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河?那是谁?”周沧问。
“是一个……”寒露歪着脑袋措了半天辞,还是吐出了一句废话:
“是一个东西。”
周成泽火冒三丈:“我不是个东西!”
说罢一愣,看到憋笑的众人和被吓到的寒露,才反应过来,他似乎把自己骂了一通。
他急忙辩解:“不,我是说,我爸妈都是人,生出来的我也是人。”
乔段才不管他的窘迫,撇撇嘴对寒露道:“请你接着说。”
“他是结界那头的一个存在,我刚出生的时候到过那边,只觉得他无所不在、无所不能,到处都有他的味道。而且,结界那头没有人形的东西,可他有时有能以人类的模样出现。”
“那其他时候呢,他不是人形是什么?”乔段问。
寒露又是一番冥思苦想:”看不到的,但是能一直闻到他的味道,你能感觉他就在附近,就在你身边。”
“灵体世界还有味道?”萧水长拉拉邓明沙:”队长,你有闻到吗?”
邓明沙皱皱眉,摇了摇头。
寒露解释道:”是只有精灵才闻得到的,就像他身上也有很浓的天河的味道,人类分辨不出的。”
说着,她伸出手,凭空捏出了一朵盛放的花。她在众人面前摇摇花枝,空气中逐渐弥漫淡淡的花香。
“你们闻到了花香,这是它通过空气直接传递给人类的,但它内在还有一种味道,和它向外传递的完全不一样,天河的味道就是内在的。”
周沧想到周成泽明明满身大汗,却手脚冰凉的模样,严肃地看着他:“你在那边看到了什么?”
他想了想,说:”我看到了很多飘在半空的软体动物,但说到有人形的东西,我确实也见到了。”
寒露顿时瞪大了双眼。
“只不过不是面对面相遇,离开前我看到了很多画面,他就出现在那些画面中,都只是一个背影。”
“什么画面?”周沧又问。
“我看到了……战场,是一片弥漫着血腥味的荒凉旷野,还有铺满荒野的人类的尸体,很壮丽很悲凉。然后画面一转,变得平和,一个什么人的背影走过万水千山。”
他停顿了一下,继续说:”最重要的,他的背后一直有一只黑色的祭司法杖!”
大家一致地转向乔段手里的法杖,它通体亮白,仅仅只是放在那里,就自然地显露一种无法言说的高贵,令人不由自主地被吸引。
祭司法杖自古代代相传,却谁也没有听说过还有一只孪生兄弟。乔段向寒露投去了询问的目光。
“我也不知道,”她坦言,“我见过的天河也是只有一个剪影,但他身边并没有法杖。”
“还有一点很奇怪”,周成泽说,“我明明就听到了他们俩的声音,但寻遍四周也没有半点影子,就好像我们之间也有一层结界,重叠着两个世界。”
他暗自整理了一遍逻辑,又说:“我只是说一个假设,你们俩是被整个拉进结界里的,所以你们所处的是真实的灵体世界;而我只是思想进去,有没有可能,我进入到了一个思维意义上的灵体世界?”
说罢他又问乔段:“大祭司,你派了什么人去抓捕灵体?”
“普通部队。”
“他们有带炮火吗?”
“带了,但为了不影响社会秩序,我严令不到万不得已不能使用。”
周成泽叹了口气:”可我除了听到他们俩的声音,还有震天动地的炮火声,他们恐怕情势不容乐观。”
闻言乔段拿出手机,要往神殿拨电话,正巧,他的手机响了起来。
接通,里面传出急迫的声音:
“大祭司,不好了,神殿的防御符咒破了,就在一号场上空这里!”
电话里很喧闹,还夹杂着两句叫骂:”奶奶的,给老子轰!”
乔段脸一黑,是魏沾。
看样子,他是换上了自己的重炮,在一号场狂轰滥炸了。
乔段的第一反应是,有魏沾在控制局面就好;第二反应,修复被他糟蹋完的一号场要花多少钱?
他心疼地展开手中厚重的法典,悬浮在半空,站上去说:“我过去看看,你们也快点过来,准备到神殿开会。”
周成泽率先回头去找周沧,一转身,发现人已经不见了,只留下一条白花花的浴巾——他已经带着寒露先走了。
他涌起一种说不出的情绪,好像自己被人丢下了一样。周沧这独来独往的混蛋!
同时他又有点心疼,周沧身上还有从一千年前带来的伤,即使这样,他依旧毫不犹豫、一声不响地带着他的武器离开了。这种不顾自己、一有危险就反射性冲出去的习惯,就是十年征战留给他的吗?
如果不把他当做史书中的一个传说——实际上从他出现在邓明沙家里那一刹那,他就已经不仅仅是一个过往的故事了——他就是人世流散中一粒小小的沙子,他就是普通人。
周成泽想起来,他也才只有二十六岁。
“嘿!”萧水长拍了他肩膀一下:“想什么呢,走,我开车带你们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