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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第九十章(1 / 1)

阮瑶从来不会轻易拒绝赵弘的请求。

除非是一些会伤到身子的事情,比如他要一口气吃十个枣糕,又或者要熬夜批折子死活不睡觉,只有这些时候阮女官才会上前,对他说:“不行。”

除此以外的大部分时候,太子殿下面前的阮瑶总是最好说话的那个。

这次也不例外。

阮女官很快便答应下来:“殿下若是想学,奴婢自然会教,不过今儿个晚了……”

“我现在就想学。”

“奴婢知道了。”

原本小太子就是为了不让瑶瑶受累才这么说的,毕竟瑶瑶摁的是真的舒服,可小太子怕她伤了手,又不忍直接说不让她捏了,就随便找了个由头。

既如此,自然是要现在就学才好。

但是显然小太子并不知道学按摩推拿之法是要如何做的。

所以在他盘腿坐在软榻上,外衫被褪掉,只留了里面丝滑单薄的绸衣时,小殿下一脸茫然无措。

阮女官反倒坦然。

学习,这本就是个严肃事儿,半点不得马虎。

既然说要学,那就好好学。

而且阮瑶觉得,能让自家殿下懂一些身子穴位之事,以后也有可能用的上。

于是她便盘腿坐到了赵弘对面,而后拿出了一张书里面夹着的穴位图,展开来后,指了指上面的图画道:“在学之前,殿下要先学会认穴位。”

小太子乖巧的坐在那里,认真的点头。

阮瑶便拿起了一旁的一根撑窗子用的木杆,正要往穴位图上指。

结果下一刻,就看到小太子身子瑟缩了一下,捂着自己的右臂往后退了退。

阮女官一愣,不由得问道:“殿下,怎么了?”

小太子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刚刚做了些什么,他脸上带出了些不解的神情,低头看着自己的身子,又看了看捂着手臂的手,茫然道:“我也不知道……”

而就在这时,他的脑中迅速的闪过了一个场景。

那是在昏暗的屋子里,一眼看不到头,他似乎年纪不大,个子也不高,看东西比现在的视角低了很多,似乎在寻找着什么,想要推门进去,结果就被打在了手臂上。

打的很重,很疼,疼到了骨头里。

接下去又是一闷棍,敲在了他的脑后。

耳边则是有声音响起,像是脚步声。

他扭头去看,只能看到那人的脚,还有衣摆上面的花纹,可是小太子记不起来到底是谁。

而被丢在地上的,就是一根撑窗子用的木杆。

小太子有些恍惚,他知道自己怕是又记起了大殿下的事情……不,这次应该是记起了赵弘的往事。

但是这着实说不上是什么好的记忆。

阴冷,还疼。

小太子抿抿嘴唇,没有多提,只是小声道:“我不喜欢这个。”

阮瑶闻言,立刻把杆子丢到一旁,并且用软枕盖上,这才轻声道:“那我们不用了,好不好?”

小太子点了点头,声音又乖又奶:“好。”

但是这穴位还是要认的,既然不能借助旁的物件,阮瑶便直接抬了手,一点点的虚虚的指给他看:“这里是手五里,这里是曲池穴。”说着,她把指尖往上引了引,到了他的肩颈处,“此处,肩外俞,可解上臂疼痛,这里,天宗,旁边,乘风,都可止肩胛酸痛。”

阮瑶说的轻缓,细致,每一处都摁的很准。

而她并未曾用力,只是轻轻的敲一下,既不揉也不捏,也就没什么旖|旎的。

可是就是这简简单单的点了点,碰了碰,却让小太子觉得刚刚被回忆弄得冰冷的身子陡然温热起来。

他一开始是认认真真的盯着看,跟着学。

可是看着看着,便觉得瑶瑶的手真漂亮啊。

不光是指尖粉红,手指纤细,就算是颜色都白的很,比他身上的绸衣还要润,还要好。

小太子越看越专注,最后都快要凑上去了。

结果就被阮女官伸出食指顶在他的额头上,有些无奈:“奴婢刚刚说的,殿下都记得了吗?”

