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吃饭！”
宋芝用筷子敲了一下何卿的碗,是压力太大了？怎么吃个早饭也一直走神，宋芝心中疑惑。
“不用太紧张了，我看你没有什么大问题。”
何卿没认真听她说了什么,随口应了一句。
昨天张德泽给她发了一条消息后就消失了,今早她给张德泽打了个电话也没人接,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慌得很，会不会出什么事了？
“卿卿放心,会有好消息的。”曹天灵拍拍何卿的手安慰她。
今天曹天灵难得清醒，她也很庆幸能在自己孙女人生中这么重要的日子里保持清醒，她以为何卿是担心高考的事。
“我的孙女这么厉害,肯定能考好的，不用太紧张。”
“嗯，会有好消息的。”何卿木木的应了一句，这句话也是在安慰她自己。
今天何成也没去上班,一家人一起送何卿去了考点。
进入考场前何卿又给张德泽发了一条消息。
hq【阿泽,我去考试了，你不要紧张,做完了记得好好检查。】
等了一会儿手机没有任何反应。
“应该是进考场了吧！”何卿自言自语的安慰自己,交了手机就去接受检查去了。
医院。
十二点多的时候张德泽才悠悠转醒，愣了一下他猛地坐了起来，拉到了背上的伤口。
“嘶~”疼得他倒吸一口气。
“你这是做什么？”纪易秋出去接了个电话就见张德泽到处找东西。
张德泽回头看了纪易秋一眼,找到干净的衣服就往身上套，难免会擦倒伤口，他额头上都带上了薄薄的一层汗。
纪易秋想阻止他，又怕碰到他的伤口，站在一旁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妈，你回家帮我拿准考证,我先去考场，你快些给我送过来。”
说着张德泽就要往外走，纪易秋拉住了他的手。
“小泽，第一场考试已经结束了，别去了，你想上x大，我们复读，明年再考好吗？”
张德泽颓废的慢慢蹲下去垂着头，一滴泪滴落在地板上。
“我答应了卿卿要跟她一起上x大的，我答应了的，我答应了的。”
纪易秋心中也难受，蹲下温柔的摸张德泽的头。
“没关系，卿卿她不会怪你的，小泽没有违约，小泽只是晚了一年，小泽一定会去x大读书的。”
“不，我违约了。”
“……”
手机铃声响起，纪易秋擦干泪在床头柜那里找到昨天从老宅拿出来的张德泽的手机。
来电显示‘卿卿’。
纪易秋像是找到了希望一样，把手机拿给张德泽。
“小泽，是卿卿打电话来了，我们好好跟她解释，她一定会体谅你的。”
张德泽抬起头，接过手机，直到电话自动挂断也没有接通。
考试结束何卿第一个走出考场拿回手机，张德泽还是没给她回消息，走出学校何卿没管来接她的家人跑到一旁给张德泽打电话。
电话里传来的不是张德泽的声音，而是机械的女声。
“对不起，你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
难道还没出考场？何卿又打了一个过去，这次很快就被接通了。
“喂。”
听到张德泽声音的那一刻何卿提起的心才放下，不过他的声音怎么听起来怪怪的？
“张德泽，你的声音怎么听起来怪怪的？”
电话这头的张德泽愣了一下，然后很自然的说。
“我昨天晚上复习的太晚感冒了。”
何卿好看的眉毛拧起，“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呢！那你现在好点了吗？”
“好多了。”
“还有今年的作文很容易写跑题的，你有没有写跑题呀？”
“没有。”
“你怎么知道你没有，你写的什么？”
“……”
他都没有去考试，他怎么知道作文考了什么，更不知道他会写些什么。
张德泽找纪易秋借了手机打开微博搜，今年全国一卷的语文作文题目是什么。
他一直不回答，何卿还以为是手机信号不好，又叫了他一声。
“张德泽？”
“嗯。”
“你到底写的什么呀？”
“卿卿，回家了！”是宋芝找了过来。
声音通过手机传到了张德泽那边。
“你快回去睡个午觉，我也要睡午觉了，考一门忘一门，考完了我们再讨论。”
宋芝找了过来，何卿也只好恋恋不舍的挂了电话，跟他们一起回去了。今天和明天都是高考，宋芝也没训何卿，生怕影响到她的心情。
挂断电话，张德泽长呼一口气，好险。他现在不能告诉何卿他经历了什么，他不能让何卿受到影响，也绝不能让何卿发现。
“妈，我要去考试。”
纪易秋快被他气死，早没了平时的温婉，指着张德泽脖子上的伤问他。
