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星城小区外,一向要面子的明玥穿着睡衣趿拉着拖鞋顶着路人惊诧的目光冲到路边拦住一辆出租车,直奔明家。
秋姨一开门,明玥“哒哒哒”冲进客厅。
坐在沙发上看杂志的孟遇青还没反应过来,明玥便猛地扑进她怀里嚎啕大哭起来:“妈!!!明礼欺负我,他又欺负我,我再也不想看到他了!”
明玥一把鼻涕一把泪,声泪俱下地控诉:“他是个混蛋!他从小到大就知道欺负我,我为什么会嫁给这样一个人,我不活啦!”
“哎,宝贝闺女。”孟遇青忙放下杂志,将明玥往怀里楼了搂:“怎么啦,发生什么事啦,怎么穿成这样就跑出来啦?”
“呜呜呜,妈,我跟贺明礼过不下去,我真的没法跟他正常交流,他根本就是个混蛋……”
孟遇青一阵默然。
明玥这个女儿是她夫妻俩带在身边养大的,打小就宝贝得紧,从来都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当初贺明礼身份调换后,孟遇青为此事担忧了好一阵,她知道明玥跟贺明礼不对付,怕女儿嫁过去会受委屈。可有些事也不是她能够做主的。
说来两家联姻的渊源颇深,明成松与贺开明是八几年京漂时认识的。那时候两人都做着小本生意,有一回贺开明得罪当地地头蛇,被要债要得很厉害,外地人没几个敢吱声,只有明成松出头跟贺开明一起摆平了这事。
后来两人一同创业,经历过同甘共苦,关系非一般的铁,恰好妻子又在同一时期怀孕,明成松便提议,干脆就定个娃娃亲。
婚约是明成松亲口许的,何况贺家很重视这场联姻,断没有说出口的话再收回来的道理。纵然孟遇青认为贺明礼不是最佳良婿,这事儿也就只能这么着了。
不过,以她对贺明礼的了解,倒觉得他不会主动来招惹明玥这么个定时炸.弹,定是明玥主动惹是生非了。
孟遇青抚摸着明玥的脑袋,柔声哄劝:“乖女儿,别哭了,夫妻之间有什么话可以好好沟通。”
“妈,我跟贺明礼没法沟通,她就是个混球!”
“你是不是做什么让明礼生气的事情了?”
明玥哭得一噎,更委屈了。她有这么差劲吗,为什么连她亲妈的下意识都觉得是自己的错?
明玥避重就轻:“才不是!是贺明礼他夜不归宿,昨天才刚结婚他就在外面鬼混了,肯定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小玥,明礼的品性我了解,你一定误会什么了,这两天他都跟你爸在谈项目的事情,哪有时间出去鬼混。”
孟遇青声音温温柔柔,循循教导着:“小玥,你现在已经结婚成家了,不是个小孩子了,有很多事情不能再像以前一样任性,你一直把明礼当仇人对待,那会过得不开心。”
明玥擦了擦眼泪,撇嘴:“妈,可是,我根本就没办法跟他过下去。”
孟遇青叹了口气,拉着明玥的手:“明礼这孩子本性不差,有能力,稳靠,比起温家谢家那几个孩子要优秀很多,你嫁给他算是有保障的。平心而论,他回国这半年来,不管是对我和你爸,还有你,都能看出他的体贴和用心。”
见明玥神色倔强,孟遇青继续劝导:“乖,听妈妈的话,快回去,好好把话说清楚。”
明玥咬紧下唇不吭声,眼眶里含着泪,楚楚可怜的模样惹人怜爱。
倒不是孟遇青这番话说服了她放下对贺明礼的成见,只是她觉得哪怕身为母亲的孟遇青,也根本不理解她的心情。
她与贺明礼的矛盾不是一朝一夕,根本就没那么容易化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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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玥在自家一觉醒来已经是晚上了,蒋源在半个小时前给她打过电话,手机调了静音模式所以没听到。
四个未接来电里,唯独没有贺明礼的,明玥感觉那股火气再次从心底冒了出来。
这时恰好蒋源电话进来,不等他开口,明玥劈头盖脸就问:“贺明礼今天死了吗?”
蒋源:“……”
沉默几秒,蒋源公式化语气道,“夫人,我现在在明月星城,锁已经换好,现在您人在哪里。”
二十分钟后,“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明玥趿拉着棉拖鞋风风火火走出去,漂亮的脸上冷若冰霜。
她第一件事就是找贺明礼撒气,此时没看到他人,冷冷瞪着蒋源:“贺明礼人呢?”
不知道是不是在贺明礼身边待久了,蒋源也传染了那张雷打不动的面瘫脸:“贺总今晚加班,而且有一场应酬,可能要晚点回来,这是刚才新换的钥匙。”
顿了顿:“对了,贺总还让我给您转达一句话。”
明玥眉头一跳,心中直觉不妙:“什么话?”
