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一、不是爱情
苏晏走过长长的走廊,脚下踏着夕阳的余光。
医护人员和助理在前面带路,带他去见肖因发疯的母亲。
原著中倨傲高雅的肖太太早已不见,住在疗养院里的，是承受不住丈夫花心而崩溃发疯的疯女人。
尽管她有着最好的医疗团队,得到了最好的照顾,可依旧逃不过疾病的璀璨。现如今的她，头发花白稀疏,身材肥胖臃肿,连牙齿也脱落了好几颗。
苏晏站在病房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住在里面的,真的是肖太太？”
医生用外文回答：“因为常年大量服用精神类药物,再加上病情反反复复，她的身体早就撑不住了。”
苏晏叹气,缓缓走进去。人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想必指的就是她吧。
病房里，身穿护工服的人正在轻扫房间。他一直弯腰拖地，帽子挡住大半张脸。
但苏晏只要看一眼,便知道这是一位老熟人。
苏晏对医生说：“我们想单独陪陪肖太太。”
医生十分懂眼色，立刻表示：“我还有事情,就不再陪同了。”
医生走后,“不懂眼色”的护工却还在慢慢吞吞地打扫房间。
助理不禁提醒他：“请你也先出去吧，我们想安静地陪一陪病人。”
然而，护工非但没走，还拿出喷壶到处喷洒消毒。
助理立刻不快起来：“你这人怎么……怎么是你！”
看清楚那张脸的瞬间,助理大惊失色：“你怎么在这里？！”
“我在这里，是为了送某些人上西天。”
肖漫摘掉帽子，笑容渐深。
苏晏眼疾手快，迅速反锁病房大门。
眼见此情此景，助理终归意识到，苏晏和肖漫是一伙的：“你居然背叛我们肖总！”
苏晏从口袋里拿出折叠丿刀，抵在助理的咽喉：“闭嘴。”
另一边，病床上的病人受到刺激，开始捂着脑袋尖叫。但随着肖漫推了半管镇静剂进入她的身体，她终于安静下来，陷入沉眠。
“你们……你们究竟想干什么？”
小助理见他们的所作所为，只觉得这两个人狠起来不要命，自己根本惹不起。
肖漫从助理口袋里搜出手机，和肖因视频通话。
电话接通的瞬间，肖因脸色骤冷：“怎么是你？”
肖漫笑而不语，转动镜头，给他看病房里的全景：“送你一份惊喜。”
肖因在看见亲妈的时候，恨不得穿过镜头，直接杀了肖漫：“你对她做了什么？如果你敢——”
肖漫打断他的话：“放心，只是半管镇静剂而已。”
肖因心下稍安，转而问：“你威胁我，是想谈条件吗？”
肖漫回答：“是。”
肖因自以为猜透了他的心思，兀自说：“我不会再追踪你，你放过她。”
然而，肖漫却告诉他：“我不是为了这个。”
肖因皱眉追问：“你想要什么？”
“我要你去自首，说出肖家生意上的肮脏勾当——我要你的命。”
说话间，肖漫调转摄像头方向，让苏晏出镜。
苏晏接过手机，与屏幕那头的问好：“为什么不问问，我想要什么呢？”
看见苏晏的时候，肖因一点都不惊讶，甚至还笑出了声：“苏晏，我以为我们可以真心相待。”
苏晏冷哼，眉眼间蓄含着一股锐利：“在我眼里，你只是一滩披着人皮的腐肉。我不是苍蝇，不爱围着烂肉打转。”
“我也要你去自首，说出肖家生意上的肮脏勾当。”
“如果你拒绝配合，这里还有一份大礼——”
说话间，苏晏按下录音笔。
“他躲到国外又能怎么样？掘地三尺也要把人挖出来。”
“该死的私生子，我要他死得比那个野女人还惨。”
“他根本就不该出现在这个世界！”
…………
恶毒的咒骂和的狠毒的计划都被收录在录音笔里，苏晏终于拿到了致命的证据。
肖因猛然意识到，这一回，自己真的栽了大跟头。他自负地以为一切尽在掌控，到头来，却发现自己成了笑话。