“你现在这个样子要怎么去考试！你要让同学看见你身上的伤吗？”
张德泽轻轻碰了一下纪易秋指的地方，疼痛蔓延。他倒是不知道脖子上还有伤，以往张启打他都会避开露在外面的地方，看来昨天是气急了。
“找东西遮一下，用丝巾，围巾，绷贴都可以。”
“不行。”
“我真的要去，不然卿卿迟早会发现的，我们的试卷是一样的，万一她又跟我讨论试卷我该怎么说？”
“高考结束网上会有试卷和答案的。”
“我跟钟念他们在一个考点，如果她打电话给他们又怎么解释？”
纪易秋不知道该怎么说了，走到窗边不理他。
张德泽低下头恳求她：“如果影响到了她，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的，你想让我一辈子活在愧疚当中吗？”
两人就这么僵持着，最后纪易秋还是妥协了，她不能让自己的儿子一辈子都活在愧疚当中。
“我让司机送你，你先去，我回去给你拿东西。”
得到纪易秋的允许，张德泽快速穿好鞋子跑出了医院，路上让司机停车去买了根黑色的丝巾戴在脖子上。
两点张德泽就到了考点外面，现在考点外面只有警察和志愿者。
一位志愿者走上前。
“同学，下午的考试还有一个小时，记错时间了吧！不要太紧张了。”
张德泽笑笑，“确实记错时间了。”
可不就是记错时间了吗？他没能在第一场考试之前醒过来。
两点半考生陆陆续续过来，纪易秋还没送准考证过来。
“张德泽！”
他循着声音望去，是钟念、李婉倩跟商晟辛三人。
钟念和李婉倩跑过来，李婉倩问他。
“今天早上怎么没看到你呀！”
“我来得比较早。”
“真的吗？”李婉倩怀疑的反问。
“嗯。”
“那你又带个丝巾干嘛，好娘啊！”说着李婉倩就要去扯他的丝巾。
张德泽退后两步，撞上了站在他身后的商晟辛，背上传来撕裂般的疼痛。
李婉倩被他瞬间惨白的脸色吓到，收回了手，“你怎么出这么多汗啊？脸色还这么差。”
这时候纪易秋匆匆赶来，把张德泽拉到自己身后，刚刚她在车上就看见张德泽的后背撞到了商晟辛。
“小泽昨天晚上感冒了，是我非得让他带个丝巾的。”她跟他们解释。
知道自己做错了，李婉倩乖乖道歉，“对不起。”
“没事。”张德泽有气无力的回答，在太阳的暴晒下，他的伤口更疼了。
纪易秋把准考证和身份证给张德泽便催促他们，“快进去考试吧！都要努力啊！”
四个人一起进了学校，钟念跟李婉倩走在前面，商晟辛和张德泽在后面。
商晟辛瞥见张德泽拍了一张两个女生的背影给何卿发过去。
泽【你也要好好考试，也不能粗心大意。】
何卿给他回了一个ok的表情包，张德泽把手机放回兜里。
“你真的没事吗？”
“真的没事。”
“可是我闻到药味了，以前你从老宅回来挨了打，身上才会有这种味道。”
张德泽脚步停下压低声音，“别让她们知道。”
“好。”
两个女生回头见他们落得远远的，叫他们快些。
考试一结束纪易秋就接张德泽回了医院。
天气本来就热，张德泽的伤口这样捂住，汗水都流到了伤口上，伤口有化脓的趋势。
医生一边给张德泽换药，一边训斥他。
“伤成这样还要去考试，命重要还是考试重要？”
“考试重要。”张德泽闷闷的回答。
医生被他一句话噎住，张元良在一旁打圆场，纪易秋沉默的坐在张德泽身边。
送走医生，张元良回来就开始对纪易秋发脾气。
“小泽要胡闹，你怎么能跟他一起胡闹！”
“……”
纪易秋并不理他，张元良叹气，拿着烟出去了。从那件事情后无论他说什么，纪易秋都不搭理他，就算他亲手把自己父亲送进了监狱，纪易秋也不肯原谅他。
无论是作为一个父亲，还是一个丈夫，他都是失职的。这么多年来，他第一次有这种自己什么都做不好的感觉。
张德泽找过来的时候张元良脚边已经丢了一堆烟头，他的父亲一夜之间老了很多。
这些年说不埋怨他是假的，但是这一切也有他自己的错，他一直都捂住自己的伤口不让他们看，他们自然也不知道他伤得多重。
“别抽了，我劝过妈了，你再去哄哄她吧！”
听见张德泽得声音，张元良掐灭了手上的烟，无措的看着张德泽。
“对不起。”除了对不起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这些年张德泽选择瞒着他，他也选择闭上了眼睛。
张德泽不看他，眼泪在眼眶中打转，他父亲这句道歉唤起了他心里太多的委屈。
“不用道歉，我们都忘了吧！如果我是你，我可能会处理得更糟糕。我理解你，你能不能也理解我，不要拦着我，让我去考试。何卿与我就像我妈与你一样。”
两父子之间在这一刻建立起了某种共同的桥梁。
“好。”张元良答应了张德泽，张德泽心里的大石头也放下了。