顾淮点了下头,面色有些白,神色恹恹说不出话。
车又在雪中咯吱咯吱扭了半小时左右。
所有人在山头上看到了一间半大不小的喇嘛庙。
葛楠谨慎地跟在前一辆车后寸着油门一步一步开上了山,才小心翼翼在喇嘛庙前停稳。
顾淮一下车就被风吹的打了个冷颤,时不言走过来跟他站在一起,等后面的车都停稳,才跟着去庙门口敲了敲门。
最后一个辆车上坐的玩家是个翻译,就是藏区人,也不知道有多巧又把他送来了藏区的副本,活生生诠释了什么叫学以致用。
·
吱呀——
庙门被人拉开,露出个老喇嘛。
老喇嘛目光警惕地在这群围着家门口的人脸上扫了一下,嘴里叽里呱啦说了一串话。
翻译也叽哩哇啦地说了一通鸟语,老喇嘛又在他们脸上扫量了眼,才缓缓让了路,翻译回头说:“他说脚夫们准备好了就可以走,让我们先进去等一下。”
一群人一窝蜂鱼贯而入。
小小一座喇嘛庙登时被撑得都要炸了。
房里也没有任何电灯,只是点着一根小小的白蜡烛。
喇嘛们背对着的墙前似乎摆着个祭台,上面好像供奉着一尊佛像,但太黑了,也看不出到底是个什么佛。
喇嘛庙里还坐着几个更年轻的小喇嘛,看到生人进来也没有什么大的动静,只是围绕着一个金帛碗,嘴里不断用藏语念着什么。
有人好奇地问:“这是在干什么?”
翻译解释道:“在准备祭祀的用品。”
“怎么去墓地还要准备这些?”
“进了墓就要惊扰墓里供奉的神明了,要准备一些祭品聊表歉意。”
孔玲看着那碗里红稠稠的液体,忽然想到孟江早上说的话,问:“这里面……该不会是人血吧?”
翻译的人一下被问懵了,他虽然懂点藏语,但实际从小就远离了藏区,没有接触过这里的喇嘛文化,此刻她这么一问,心里也止不住发起毛。
顿时一圈人,一个感染一个,都进化成了鹌鹑一声不敢再吭。
庙里烧着香,一直有股说不上来的香气让人有点想吐。
顾淮走出去站在喇嘛庙的小院里换气。
这间喇嘛庙的位置很高,在山顶的最高处,一眼便能把远处绝大多数的地势都望尽。藏区常年大雪封山,正值雪季,到处都是白茫茫一片的亮色,完全看不出哪里有大黑天墓的踪迹。
身后的门咯吱地响了一声,顾淮没回头,等着时不言走过来。
“怎么不在屋里坐着?”顾淮问。
时不言指了下身上的道袍,说:“犯冲。”
顾淮知道其中缘由,被逗得极轻地笑了一声。
“这庙里供的东西有点邪门儿。”时不言回到正题。
顾淮一蹙眉,“什么东西?”
时不言摇摇头:“看不清,但跟你带着的那东西差不多。”
顾淮正要说话,猛地往左一避,咚——地一声,避开了一块从身后砸来的石头。
两人齐齐转身看过去,不知道从哪里来个老太天,胳膊上挎着个脱线的竹筐,里面装了一竹篮石头,此刻正捡了一个握在手上又要砸过来。
老太太沟壑纵横的脸上不带一丝生气,两只眼珠都白透了,一点黑眼球都不见。直直望那抹白里去,透出一股令人心颤的恐惶。
她正要再砸,就被人从身后捏住了手。
老太太挣扎着,嗓子眼儿不断说着些听不懂的藏语,不用想都知道一定是在骂娘。
孟江实在待不下去,出来透风就见有人想砸老板,身为下属,这不得在老板面前好好表现?
想着他就一把钳住老疯子,谁知道自己挨了顿打。
老太太一边扔石头,一边又对着顾淮和时不言骂骂咧咧叫了几句。
外面的动静把里面的人都吵了出来。
老喇嘛快步走过来,那老疯子就不敢说话了,慢吞吞一步一弯腰,有些踉跄地从地上拾起石头放回自己的竹篮里,跟着老喇嘛挪回了喇嘛庙里。
顾淮走到翻译旁边问:“她刚才在说什么?”
翻译刚刚出门听到了最后几句话,一脸懵逼地说:“让我们快走。”
顾淮听完脸色一沉,朝庙里望了一眼。
时不言说:“问一下刚才那是谁。”
老喇嘛黑着脸走了出来,翻译照着他们说的话对老喇嘛翻译了一边。
老喇嘛说了一串话,很快又从庙里出来了几个人,全都茫然地看着他们。
翻译回头跟他们说:“他说不管你们的事。”
两人脸色均是一冷,孟江察觉到不对劲,悄声问:“怎么了?”
时不言握成拳的手翻过来,在他眼皮子下摊开了两秒:“刚才她砸人的不是石头。”
孟江都惊了,这尼玛何止不是石头,竟然是一筐还没拳头大的头颅骨!
看这样子,似乎是还没足月的小孩就被残忍杀害,从头上剥了下来。
【卧槽,细思极恐】
【所以我是可以理解为刚刚那个疯婆婆是在提醒他们吗?】
【天哪,那一筐怎么说也得有二十个了吧?!怎么死了这么多孩子!!!】
【脸上都麻了,这到底什么地方???】
……
老喇嘛又对着翻译说了串藏语。
翻译对着众人道:“他让我们下山,路他一早告诉了带头的脚夫,脚夫都在山下等着了。”
众人这才动身。
离开喇嘛庙前,老喇嘛站在门口送他们,嘴里叽里呱啦念叨了一句什么。
翻译脸一下白了,没敢翻译出来。
顾淮和时不言是留在最后上车的,听到了这句话,问他:“刚才他说了什么?”
翻译快吓尿了,哆哆嗦嗦道:“他,他说:这都是绝佳的贡品……”
作者有话要说: 我昨天其实码了一万字,发了六千,剩下的四千全是我码的番外,我真是太积极了,还没完结,都开始码番外了感谢在2021-06-2520:16:51~2021-06-2618:10:0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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