“如果我按你们说的做，又怎么能确保我妈的安全？”
肖因凝望着屏幕后沉睡的女人，唯一能让他掣肘的人，便是这位肖太太。
肖漫冷不丁说道：“你该死，你妈也该死。我早就知道，当年是你们雇凶杀人。”
肖因默认了罪行，又近乎挑衅地问：“忍了这么多年，你很辛苦吧？就像你是见不得光的私生子，只能活在阴沟里的蛆虫。”
肖漫最忌讳的事情，莫过于私生子的名称：“如果可以选择，我宁愿没有活过。”
“在我看来，和你们有血缘关系，是对我这一生的诅咒。”
肖漫说话间，激红了双眼。他的胸膛不断起伏，昭示着此刻的心情难平。
“那你为什么不去死！”新仇旧恨一起涌上心头，肖因也愈发刻薄，“既然知道从出生开始就得背负着耻辱，为什么不以死谢罪呢？”
苏晏实在听不下去，喝止了刻薄的言辞：“够了，闭嘴！谁能自主选择自己的出生？大家都是生不由己的人。”
听到他所说话，肖因谐谑地笑了：“看吧，私生子就是私生子，做第三者的本事总能精准遗传。”
苏晏飞速地望向肖漫，满心担忧：“肖因，你……”
“我们来谈谈正事吧。”然而，肖漫咬牙隐忍着。因为他知道，肖因的末日即将到来：“究竟要怎么样，你才肯心甘情愿地去死？”
肖因却说：“我不会死，你们也别想动她！”
肖漫挑眉，意味深长地说：“那我们就试试看。”
肖漫掐断视频通话后，脸色越来越冷，望着沉睡的女人，眼神几乎要杀人。
落在他们手上的助理见势不妙，赶忙制止：“肖漫，你想干什么……你想杀人吗？”
苏晏拿着折叠刀，抵在他腰侧：“闭嘴，我们不想伤害你。过一会儿，你走吧，但永远不要回来。”
冰冷的刀尖让小助理颤了颤了：“好……”
苏晏又对肖漫说：“不要脏了自己的手。”
肖漫摊手：“放心，我不会。”
肖漫转身走向助理，攥住他的领带，冷眼打量：“你是无辜的，我不会伤害你。回国之后，你给肖因带一句话，告诉他，尽快做决定。”
“肖因是我的仇人，肖太太也是。复仇二选一，我也不亏。”
助理结结巴巴地劝说：“你不要冲动……你这么做会后悔的！”
肖漫却说：“如果你也在少年时亲眼目睹母亲被人虐丿杀，你也会这么做。”
顿时，助理瞠目结舌，惊恐又惊愕。
肖漫拿出半支镇静剂，扎入他的后颈：“我们会送你走。”
面对房间里昏迷不醒的两个人，苏晏想着，现在可真刺激。从前拍戏的情节，都在身边上演。
苏晏走到肖漫身边，轻拍肩头：“不用在意肖因的话，因为这一切都不是你的错。”
肖漫稍稍回身，与苏晏眸光交汇时，瞬间柔和了神情：“如果我能选择，我宁愿替母亲死在国外。”
苏晏没由来地觉得心头刺痛，或许是出于同情，他对肖漫说：“不要说这种话。”
肖漫忽然贴近苏晏，与他额头相抵：“谢谢你。”
苏晏愣了愣，本能地想退开，却没有动作：“为什么道谢？”
肖漫回答：“能有一个理解我的人，真不容易。”
苏晏勾唇，有几分无奈地说：“从很久以前开始，我就了解全部的你。”
这句话像微风拂，在肖漫的心河里拂出层层涟漪。肖漫拥住苏晏，探身奉上一记深吻。
起初，苏晏是抗拒的，甚至动手揪住肖漫半长的头发。没想到，肖漫非但不放手，还加深了这记亲吻。
炙热的攻势下，苏晏莫名放弃了抵抗，微微扬起下颔，反客为主，同他唇齿相依。
一点星火落在了他们之间，霎时间，星火燎原。
在渐趋粗重的呼吸声中，他们终于分开，四目相对时，神情各异。
肖漫摩挲他的眉眼，低声告白：“我爱你。”
苏晏笑了笑，没有回应这句话，转而说道：“等这件事情结束，我们再谈爱或不爱。”
只要肖漫一天不完成复仇，苏晏便不敢迈出这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