蒋源眼观鼻鼻观心,声音平淡无起伏,仿佛在模仿那人说话时的口吻。也不知是不是明玥的错觉,总觉得这平静的语气里夹着似有若无的嘲讽——
“反省够了,以后就不要再做这种自作自受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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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在床上,明玥一点睡意都没有,脑子里杂七杂八事情一大堆。
约摸十一点,门外隐约有响动,明玥听见外面贺明礼平稳轻缓的脚步声,走进了隔壁房间,随后关上门。
一切声音又归为平静。
明玥心里像堵了块石头,闷得她喘不过气来,想到白天孟遇青的嘱咐,顿时又没了去找他大吵一架的欲.望。
好像每次都是这样,只要是跟贺明礼对上,她绝对从他这里讨不到一点好处
明玥闭上眼,生闷气。气着气着到凌晨两点,她才迷迷糊糊睡了过去,再睁眼时已是第二天中午。
朋友圈纷纷在转发京市珠宝展宣传链接。得到提醒,她猛然想起来自己今天受邀去晋飞酒店看珠宝展的事。
活动两点钟开始,明玥怕时间来不及,赶紧从床上爬起来梳洗打扮。
新婚后,明玥颓废了两天,这会儿化完妆换身衣服,整个人精神面貌焕然一新。
她皮相百里挑一的好,眉目精致如镌刻的工艺品,哪怕素颜也是能打的,上妆后,上扬的眼线勾得杏眼妩媚传神,唇红齿白,美得惊艳。
裸色礼服及膝,收腰设计展现身材曲线,气质被衬得愈发温柔婉约,裙摆下小腿线条流畅修长,延伸直纤细脚踝处,裸色高跟鞋被她穿出莫名的性感。
明玥在镜子里被狠狠自己惊艳一把,心里陡然升起一个愤怒念头——
她这该死的无处安放的美丽,嫁给贺明礼,真是便宜这个狗东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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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飞酒店,珠宝展正如火如荼进行中。
展览厅宾客如云,来自中外各地的参展商、买家、爱好者,及专业人士,展会阵容可谓是强手如林,异彩纷呈。大厅灯火通明,瑰丽璀璨的珠宝展品令人目不暇接。
明玥被群衣着鲜亮的女人簇拥着,慢悠悠逛着展子。
在塑料姐妹花的吹捧里,明礼仿佛找回了在贺明礼那里丢失的骄傲,她心里高兴,面上不显,一副习以为常的态度,不时与人交谈两句。
“明玥,你这个包订制送的那个新婚礼物吧,太漂亮了,很适合你。”
明玥提着包的手紧了紧:“还行。”
cheryl作为法国高端奢侈品牌之一,有高定的首饰服饰并不奇怪,但明玥手里提的这款是cheryl的私人高级订制,说是全球绝版也绝对不夸张。
拿到cheryl私人订制就那么几位,不得不让人羡慕。
在场几位都是人精,看出提到新婚明玥情绪不高,不动声色将话题带过。
“你这条裙子的裸粉好衬肤色,唉,这要是我估计就很显黑。”
“平常见你都穿得宽松的衣服,没想到身材也这么好,里面有没有穿塑形衣啊?”
“不穿,穿塑型衣干什么,我平常最怕束缚。”明玥奇怪地望着问话的那人:“难道你穿吗?”
她说话向来心直口快,说者无意,落在旁人耳里,就多了一份骄矜。那人脸颊一热,犹如被怼住般没话说。
明玥忽然眼睛亮了亮,与同行者打了个招呼,抬腿朝展览厅中心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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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男人站在展台前谈笑风生。为首之人年纪约摸五十岁出头,却依旧精神矍铄,雍容尔雅。
明玥走过去,语气调侃:“谢叔叔,一直知道你喜欢花鸟虫鱼,没想到你还喜欢珠宝。”
谢晋笑:“那当然,只要是能够收藏的东西,没有我不喜欢的。”
明玥竖大拇指:“这展子真气派,比温家办的那个要气派多了。”
谢晋难得陪她调皮一把,“嘘”了一声,一本正经:“低调。”
一行人非常捧场笑起来,空气变得活跃。
明玥眼前这位——
京市珠宝展主办方,晋飞集团ceo谢晋。早年出身贫寒,靠着远见与魄力大刀阔斧开辟创业之路白手起家,现如今已是帝都商业圈叱咤风云的核心人物。
也是谢眠的父亲。
谢眠一向洒脱随性,没出现在这种场合,明玥并不奇怪。
此次展会不仅给买家提供了最新潮流的国际珠宝展品,也成为了各大商家短兵相接、竞争市场的平台。宾客齐聚一堂,言笑晏晏之下暗藏汹涌。
与谢晋谈笑间,忽然门口一阵骚动,明玥下意识回头望去。
人群涌在入口的位置,被蜂拥在中心的男人缓缓朝她走来,所有人不约而同为他让开一条路。
高级定制黑色西装,皮鞋程亮,背头一丝不苟。展厅白炽灯打下,男人肤色透着冷感白,眉眼深邃英俊,身上仿佛沾染了三月料峭寒意,目光落在明玥脸上时,清冽得不带一丝温度。
明玥僵在原地,自脚底一股怒火蹿到了背脊,笑容凝固在脸上,无意识地握紧拳头,恶狠狠地瞪了那人一眼。
而后收回视线,对谢晋挤出个温婉得体的微笑,刚要告辞离开,被一道清冷的嗓音喊了名字。
“明玥。”
贺明礼自然而然地揽住明玥的腰肢,语气鲜少见的温柔:“不是说今天去米兰,怎么来看展了,我刚从公司过来,要是知道你来,就直接去接你。”
明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