本以为这人走神,却没想到太子殿下天赋异禀,不光是能无师自通的洞察人心,这记性也是顶好的。

他依然看着阮瑶的手,但是自己却是迅速的把刚刚阮女官说起过的穴位给点了一遍。

分毫不差。

阮瑶有些惊讶,然后又笑起来。

果真是能够在原书里和男主斗了许多年的大反派,当时的赵弘分明已经是疯了的,尚且如此能耐,如今清醒着的自然是聪慧过人。

不过旁的地方好认,背上的却是不好指了。

好在阮瑶早便想好,她把榻几挪到一旁,拍了拍软榻:“躺下,趴好。”

不过刚一说完,赵弘还没怎么,阮女官先脸红了。

这都是什么虎狼之词……

于是她立刻接着道:“奴婢的意思是,殿下且趴着,奴婢好给你指背后的穴位。”

小太子一派天真单纯,自然不懂得其中有何深意,这会儿便乖巧趴下,还贴心的问了句:“要不要脱衣裳?”

阮瑶立刻摇头:“不用的。”

“哦。”

小太子双臂交叠,下巴撂在上面枕着,不多时,就感觉到背上有着或轻或重的揉捏。

阮瑶没开口,他也就没说话。

这也着实是舒服,看上去只是捏了不多时候,但是找准了地方,摸到了酸处,自然是得趣的。

赵弘呜哝道:“回头我学会了,也给瑶瑶捏。”

阮瑶笑道:“好,奴婢等着。”

“到时候瑶瑶也要趴好,”小太子扭头看了她一眼,眸子清澈干净,“不过你大概没办法趴平了,不怕的,我给你垫枕头。”

阮瑶:……

论起说虎狼之词,自己大概还是比不上小殿下了。

阮女官耳朵发红,而后便选择说起正事。

背脊上的穴位不少,她一个个的给赵弘解释,格外细致。

末了还说了句:“与旁人可不能轻易捏这些,有些穴位寻常,可有些是不能随便摁的。”

小太子应了一声,并未回头,只有带着笑意的声音传来:“瑶瑶放心,我不管别人,我只管你。”

一句话,说的窝心,阮瑶的嘴角也跟着翘了起来。

不过很快,小殿下就想起了另一桩事情:“如今瑶瑶教我,那当初是谁教瑶瑶的?”

一边说,一边在脑袋里想着人。

和瑶瑶关系近的人不少,可是能知道这些的却不多。

莫不是,顾太医?

小太子依然趴着,枕着双臂,眼睛却是眯了起来。

这时候就听阮瑶道:“奴婢多是看书,还去请教了太医院的医女,夏儿也会一些,奴婢学了几个月才学成。”

说到这里,阮女官便觉得,着实是人不能比啊。

自己学了那么多的时候才认个大概,结果现在趴着的这位只是听了一遍就全记住了。

这份悟性实在是令人羡慕。

小太子或许对旁的事情感触不深,可是对阮瑶,他是研究到了细微处的。

如今阮女官不过是轻轻地说了句,他就能听得出里面的心思。

这让太子殿下笑了起来,半撑着身子,斜斜坐起来,扭头看向了阮瑶。

只是不知何时,这人绸衣的带子松了。

如今这般姿势,从阮瑶这个角度,一眼就能看到大片的白。

她立刻别开眼睛,伸手摁了下自己的耳朵。

不怪她耳朵爱红,着实是这场面,谁都受不住。

小太子则是伸出手,勾住了她的指尖,轻轻地摇了摇:“瑶瑶羡慕我记得快?”

阮瑶抬眼看他,点了点头。

这本就什么好避讳的,羡慕才是正常的,自家殿下这般天资卓越,就该让人羡慕。

小太子却是扬起笑,对她道:“那我也羡慕瑶瑶。”

阮瑶一愣:“什么?”

“我记得这么好,都是为了以后能让瑶瑶舒服些,瑶瑶可不就是惹人羡慕么。”

这话弄得阮瑶不知道是先感动他的善意,还是先戳他脑门说他自夸。

一句话,把阮瑶和他自己都夸了。

阮女官觉得,自从围猎归来,自家殿下这说话的水平当真是与日俱增,进步神速。

小太子见她笑,以为她不信,便有些着急的凑近了些:“我说的是真的。”

阮女官赶忙伸手帮他拢住了衣襟,系好了带子,嘴里回道:“是,奴婢知道,殿下对待奴婢想来是真心的。”

“你信?”

“我信。”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就足够赵弘欢喜的。

他重新趴好,道:“瑶瑶不用捏了,帮我抚一下就行。”他怕阮瑶受累。

阮女官则是对此也是轻车熟路。

以前小殿下睡不着,她便总是这种哄他睡觉的。

这会儿阮瑶一边在他背脊上轻抚,一边温声道:“明儿个便有人来裁衣裳,殿下……”声音顿了顿,她想起明天会换人,便道,“想来也没什么紧要的,就是站在那里等着量,耗费功夫罢了。”

小太子一听,便觉得这事儿无趣。

无趣的事情,他才不要做:“都听瑶瑶的。”

阮瑶笑了笑,又道:“眼瞅着春天就要过去,天气快热起来了,奴婢想着之前冬天存在冰鉴里面的冰到时候可以取出来些,还有摇扇,库房里有一个,就是瞧着旧了些,也可以换个新的,奴婢听闻殿下怕热,今年春天少雨,怕是暑气足,回头还是要……”

说着说着,她的声音就轻缓下来。

因为赵弘睡着了。

趴在那里,偏头枕着手臂,睡得格外安然。

阮瑶怕他这么睡会不舒服,就准备把他抱回到床上去。

可是刚轻轻的给赵弘翻了个身,就发现这人紧紧地攥着一旁的锦被不撒手,嘴里哼哼唧唧的,似乎很不愿意挪动。

无法,阮瑶只能把自己的被子给他盖上,想着今日她就在外间屋睡一宿也就是了。

不过在给他盖被时,便瞧见自家殿下在烛光里显得格外平和的眉眼。

确实是好看的,闭上了也好看。

阮瑶托着下巴瞧,一时间有些出神。

宫里的生活不容易,也很无趣,感觉这阴沉沉的夜里,也就只有这个人是鲜活的。

分魂之症,听上去是劈开了两个,但是阮瑶看得出,他们是同一个人。

就是一个沉稳些,另一个活泼些。

阮女官猜测,或许小时候的太子就是这般爱笑爱吃的。

只是宫闱之中,从不允许天真过活,有了就要丢,丢了就捡不回来。

阮瑶吹熄了蜡烛,出了内室。

离开前,她看了软榻上的赵弘一眼。

无论病能不能好,只盼着他能安康快活,也就是了。

第二天,阮瑶起了个大早。

外间屋的软榻虽说也能睡人,可到底不如习惯的那个舒服。

阮瑶起身,收拾了下自己,并没有进内室。

因为算着今天该是大殿下,那人从来都是按着时辰醒的,这会儿定然还未睁眼。

于是阮瑶就准备先出门去茶房瞧瞧。

结果刚一出门,就看到夏儿迎面走来。

阮女官不由的笑道:“来找季副统领吗?今儿不是他当值,怕是下午才会来的。”

“好呀,那我下午再来找他。”夏儿格外坦荡,看起来也很是自在,不过她走上前后就挽着阮瑶的胳膊,凑过来小声道,“女官,有动静了。”

阮瑶看她,知道下而说的必然是紧要事,便也跟着压低了声音:“什么动静?”

夏儿搂着她的胳膊,似乎在说小姐妹之间的体己话,圆圆的脸蛋上也是一派纯然笑容。

只是她的声音冷静得很,语气平顺自然:“就是之前在围猎之时想要跟你身上倒酒的那个宫女,奴婢听了女官的话,一直让人盯着呢,结果就在昨天晚上,她差点让人杀了。奴婢把害她的人敲晕,连着那宫女一起都带回来,正关在后院的厢房里。”

作者有话要说:  小太子:量衣服什么的,没意思了

大太子:嗯,你说得对:)

顾鹤轩:……都是一个人,闹什么呢

大太子:顾卿最近的话有点多啊

小太子:拔针.gif

顾鹤轩:微臣有事微臣告辞!

=w=

更新哒哒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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